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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武?收了菜錢還拿回蔥菜的,從來沒有啊!你這麼行還不快上街找點題材做買賣,回頭就要發家啦!
耿照對自己忍受痛楚的能力一向自豪。然而,即使連來高燒不退、不斷於昏醒間往覆,身上各處的疼痛仍不時令他呻出聲,卻從沒真正醒過,以致這回他睜眼張望了會兒,另一頭的蘇合燻才驀地會過意來,見他搐著掙起,急道:“別動!”耿照剛醒便知狀況壞極。休說刺痛如新割的右手腕,光指掌間半點氣力也使不出,已足喚起天宮大廳裡的慘烈印象。越是如此,中越湧起一股狂躁不甘,少年咬牙一撐,突然間,整個地面搖動起來,彷佛是因他而起,軟弱的右腕難以平衡,耿照蜷著身子向後滑動,“砰!”重重撞上鐵籠,全身傷口似於一霎間齊齊迸開,要命的是龍骨稍一震動,便痛得他眼冒金星,忍不住啞聲嘶咆,當場又昏死過去。
“你別動。”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時,蘇合燻仍於視界另一頭,罕見地揚起微啞的嗓音,唯恐他再輕舉妄動,不知為何卻全沒有趨前探視的打算。耿照大口大口地息著,待眼前如螢亂舞的金星散去,舉目四眺,赫然明白了蘇合燻開聲示警的原因何在。
他們被囚在一座巨大的鳥籠裡。
不是形容,更非援引比附,之所以稱作“鳥籠”,只因就是一座等比放大的鐵鑄吊籠,宛若富戶遛鳥所用,只是放大了數百倍之譜,較杯口的囚欄閃著獰惡的鋼暗芒,觸手滑冷,間隙僅能伸手至肘,無論澤、韌度皆與耿照悉的鋼不同,質卻頗有勝之。
這“鳥籠”徑長逾兩丈,頂高差不多也是這個數,要用錘鍊鋼的方法打造出忒大的鐵籠子,以他所知的冶鐵技術是決計做不到的,除非由體型較凡人高出數倍的巨靈神執錘,興許才有一試的可能。
鳥籠囚室被空懸在一處斷崖之外,由對面的欄隙間望出去,蘇合燻的背後,正對著突出如価藍鳥(鵜鶘之古稱〉狹長吻部的崖道,兩條巨大的角柱鋼樑一上一下伸出斷崖,如個反轉的“匚”字,虛扣著鳥籠的頂部與底端,當中應有鐵鏈一類的物事聯繫,於耿照所在處難以悉見,斷崖與鳥籠之間倒是連著七八條鑄鐵鏈子,如舟船拉縴,亦是杯口細,與尋常鐵鏈沒甚兩樣。
耿照自不能看見整座“鳥籠”的外觀,但那兩條角柱鋼樑通體平滑,全不見接縫,不知多少年的塵沙累覆盡掩其華,卻掩不去那種極其突兀的氣勢與異。耿照想起在哪裡見過類似的造物——菸絲水的龍皇記憶裡,那由祭臺變化而成、縛住陵女四肢的鋼鐵蛛爪,將其放大十數倍,即類眼前所見。考慮到天羅香的源,以及冷爐谷千年以來的封閉情況,能留下與三奇谷同一時期、乃至更久遠以前的遺蹟,似也不違情理。
“這……”他開口才察覺自己幾乎發不出聲音,啞咳一陣,勉力道:“什……什……地……”
“是天羅香教下讓罪人等死的地方,叫”望天葬“。”蘇合燻的聲音倒是平靜得很。
“你別亂動。要動,咱們一起動。”耿照明白她的意思。鳥籠恐怕只靠頂端的鐵鏈與上方角柱相連,在籠中任一處活動,將使籠子晃搖不已,越靠外緣引發的動靜越大,唯有中央略微好些。他昏時被扔入籠中,自~不可能穩居正中,蘇合燻為了穩住籠身,不讓劇烈搖晃,只好踞於籠子另一頭,與他遙遙相對。
這籠子的設計充滿了惡意。
籠隙大到可以伸出手肘,萬一籠子傾斜時,身軀恰被擠到檻欄上,將不免產生“要掉出去了”的錯覺;盯著底下的萬丈深淵,想象自己一鬆手便要擠出籠隙,向下墜落,也夠折磨人的。
況且,在隨時可能失衡的懸籠中,既不能伸展四肢任意走動,萬一承重不均,又或忽來一陣大風,籠裡便是天旋地轉,兼收極動與極靜之最惡,卻無二者之善,身心無不繃緊至極,不出幾,就能將所囚之人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見蘇合燻仍是那襲黑衣,卻解開頸間的三枚排扣,出白皙如雪的柔肌,小巧的鎖骨緻絕倫,鵝頸細長,柔潤如水,肩臂線條細到了極處,出乎意料地充滿女人味,一點都不覺瘦硬稜峭。
蘇合燻秀髮糾結蓬亂,容較印象中憔悴,像是連幾天沒睡好,神體力已至極限。但她解衣釦是有原因的,耿照神智恢復不久,便覺籠中燠熱,身下鋼板臥不多時,已隱隱發燙,挪一稍涼處趴著,籠子將晃未晃,兩面為難,只得老老實實臥著。
他身上除了膿血腥惡,還有濃重的汗臭,衣上隨處可見雪白皸刷,卻是一粒粒鹽花所結,想來這樣的悶熱並非是今才有,恐怕在昏期間,汗水亦經常浸透衣衫,又被蒸乾,才會在布面留下明顯的鹽晶。
除汗鹽之外,衣上還有些淡黃的顆粒,聞起來像是腐臭的雞蛋,氣味不佳,不知是什麼物事。
“這……”他試圖以談來轉移身體內外的不適,啞聲問道:“冷……爐……我……昏……多久……”
“今兒第三天了。”蘇合燻道:“這裡是冷爐谷的最南端,越過山脊稜線,由前頭的山走出來,便到這處斷崖。這也是黑蜘蛛唯一到不了的地方,她們的秘密通道全避過了此間;連黑蜘蛛都難至,自也毋須派人看守。從古到今,沒有人能從”望天葬“逃出去。”耿照極目遠眺,果然崖道盡頭便是個黑黝黝的山,不見人影,老實說此間風大,若無籠檻相隔,走在斷崖上十分危險,一不小心便遭氣卷落,只須守住山入口,的確不必冒著墜崖的風險安守衛。
時近晌午,鳥籠吊在斷崖外受烈曝曬,角柱上無有篷遮,無怪乎燠熱難當。
谷中風聲獵獵,然而吹上來的似乎都是熱風,耿照才醒來沒多久,便有置身煉獄之,體內水分似被鐵板焚風內外煎,蒸得點滴不剩,漸又昏沉,抱著一念不肯放鬆,咬牙澀道:“紅兒……染姑娘……她……哪……”
“不知道。”蘇合燻本就話少,為防水分失,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連回答都是言簡意賅。
“肯定好過我們,谷中沒有比這裡更糟的。”耿照一怔,“噗”一聲笑出來,連連咳嗽,忽聽蘇合燻道:“你省點氣力,一會就要來啦。”身子挨緊籠檻,兩隻纖纖素手挽住鋼條,白皙的手背繃出淡細青絡,足見用力。
耿照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還是依樣畫葫蘆,用背門挨緊鋼條,小心避過龍骨傷處,伸出左手勾住,舉起右臂,見腕間一圈一圈纏著厚厚的藥布,透出的甘洌藥香耿照十分悉,正是五帝窟的金創聖品“蛇藍封凍霜”,手筋斷處卻沒有想象中疼痛,只是被白布一併包起的指掌完全使不上力,將來縱使傷口痊癒,連舉箸亦有不能。
鬼先生在他的身上落此重本,決計沒安什麼好心。
除了對染紅霞有所代、以換取她俯首帖耳,謹守約定之外,鬼先生長期監視帝窟五島,自知有“血手白心”伊黃粱這號人物,連傷殘多年的阿傻,伊黃粱都能為他換過雙手筋脈,耿照的右手未必無可救之藥;趕緊讓手筋斷處生出新,將大大增加歧聖續脈的困難。
在不能將右手齊腕斬斷的情況下,鬼先生這“斧底薪”之計也夠狠的了。
耿照未及心涼,驀聽蘇合燻低喝:“來啦!別說話,小心咬了舌頭!”籠底一掀,幾將身子離地拋起,整個籠子像被巨人拎起晃盪般,劇烈搖動起來!
晃動持續了一會兒,在耿照的覺裡,甚至可能有一刻這麼長,伴隨著刺鼻的強烈硫磺氣味,直人反胃,靈光乍現,突然明白過來:“衣上的黃顆粒……是硫磺所結,這谷底有地熱!”不由得想起夢中的岩漿泥海,以及破海而出的火焰龍形。
籠搖漸漸歇止,耿照鬆開左臂,揮散從檻隙鑽進來的硫磺白氣,見對面蘇合燻亦鬆手撐起,急道:“蘇——”卻見蘇合燻搖了搖頭,伸出修長的食指抵住嘴,示意他噤聲,做了個伏地趴臥的動作,又衝他直搖頭。耿照心念一動:“她是要我繼續假裝昏?”忽聽一串腳步聲雜沓,見遠處口鑽出幾個人影,趕緊趴伏不動,豎起耳朵保持警覺。那些人來到懸崖邊,喀啦啦地一陣鏗響,籠子又動起來,卻非如方才為谷底狂風所卷、天搖地動的亂晃,而是緩緩往懸崖拉近,耿照暗忖:“是了,若要遞送食水,又或替我的傷口換藥,脅下未生翅,總不能飛過來罷?”轟的一震,搖晃頓止,看來絞盤之類的機關已收到了底,由余光望去,滿眼俱是砂,已非吊懸於崖外。
有人隔著籠檻,拽出他的右臂,解開藥布,重新上藥裹好。耿照輕輕呻,裝出半昏半醒的樣子,籠外一人笑道:“合燻,妳好可憐,這”望天葬“一次得囚兩人才能持穩,委屈妳陪典衛大人啦。”卻是林採茵。
蘇合燻背對入口,沒想理她。林採茵本想讓人拿遞食水容器的長槓戳她背,又恐蘇合燻尚有氣力,萬一使詐奪去槓子,生出變量,主人定要責怪,索叫人將籠子滴溜溜轉了個頭,成了耿照背向崖道、蘇合燻在另一頭遙遙相對,瞇眼笑道:“合燻,人家和妳說話,妳卻以背相對,太沒禮貌啦,多虧我專程拿了水給妳呢。”拿出一節竹筒,堪堪從檻縫間進去。從人正以長槓推至籠底中央,卻被她伸手攔住,輕笑道:“蘇姑娘喜歡自己來,妳們忒多事,蘇姑娘不歡喜的。”端起權充伙食的那盆殘羹,信手倒入崖底,將空盆與旁人,怡然道:“妳瞧,她連伙食都吃個清光,半點沒留給耿大人呢。”哪知蘇合燻仍是一聲不吭,怒火更甚,又把耿照的湯藥也倒了。蘇合燻冷冷看著她挑釁的眼神,片刻才道:“妳忘了帶劍來。”林採茵一怔。
“帶劍來幹什麼?”
“滅口。”蘇合燻不慍不火,慢條斯理道:“以妳的武功,空手殺不死四人。若耿照傷重不治,妳那主人問起緣由,這些都是人證。”與她同來的四名僕婦面丕變,齊齊後退,跪地道:“姑娘饒命!”林採茵柳眉倒豎,一怒揮手:“給我起來!瞎起鬨什麼?”四人正起身,穌合燻又道:“下回妳來,記得仍帶這四位,將來滅口也省事些。若換一班,要殺的就不止四個了。”四名僕婦“撲通”一聲再度跪下,林採茵氣得俏臉發青,橫豎說什麼都不對,一拂衣袖,氣鼓鼓地掉頭就走。
跪地的四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若有所思,片刻聽得林採茵遠遠斥罵,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轉動機關,將鳥籠寸寸吊出懸崖,離開時不住頭接耳,似有什麼計較。
耿照啞聲笑,無奈喉頭幹得出火,彷佛稍動便要片片剝落,不敢逞強,仍是揚了揚嘴角,心想:“經妳一提醒,怕這事今夜便傳開啦。難怪姥姥派妳去黑蜘蛛處臥底,決計不敢派她。”趕緊伸手握住搖搖傾的竹筒。
適才籠子移出斷崖,竹筒幾度要晃倒,他花了偌大氣力,才忍著沒伸手去扶,免被那些僕婦看出端倪。閒雜人等既去,取水飲,一瞥筒中貯不過半,差不多就是一碗再多一點,心中暗歎一口氣,遙對蘇合燻道:“蘇……蘇姑娘……水……妳喝……”蘇合燻道:“你拿好。先試試下盤能不能動。”耿照甦醒時便已察知,腿股是有覺的,一試圖挪動便痛得要命,並非半身不遂。至於在大廳時下身為何毫無知覺,心中隱隱有個想法,此際卻不忙廓清,點頭道:“有……但無、無力……”蘇合燻正道:“那你只能靠上半身的力量。你聽好,我們同時向籠子中央移動,我身子靈活,我來配合你,你要動之前舉起左手食指,要休息之時直接停住就好;若籠子晃得緊,你就別動,我來保持平衡。”耿照握緊竹筒,以手肘撐起上半身,鑄鐵般的肩臂肌一鼓,將身子往前挪近半尺。他天生膂力極強,鑄煉房的艱苦磨練更是將肩膊的強度提升到常人難及的境地,爬行毫無問題。
然而龍骨受創,卻使這個匍進的過程痛不生,耿照每向前一拱,都像硬生生從身子裡出脊柱似的,痛得他咬牙顫抖冷汗噴濺,不得不從齒間迸出野獸遭剮似的嗚嗚低咆;不過丈餘的距離,他足足爬了一刻,視界裡模糊一片,不知是因為金星亂舞之故,抑或被汗淚所掩,只憑著一股囂悍之氣緊握竹筒不放,咬牙嗚咽著向前動,竟未有片刻停下。
蘇合燻巧妙地維持平衡,籠子幾乎沒什麼大範圍的晃搖,至多是山道顛簸的程度。眼見耿照離中央還有兩尺,她撐地屈膝,貓兒般支起身子,兩步點竄過去,抄著他的肩頭往後一拉,兩人倒在籠子正中央,“砰!”籠底上下彈震,卻未左右晃搖。
“水……水……”耿照艱難開口,鹹苦的汗水滲進裂,即使刀割似的刺痛也阻不了他的渴求。蘇合燻將他翻成側身蜷臥的模樣,單臂環在懷裡,另一手卻奪過竹筒,不讓耿照湊近嘴。
耿照餘痛未止,莫說搶回,連開口的氣力也無,眼睜睜見她自飲了一口,卻未嚥,伸出小巧紅的舌尖濡了濡瓣,俯頸低頭,印在他皸裂脫皮的上。
耿照只覺她白皙的口肌膚越來越近,緻如玉杈的鎖骨、咽底那小小的渾圓凹陷,乃至從襟扣之間出的一小抹峰線,忽地佔滿了整個視界,接著眼前一暗,溼溼涼涼、膩滑中帶著一絲肌潤的奇異觸佔據了腦海,彷佛嘴上無數細小的裂創,在瞬息間塗上滿滿的“蛇藍封凍霜”,極度的不適突然轉成難以言喻的熨貼舒。
蘇合燻並不是單純將櫻覆在他的嘴上。
她那溼涼的細小舌尖,將水充分地舐入他乾裂的嘴;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