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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重回故地,發現三奇谷已被封閉,擔心兩位同修的安危,定會四處走走繞繞,興許會發現也說不──”忽停下腳步,霍然轉身,橫臂將染紅霞遮護在後。
只比他稍慢一些,染紅霞也應到那股凝肅內斂的陰寒殺氣,宛若實劍透體,令人隱隱生疼。
這種化氣勢如實物、抬眼即能傷敵的境界她聽師父說過,名曰“凝功鎖脈”,普天下也只寥寥數人能及,乃武者登峰造極的象徵,是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練到這等修為,何止呼心跳,氣機亦能隱於無形,沾水如羽、隨風搖曳,恍若不存。
這人不知跟了她們多久多遠,此際氣息外放,殺人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她並不需要耿照保護,她願意與他一同奮戰、一同血,乃至一同死亡。染紅霞挪了挪身子,閃出臂圍,背對湍
與愛郎並肩而立。
立在大石之上的,是一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灰袍男子,袍襴及膝,不短不長,穿著草鞋打著綁腿,外表毫無特徵;除了裹住整個頭臉,只出雙眼的覆面黑巾,像這樣的人一天在道上不知有多少,連
描述其形貌都不
詞窮。
但耿照認得那雙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睛。
當在廿五間園外,風篁、聶雨
等東海年輕一代的後起之秀聯劍抵禦,也難當此人之一擊,若非李寒陽出手周旋,世間已無耿照斯人。那是他此生距“絕望”二字最近迫的一次,無力得只想放棄。
“你們竟能出得三奇谷,我很意外。”來人淡淡開口,聲音略顯沙啞,聽不出確切年紀,只能猜測不會太年輕。
“你的命實在是很硬啊,典衛大人。”
“而你到現在都沒放棄尋找入谷之法,也令我十分意外。”耿照沉聲道:“你當年離開三奇谷時,有沒想過有朝一須得白
蒙面,無臉見人,盡幹些投毒煙、擄女子的卑鄙勾當?黑衣人!”封底兵設:鹿老雜
的稜節七星劍【第二十七卷完】第二十八卷我武維揚內容簡介:封面人物:陵女關於“武功天下第一”的名頭歸屬,三十年來無有爭議,儘管擁有它的人早已逝去。獨孤弋不喜歡殺人,無奈卻有一雙能瓦解世間一切防禦、令拳掌內功徹底失效的拳頭,使“打敗他”成為違反東洲武學理論的一項難題,試圖阻擋的則更顯可笑。拳自天授,所向皆殘!常人難解、無法傳承的太祖絕學,何以在獨孤弋死後廿餘年,又重現於荒嶺山溪間?
第百卅六折殘拳敗劍,寰宇無雙染紅霞聽愛郎提過廿五間園外一戰,不由凜起:“原來是他!怎地又是谷中第三人?”餘光與耿照一觸,忽地會意:他未必真掌握了什麼線索,能將灰袍客與三奇谷聯繫起來,多半是順著適才閒聊,賭上一把而已。
此間荒僻,連獸徑都不見一條,遑論人跡。此人絕非無端從天而降,能尋到這裡,縱非死魔醫怪兩位前輩的同修,亦與三奇谷脫不了干係。
退一萬步想,這人若真如耿郎所言,以一指挑了刀侯府與奇宮新生代的四名高手,武功之高,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正面挑戰絕無勝機,只能碰碰運氣,看這天外飛來的一問,是否能令其略生動搖,為兩人制造脫身的機會。
灰袍怪客雙眼微眯,似是不為所動,慢條斯理道:“典衛大人,你也稱得上狡智啦,端的是心細如髮,膽大包天。乾脆地閉目待死,或與心上人多溫存片刻,難道不好麼?”耿照冷道:“五陰大師有話給你。他說:“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鴻雁幾時過,江湖秋水多。””灰袍客籠雙掌於袖中,黃濁眼瞳盯得人背脊發寒,嗤笑道:“你不如磕頭討饒,勝耍這等無聊嘴皮──”
“我還沒說完。”耿照冷冷截住,一時卻想不起末四句,不覺蹙眉。染紅霞玲瓏心竅,接口道:““死生縱有命,來去本無求。別還相訪,新醅且一抔。”五陰大師終是原諒了你棄摯友于不顧,獨個兒離開。這些年來你若想起他們,不知曾後悔否?”耿照本
挑動對手心緒,豈料染紅霞窺破其意,搶先一步,嚇得他魂飛魄散,暗叫:“不好!”果然女郎語聲未落,嬌軀倏地彈開,一抹血線散在風中,“嘶──”的裂
細響竟還慢了一霎,然後才是迸出櫻
的悶聲呼痛。
耿照沒敢回頭,逕朝灰袍怪客撲去,單掌“呼”的一聲劈他面門,正是號稱薜荔鬼手“剛猛第一”的跋折羅手!
他這下全力施為,毫無保留,只求攻得灰袍客回手,助伊人逃過一劫。灰袍客有意示威,於掌風及體前從容出指,染紅霞背脊尚未觸地,左肩又綻血花,傷口幾能見骨,不住骨碌碌冒出血來,襯與白皙無暇的如玉肌膚,更是怵目驚心。
耿照鐵掌才至,灰袍客身未移臂未舉,不擋不避,只一抬頭,耿照忽覺那黃濁眼瞳如標兩杆鐵撐,硬生生撞來,身前憑空升起一道無形氣牆,墜勢頓阻。灰袍客信手點出,嗤嗤幾聲細響,染紅霞周身飛如蝶湧,
體上再無絲縷可掩。
那指風快銳無匹,在她光的嬌軀留下條條殷紅,餘勁削石入土,
塵迸散,斫痕宛然。明明布條斷口齊整如刀割,卻未劃破女郎肌膚半點,染紅霞一絲不掛,捂著左肩狼狽滾開,縮於一塊巨石後,兩條修長玉腿連同
股
背,撞得處處青紫,鮮血沿臂蜿蜒,積於緊並的腿
,浸溼了茂密的細卷烏茸。
灰袍客刻意加辱,瓦解二人求生意志,固是一解;但這種踐踏對手尊嚴的
烈手段,卻也有著另一個更直覺的可能
──適才她信口而出的那番話,惹動了他的殺機!
若耿照的把戲是押上命的豪賭,染紅霞幾乎覺得骰紅開在了她倆這邊。透過模糊的視線望去,依稀有條杯口
細、四尺來長的漂
木卡在淺水石間,可惜一動眼前便痛得發白,只能倚石細
,汗珠自發梢滴落,碎於起伏劇烈的渾圓
峰。
耿照知此人指風奇銳,聽得身後駭人的裂聲響,顧不得相接在即,失聲道:“紅兒!”灰袍客獰笑:“你還顧得了別人?”眸凝一鬆,“凝功鎖脈”的氣罩倏然消散,耿照身形墜下,呼嘯直落的掌刀卻劈了個空。
他眼睜睜看著灰袍客抬頭、動肩、平平橫挪兩尺,似連那黃濁眼瞳中帶著惡意的獰笑都瞧得一清二楚,卻跟不上對手的速度,腕肘間一陣劇痛,兩處關節已被卸脫。總算他應變快極,猛將右臂奪回,卻只能軟綿綿垂在身側,形同被廢。
“典衛大人好硬氣啊!”灰袍客手底不停,連圈帶轉,又黏上耿照左臂,轉動間生出一股難以掙脫的力。
“還是該贊你“好運氣”?自我練成這路重手法,你還是頭一個保住肩關的。
可惜就到這兒啦。”轉帶著他的左手上抬,令脅下空門大開,豎掌印去。
這幾下兔起鶻落,變化不過須臾間,在耿照看來卻極漫長。那目睹死亡迫近、卻什麼也做不了的覺極端恐怖,足以令人放棄掙扎──這也是灰袍客貓戲老鼠的刻毒用意。
耿照盡落下風,左臂如陷磨盤,卻無閉目待死的打算。灰袍客哼道:“血氣由來今有幾?頑鈍如鉛命如紙!典衛大人,你真是頑固得令人生厭啊!”旋絞的力道驟然增幅,只消耿照一跟不上,便似絞入急馳的馬車輪底,立時骨骼寸斷。
彷彿這樣還不夠殘忍,灰袍客分心二用,左掌一改先前的威嚇進,“呼”的一聲挾風貫至,擊向耿照
肋要害!
“你選哪種死法呢,典衛大人!”這一霎的剛柔轉折妙到巔毫,兩股不同的勁力一齊發動,宛若兩名灰袍客同時出手,其間不容一發。偏就在剛柔並出、勁力變換的剎那間,耿照左臂轉得幾轉,竟自纏縛間出,滑溜如蛇,彷彿兩人為這下練過了千百回,用的是一模一樣的招數,一個是正行,另一個則是逆運,一正一反合得絲絲入扣。
耿照一掙即脫,對灰袍客的掌路更有把握,回臂縮手,抵著呼嘯而來的剛掌倒退兩步,生生將七成勁力散至腳下,踩得地面一陷,埋靴及踝;其餘兩成勁力透體而過,一路裂土揚灰直至水面,“嘩啦!”捲起漫天雪沫。僅剩的一成仍震得他七孔迸血,烏紅汩出嘴角,竟難自抑。
饒是如此,耿照畢竟接下了這掌,灰袍客的詫異怕還在賭命一試的典衛大人之上,銳眼微眯,寒聲道:“這手是誰教你的?”耿照五內翻湧,嘴上卻不肯示弱,咬碎滿口血溫,冷笑道:“是……是我要問你,幾時從青鋒照邵家主手裡,偷了“道器離合劍”秘笈,宵小之徒!”灰袍客襲擊染紅霞的手路耿照十分眼,像極了邵鹹尊臨陣所授之三易九訣,
手後再無疑義,灰袍客所使,無論指、掌或擒拿,均不脫“道器離合劍”要旨,道本器末,一以貫之。
耿照以星風野三訣耙梳其手法,把握剛柔互易,無論如何凝縮都不能完全消失的一瞬,化灰袍客過人之處為空檔,反向脫出箝制。
以他二人的修為差距,便是突生意外,灰袍客猿臂一長,信手便能將他擒回;壞就壞在絕對的實力,鑄就了絕對的自信,滿擬緊接著的一掌亦能教他完納劫數,直到被耿照二度擋下,才覺蹊蹺。
灰袍客聞言一怔,仰頭大笑。
“原來是邵家小子壞我大事!可惜你沒機會問他,他那“道器離合劍”原本叫什麼名字,又是自何處偷來!”易掌為指,抵著耿照掌心一吐勁,轟得他拔地而起,旋身倒飛出去!
耿照背脊重重撞上岸邊的老樟,如樑柱的樟樹“喀喇”一響,木屑迸飛,從人形的陷槽中湧出鮮烈的茶杉異氛。耿照連叫都叫不出,倒頭栽落,只覺全身骨骼似已糜碎,只憑一股不屈意志,咬牙扶起,模糊的視線裡赤紅如染,分不清是熱血披面,抑或眼瞳受創。
灰袍客單指平舉,看似未動,殺意已凝聚成形,耿照彷彿見他一霎眼越過兩丈來長的距離,來到身前,匹練似的霜白指氣自指尖寸寸凝現,連刺進膛、那熱血
湧的
覺都異常真實──正當他忍不住要張口呻
時,“凝功鎖脈”的強大壓迫突然消散。
耿照單膝跪地,“荷荷”大口氣,本
渙散的靈識回覆清明,赫見灰袍客身後躍出一具玲瓏浮凸的嬌
雪軀,半涸的血漬披滿彈動的高聳
峰,矯躍之姿既曼妙又有力,襯得蛇
緊實、玉腿修長,卻不是染紅霞是誰?
“紅兒休來!”他忘了周身劇痛,手腳並用,死命向灰袍客所在處撲將過去,無奈遠水救不了近火,眼睜睜見灰袍客好整以暇,回身戟指,破空聲如嘯風嘶咆!
染紅霞身在半空,無以閃避,手中漂木一封,“啪!”從中斷成兩截,餘勁震得她指掌痠麻,誘人的
體如斷線紙鳶,凌空掀轉,腿心曼妙處毫無遮掩,雪沃中如嵌兩瓣櫻紅,任人窺看;落地時赤腳踏上錯落的卵石,疼得踉蹌,眼前驀花,灰袍客竟至身前,撥掌一振,勁力“啪!”隔空撞上她仍淌血的左肩。
染紅霞悶哼一聲,忍痛不退,肘劍齊施,於貼面一尺間奮力搶攻,灰袍客僅以左掌拍、擋、格、挑,遊刃有餘,還能緩出手來一彈她上紅梅似的嬌聳蒂兒。
染紅霞“嚶”的一聲咬低呼,蓓蕾殷紅腫起,昂然指天,不
又窘又怒,無視左肩披血裂創,更是一意搶攻。
“十三楓字劍”裡本無貼身短打的招數,但她得益於瀑布地宮的死魔遺刻,於劍道的體悟更深,考慮到左肩負傷不利拆解,索摒棄招式,僅以明快的攢刺駕馭劍意,咫尺間秋意颯然,滿山空寂俱凝於此,颼颼聲不絕於耳;劍意於擊刺間不住堆疊,宛如楓落,竟不消散,隱隱透殺,堪稱是她悟得此劍以來,從未有過的
彩闡發。
可惜對手是灰袍客。
手不過眨眼,染紅霞左
吃痛,灰袍客的魔掌不知何時穿過綿密的劍網,在她堅
的
峰上握了一把,其間攻防並未稍止,直是潑水難進,若非在光天化
之下,她幾以為是鬼怪作祟。
染紅霞是守禮自持的俠女,何曾受過這等汙辱?幾暈厥,咬牙加力,劍尖顫如蜂撲雨斜,百忙中見那人
於覆面巾上的黃濁眼瞳緩緩下移,停在自已
腿間,彷彿預告下一輪
輕薄處,眼神與其說是
,更像恫嚇,以及某種報復似的殘忍快意──提及被你棄於不顧的五陰大師,竟是如此地傷害了你麼?
還是你內心的負疚,已壓得你承受不起舊友朋的諒解?
(五陰大師他……終是原諒了你啊!)菸絲水裡那清瘦蒼白、獨自舞劍的襤褸男子又浮上心頭,染紅霞忽覺平靜,喜怒俱消。
眼前的灰袍人縱使強絕,卻於五陰大師生前死後,均無法與之相對。心上留有如此破綻的對手,既無絲毫可敬之處,又有甚可怕的?
赤身體的羞赧、世間禮法的拘束,勝負高低、生死榮辱……突然都失去了意義,她彷彿又回到那陰溼微涼的地宮裡,回到怔望著壁刻的當下,心無旁騖,提起斷剩半截、不及兩尺的漂
木平平刺出,濺滿血漬的蒼白麵上不覺
出微笑。
灰袍客不以為意,忽聞腦後生風,知是耿照豁命而來,反手連點,聽指風破衣裂體,夾雜著耿照咬牙悶哼、失足撞倒的聲響,獰笑道:“來不及啦,典衛大人。
你救不了心愛的女──”正穿女郎咽喉,驀地指勁一滯,一道劍氣當
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