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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算無敵的武功?”

“經我修補就算。”異人笑道:“不過仲驤玉那娃娃留給你的,你這一生都不想放棄,對吧?”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異人續道:“你倒是有情有義。念舊是好,只是憑鯤鵬學府的玩意兒,便教你有幸練成,後要同這渾小子一爭雄長,怕差了不只一截。骨子裡缺的,沒法靠皮來補強,天下無敵的手眼筋骨,不是凡夫俗子想像的那樣。”

“聽聽人家說話,怎就是這麼有道理!”阿旮嘖嘖讚歎,腫得像豬頭的臉上居然還能辨出陶醉之,只差沒生出翅膀飛上天去。他卻被異人帶笑的銳眼盯得頭皮發麻,強自收斂,以嗤笑來掩飾心旌動搖。

“像這種無敵就不必了,我好怕痛的。”異人凝了他半晌,才點點頭,垂落視線。他不由鬆了口氣,眼底像是還著什麼冷銳硬物似的隱隱作痛著,暗自下定決心,將來也要練出這般宛如實劍、足以隔空殺人的目光,光憑氣勢便能威懾對手。

“也好。不要命的,有一個儘夠了,總得有人留得命來,做點聊益蒼生之事。

我並不以智謀自負,幸好活得夠久,看過許多,多少有些東西可與你換下心得,待得閒時咱們聊聊。”

“你慘了,神。”阿旮出猥褻的笑容,豈料一動便呲牙雪呼,忍痛伸手勾他肩膊,低道:“那些老不羞在搞小花娘之前,也都騙她們要講心事的……”

“講你媽的心事!”

“……我也要聽!”阿旮歡呼。

異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所知廣極,遠勝過他在鯤鵬學府跟過的任一位經師,怕連仲夫子亦多有不如。聽異人頗有相授之意,直令他歡喜不置,但先前那幾句話卻不能不問個清楚。

“聽前輩之意,阿旮這門功夫……莫不是有什麼缺陷?”

“寰宇無敵,本身就是最大的缺陷。”異人聳肩一笑,淡然道:“天地運行,講究的是“平衡”二字,密雲而雨,積洪成澇,循環不休;過於陽剛的終將磨損,過於陰柔的亦必遭填固,五行生剋,陰陽損益,無有獨雄。你若是那不受生克節制的第六行,是天地終將為你所制呢,還是遭萬物齊噬,而後又復歸五行?”他聞言一怔。阿旮卻舉手打岔。

“老頭,你說的話好難懂,可以給你錢再說一遍嗎?”沒理阿旮,他定定回望異人。

“可有……可有解法?以前輩如此神通,定能救得……”本想極力求肯,誰知才動念,身前彷彿生出一堵無形氣牆,既柔且韌,竟難逾分毫;一怔之間,雙膝再跪不落地。

異人淡淡一笑。

“何必救呢?到了天下無人堪做你對手時,老天便來做你的對手了,此為“天劫”,是無情天地用以消弭幹常的手段。能招來天劫的只有自己,不逾天地之限,那也只有人能找你的麻煩,死活輪不到賊老天。”阿旮忽然擊掌。

“這麼說我懂啦。你的意思是等我成為天下第一、再沒人打得過,老天爺就來收我了,是不是?”

“真有這一天的話,你怕麼?”異人笑問。

“不知道。”阿旮思索半天。

“現下沒什麼覺,說不上怕或不怕,有點好奇倒是真的。管他呢,遇上再說罷,世上有哪個不死的?”卻輪到異人縱聲大笑了。

他聽見那句“世上哪個不死”,不由一震,混亂的臆思彷彿打開缺口,入明光。

聰明如自己,還不如一名漁村頑童透徹!搖頭之餘,忍不住也笑起來。

阿旮摸不著腦袋,浮腫的眼皮一轉,嘿嘿笑道:“孃的,原來你們倆合起來玩我!編了忒大一套來誆老子,說得雲山霧罩的,我幹!你無敵,你無敵,那天劫怎麼不降他媽一道悶雷劈死你?玩你老子!”他在一旁笑得前仰後俯,卻聽異人大笑道:“怎麼沒有?我都遇著幾次啦,一回比一回緊迫,真他媽的!上回天劫,我還引雷壞了一幫混蛋的好事,他們才叫冤哪!哈哈哈哈……”

“是嗎?你好缺德啊,哈哈哈哈……”只有他和阿旮知道,“無敵”的代價就是招來天劫──到了世間無人堪為對手時,老天便來做你的對手。即使超越三界五行、六慾七情,人終究是鬥不過天的。

這不過是天地持衡,道法自然罷了。

他一直希望阿旮罷手,不要走上異人的武道,無奈從鎮東將軍府打到白玉京、從抗擊異族打到央土大戰,在每個希望滅絕的當口,都賴有阿旮那渾無止盡的驚人突破打通關隘,領著眾人看見希望,從斷垣殘壁中重建家園──白馬王朝是阿旮用命換來的,無論別人知不知道。而他們倆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為那一天做準備,雖然誰也沒說出口。

在白城山接獲噩耗時,他明白分別的時刻終於來臨,卻料不到是這般天隔一方的景況,沒能在阿旮身邊,陪著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還有那句欠他的,放在心裡許久許久的“對不住”。

獨孤容主政多時,早已是國家的實質主人,阿旮的猝逝於政令推行,影響可說微乎其微。老人在謫居之地靜待昔政敵的肅清報復,等來的卻是新皇帝不曾間斷的試探與示好,若非他知道阿旮真正的死因,幾乎也要懷疑是獨孤容害死了他的兄長。

而霎眼間,竟連獨孤容也不在了,他忽生出一股寂寥之

白馬王朝的天下,已大到非是朝堂上區區幾名權臣所能把持,陶元崢引入的四郡集團在文官體系內生芽、成長茁壯,陶五倚之排除勳舊,於立國之初的權力角逐發揮莫大作用。槍雖不比筆鋒犀利,但舞文墨之人也非全無弱點,同鬥獸棋一樣,一物降一物;他們懼怕的,是錢。

意識到此一缺陷的陶元崢,於執政後期著手抑制當初極力提拔的老鄉,可惜為時已晚。平望益活絡的銀錢向,加速了文官集團的分割重組,孝明帝的各項內外措施亦須強大的經濟力為後盾,權力在不知不覺間,落入以央土任家為首的乘羨派之手。

──“乘羨”者,逐利耳。

與其說乘羨派的手段溫和,倒不如說這個“和”字才是它們的本質──商人追逐的是利益,針鋒相對或能發若干火花,長遠來看,卻有百害而無一利。

而這場遊戲,比的也只是誰更腐敗而已。功臣雖腐敗,其腐敗之快之深卻不如文官,所以文官趕走了功臣,得以竊占朝廷;而商人富賈對於腐敗的體悟猶在文官之上,最終文官亦非其對手,拱手出大權,自甘為腐敗集團的一環,共同追求更平穩安定的腐敗。

死若有知,陶元崢該要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罷?每每想像陶五連腸子都要悔青了的模樣,總能令老人嘴角微揚,連幽冷寂靜的謫居地竟都變得有些可愛起來。

老人與其畢生的政敵一樣,都對貪腐的官僚深惡痛絕,卻不得不承認,由乘羨派領導的腐敗之“和”,是王朝自來未有的文明安穩,起碼權力嬗遞時已不怎麼死人了。在任逐桑入主前,幾位中書令的更迭都平和寧靜,枱面上下未染血腥。

考慮眼下政治氣氛的微妙變化,老人決定任一回,將遲鳳鈞的卷子放入第三甲──起碼給個“同進士出身”罷,他心想。相較於躍然紙上的才華與熱情,也不算太委屈了。

孰料初登大寶的小皇帝吃錯了藥,無端端發起雞瘟,竟將五甲試卷看了遍,在崇安殿上,當著文武百官之麵點了遲鳳鈞,對他那篇《礎汗風壯策》讚不絕口,信捻來,居然分毫無錯,也不知反覆讀了幾回,能牢記如斯。

出身寒門的遲鳳鈞,當年遠比此際更清瘦蒼白,卻不見一絲退縮,抑著興奮雀躍,對皇帝的垂詢應答如,君臣二人甚是相得,滿朝文武不變了臉,滿背汗浹。

一瞬間,老人意識到自已鑄下大錯。

獨孤容的兒子毫無乃父之風,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竟把老子拖命留下的江山棟樑,視為眼中釘中刺,未及親政,已動了烹犬折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