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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此事,便派大兵包圍,不惜血殺人,也不容他人說個“不”字。我本打算登門拜訪,與何堡主力陳利害,勸他出寶物。何氏家大業大,於泉壤城郊坐擁華廈廣間、園林盛景,一向韜光養晦,無涉爭端。實不必懷璧賈禍……”

“等等!”耿照聽得一愣,猛然口:“李兄說的何堡主,可是嘯揚堡的“虎劍鷹刀”何負嵎?”

“正是。”李蔓狂不知他心中震駭,娓娓道:“這百二十年來,“天佛血”一直被保管在洪澤津嘯揚堡何家的密室之中,不曾洩漏半點風聲。若非將軍的文書指引方向,這物自當收藏於地底秘窖,未得禍世害人。”李蔓狂在嘯揚堡何家的莊園外監視了大半年,終於見到傳說中貯裝佛血的織銀袋子。

據佛經記載,這種奇特的布匹名喚“銀鯪綃”,為東海鱗族聖物,天佛降世時,龍皇玄鱗謁求回覆龍身之法,天佛應允,刺血為盟,以玄鱗隨身的銀鯪綃貯盛,做為換的盟證。現存的釋典中並沒有天佛血出世的記錄,所見均作“佛血銀鯪”,意思是說:有幸見到天佛聖血的,也只是見著了貯裝的銀鯪織袋。銀鯪綃遂成為聖物天佛血的代表。

何家先祖保管佛血已逾百年,世人渾無所覺,可見其小心。何負嵎秉承祖訓,少年闖蕩江湖,持虎翼飛梭於鋒會奪冠,大出風頭,也未有曾人疑心與天佛血有關;於保密一道,這位何堡主該是亦步亦趨,不敢輕忽大意。

不知何故,自何負嵎接獲一封書信,突然變得焦躁不安,經常徹夜稟燭,直到天明,某夜甚至打開書齋秘道,取出貯於箱鎖中的銀鯪綃織袋,反覆觀視,才被暗處的李蔓狂窺見,終於確定天佛血下落。

李蔓狂加緊監視,考慮了幾天,決定上門痛陳利害,力勸何負嵎出聖物,免遭鎮東將軍對付。正想離開監視處,對面書齋簷上忽然出現一條人影,何負嵎分持鷹刀虎劍,沉聲道:“尊駕來信恐嚇,入嘯揚堡如無人之境,真當我何家無人了麼?”不由分說,便與他動上了手。

“看來,何堡主是將李兄當作寄信之人了。原來那是封威脅恐嚇的信函。”耿照知後來雷奮開去搶虎翼飛梭,以大太保之囂狂,不定便是他寄的信,預告將上門奪物。無巧不巧,教何負嵎撞見了亦為圖謀“寶物”而來的李蔓狂,兩事擰作一事,有理說不清。

李蔓狂嘆道:“我不做宵小之事,無奈行如宵小,百口莫辯,若身離去,此後事情就難辦啦,只得留下與何堡主周旋,徐圖解釋。”雖未明說,但何負嵎的武功似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猶有周旋解釋的餘裕。

變故卻在此時發生。

鬥之間,一名蒙面人無聲無息自書齋掠出,手中銀光一閃,李蔓狂福至心靈:“銀鯪綃!”忙舍了何負嵎躍下簷脊。何負嵎的驚駭絕不下於他,正反應,背後又冒出另一名黑衣人來,手中利芒一閃,他左肩鮮血噴出,卻連對方如何出手也沒能看清。

變生肘腋,李蔓狂不得不做出取捨,徑朝盜取“天佛血”的頭一名黑衣人撲去;誰知眼前黑影微晃,也不見那人蹬腿借力,身子便如箭離弦,斜斜飛上屋簷,恰與李蔓狂錯而過。

李蔓狂身在半空,勉強出刀,“叮”的一聲不知削中何物,雙足踏落地面,簷上頓成一對二的形勢。那人才上得屋簷,袍袖一揮,何負嵎手中鷹刀啷鏘墜地,這回連李蔓狂也沒能看清其出手,心中駭異:“世間……居然有這樣的武功!”刀柄一撐,整個人如飛燕般返屋頂,持柄摜出,刀尖直搠那人背心!

那人沒料到他由下而上,刀竟來得如此飛快,一丈有餘的距離眨眼便至,身子一挪,倏然飄開。直到再見其身影時,李蔓狂才知他是平平滑開數尺,卻不見移動的軌跡。

此夜以前,他平生所見武功最高之人,當屬恩師拓跋十翼。師父早年創制的絕學如駝鈴飛斬、回雁刀法等,也都是講究速度的武功,但他作夢也沒想過世上竟有如此身法,簡直就像鬼魅一般。

何負嵎縱使不明所以,總算也知何人是友、何人是敵,不顧左臂傷痕,劍鬥上了後一名蒙面人。

那人身形矮胖,被夜行衣勒出偌大肚腩,甚是滑稽,身形步法卻極靈活,毫不顯遲滯。他以一雙肥呼呼的掌與鋒利的鈞天劍器“虎翼飛梭”相鬥,居然攻得多、守得少,偶爾掌劍相,迸出連串錚錝脆響,顯然指間夾有利器,堅銳不遜於虎翼。

蒙面胖子游鬥片刻,五指箕張,振腕一揮,何負嵎的膛突然爆出五道血箭,所幸他身子本能一縮,並未傷及臟腑,踉蹌幾步,幾乎跌下簷瓦。

李蔓狂本要去追天佛血,靈光一閃:“我身法不及對方,而這兩人必是同黨!”轉身補位,揮刀敵住那蒙面胖子,赫見他臉上蒙的不是黑巾,而是一張極其詭異的木刻面具。

“面具?”風篁聽得蹙眉,忍不住問:“什麼樣的面具?”中傳來李蔓狂嘶啞疲憊的嗓音,平添幾許鬼氣。

“那面具的模樣,像是兩隻大雁的翅膀並在臉上,只挖了兩個眼,又像是人的手掌長滿羽,羽上一絲一絲全都刻畫出來,說不出的怪異。”耿照想起橫疏影之言,渾身一震:“是“下鴻鵠”!”忙問:“另一位武功奇高的,是不是戴著木刻的鳥形面具,身形瘦削,有幾分仙風道骨;雖未持劍,所用路數卻像是劍法?”風篁出異:“老弟知道這夥人的來歷?”李蔓狂卻道:“不是。那人便只黑巾蒙面,不高不矮,體態如尋常男子,沒甚特徵。至於武功路數,說來慚愧,我連他出一招的能耐也無,只知身法奇詭,如鬼如魅,是我平生僅見。”風篁沉道:“也可能是作賊心虛。此人功力之高,在江湖道上定是大大有名,一出手便漏餡啦,這才縮頭縮尾,不敢以自家武功示人。”耿照微失望。姑五人中,他唯一見過的只有古木鳶,那戴著並翼鬼面的黑衣人與橫疏影描述的“下鴻鵠”雖相似,畢竟沒有十成的把握。

離垢刀現世、嘯揚堡滅門一案,已知是姑所為。按時間推算,這場“天佛血”之爭卻還在諸事之前,其時何負嵎尚未化為刀屍,“唯我魔宗,東海稱雄”等十六字留書也還沒鐫上化為血海焦燼的嘯揚堡……天佛血與妖刀之間,究竟有何牽連?

又聽李蔓狂續道:“我本想與何堡主連手,合戰那戴著面具之人,得另一人回頭救援,以免追之不及,反倒失了“天佛血”。”豈料這如意算盤卻錯得離譜,李蔓狂只與面具怪客換過兩招,那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出現,一掌將稍事調息、正準備上前的何負嵎打得仰天癱倒,虎劍飛脫,整個人溜過屋瓦向下滑!

李蔓狂方避過面具怪客的連環掌勢,猿臂一撈,堪堪抓住滑過的何負嵎,卻被下墜之勢拖得後仰,刀柄“嘩啦!”貫破綠瓦,勉強穩住身形,已然無法接敵,遑論同時應付兩名敵人。

(……不好!)正自危急,忽一陣天旋地轉,彷彿中了什麼魂藥物,李蔓狂中煩悶、頭痛裂,幾乎跌落地面。更怪異的是:兩名不速之客也跟著踉蹌,武功極高的那個黑衣人尤其嚴重,先前李蔓狂總覺他身影朦朧,望之不清,此刻竟單膝跪落,出覆面黑巾的一雙眼微微瞇起,眼角深皺如鐫,初次顯出老態。

黑衣人隨即發現問題之所在。

他手一揚,一團銀光挾著勁風越過李蔓狂的肩頭,失速向下墜落。

“……天佛血!”李蔓狂不及細想,猛然刀,頭下腳上向後魚躍,凌空抓住銀鯪織袋,落地前及時棄刀,以免利刃自傷,連滾兩圈一躍而起,見簷上何負嵎與那矮胖的面具怪客已雙雙不見,黑衣人則踩著簷頭瓦當,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片刻才緩緩倒退,倏地消失在屋脊後。

“這……是怎麼回事?

“天佛血”他不要了麼?”耿照與風篁面面相覷。分明勝券在握,豈能拱手讓人?黑衣蒙面客的行徑雲遮霧罩,教人捉摸不透。

李蔓狂低聲一笑,聽來有些陰森。

“這一路上,他從沒放棄過“天佛血”。便在此刻,我也能覺他就在左近,雙目灼灼,正盯著這裡的一舉一動,一有機會便要出手搶奪,誰也阻止不了。”語聲方落,林中忽然驚起無數飛鳥,呱呱啼叫與撲翼聲十分嚇人,雜羽黃葉簌簌落地,彷彿呼應著中之人的陰沉警語。

風篁按刀四顧,顯然並無旁人。耿照自入林以來,碧火功的先天靈覺始終保持高度警戒,莫說人聲,連人味都未多嗅得半點;若有人能無聲無息在附近窺視,他卻渾無所覺,這份修為恐怕還在古木鳶、甚至“琴魔”魏無音之上。這樣的武功要從李蔓狂手裡奪回天佛血,何須隱匿窺視?

內突然傳出窸窣聲響,似有什麼拖行而至,隨即“喀喇”一聲,木排被挪開尺許,出半邊黑影。

“我師兄要出來了!”風篁喜動顏,跨刀起身:“師兄!”

“退後!”黑影微微晃動,似正適應著外逐漸西斜的丹紅,嘶啞的聲音宛如野獸。

“讓你們瞧瞧,那人之所以不肯離開、卻又不敢靠近的原因。再退三丈,快!”兩人依言退入林道,視界頓如兩扇半閉鏤窗,縮至身前一片。片刻,中走出一條披著連帽鬥蓬的佝僂身影,雙手拄了比頭頂高出尺許的長杖,杖頭縛著兩條長長的白絛,風飄飄,成為那一身如影灰黑之中,唯二的兩道明亮。

那人步履蹣跚,移動的速度極其緩慢,全身重量似都倚在杖上,若失撐持,連站立亦有困難。鬥蓬後斜佩一條三尺來長的黝黑物事,通體布纏,看不出是長劍抑或直刀,然而那種後的跨刀習慣,與風篁、甚至任宣如出一轍,興許是刀侯府中直傳。

“師……”風篁喊得一半忽然噤聲,愕然片刻,喃喃道:“這人是誰?我師兄……我師兄非是這般模樣。他相貌堂堂、丰神俊朗,一向是青衫儒服,瀟灑倜儻,不是我這樣的魯漢子大老。”

“那位不是李兄?”耿照警醒起來,全神戒備。

“刀是我師兄的刀,那是不會錯的。好好一個人,怎會……變成這樣?”山風忽落,巖壁刮下無數枯葉,連懸枝上的雕鴞也振翼驚起,不住盤旋梟啼。那人衣發皆逆,兜帽中漏出大蓬白髮,其中幾綹被颳得飄卷而出,便似風中殘朽,與藤葉無異。

他抬起頭,黑兜帽下一片灰敗,瘦削的面孔帶著毫無光澤的死白,眉、頭髮也是一般,只有瞳仁是妖異的酒紅。風篁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張臉的的確確是師兄李蔓狂,卻彷彿憑空老了四五十歲,昔文質彬彬的青衣書生竟成深山野伏、半人半妖的模樣,猛一見時幾乎無法認出。

披著漆黑鬥蓬的白髮妖人舉起手,手上肌膚與眉發相類,同是毫無光澤的灰白,捏著一隻銀燦燦的小口袋,掌心朝上,慢慢攤開五指,一團熾烈的紅光驟亮,刺目之甚,竟無法辨清形狀。

耿照忍不住遮眼,誰知奇變倏生,臍間毫無預警地發出難以忍受的異熱,白光透出衣布,似將脫體,與李蔓狂手中熾紅遙相呼應。耿照氣血翻騰,踉蹌跪地,運功苦苦壓制久未失控的“化驪珠”奇力,見李蔓狂抬起手掌,頭頂盤旋鳴叫的雕鴞身子一顫,直墜落地面。

“我與那人半空錯的一刀,劃破了銀鯪綃的織袋。”生氣被奪、全身白化的刀侯首徒凝著掌中之物,苦澀一笑,嘶聲道:“從那時起,沉睡袋中千年的物便即甦醒,當此之世,再沒有能阻止它的東西!”第一百折離緣而聚,凝瓊霜華奇異的變化卻未停止。

李蔓狂腳下的地面,正以絕難想象的速度荒蕪著,原本已是枯黃一片,枯草卻又迅速幹萎,不住發出“劈啪”輕響,出底下的泥土地來,旋即砂化。李蔓狂忍不住仰天大笑,夾雜劇咳的嘶薄嗓音如嚎泣般,令人不忍卒聽。

“浩劫!這是天降之浩劫啊!蒼天,何以獨我不死?何以竟獨我不死!”天佛血似應他的悲狂,如獸張牙舞爪,血光益發熾亮。幾乎同時,一道耀眼白芒自林中迸出,風篁詫異回頭,見耿照雙手掩腹、神情痛苦,那驚人的光芒穿出指縫,毫不遜於師兄手中的天佛血。

“耿……耿兄弟!這是--”風篁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直覺是被天佛血的能所害,回頭大叫:“師兄!可否先收起那物事?耿兄弟受不住啦--”驀聽一聲虎吼,少年昂然而起,臍間白芒四向擴散,如光罩般於周身轉;被白芒映照的時間一久,原本那種血元氣迅速凋萎的不適竟大幅消褪,不覺愕然:“難道這白芒……竟能抵禦天佛血侵蝕?”未及開口,耿照已調勻氣息,大步向林外行去!

耿照的覺比他更為強烈。

原以為化驪珠又將失控,抑或應危機,自行脫離宿主的身體;與天佛血的短暫共鳴後,赫然發現紅光的侵蝕竟被白芒所隔,想起漱玉節曾經說過,化驪珠乃真龍殘軀所化。天佛血是天佛刺與玄鱗的盟約之證,雙方既是對等關係,化驪珠擁有足以對抗天佛血的力量也不奇怪。

他決定冒險一試,徑朝李蔓狂走去,小心觀察紅光與白芒的角力變化,提聲道:“李兄!小弟或有應對之法,請將佛血與小弟!”所經處天佛血的侵蝕異能戛然而止,彷彿他足底蘊有無限生機,直到靴跟離開地面,焦枯化砂的駭人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