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分卷閱讀260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道。”關於這點,蠶娘倒是臉不紅氣不,振振有詞:“媚兒這丫頭呀,恨死雪豔青啦!你把血蝙蝠和蜘蛛放一塊,屋頂都能掀翻了去。到時候蠶娘又不能出面,你來給她們揍一揍消消氣可好?”

“都是你的話!”--她……她絕對是故意的!一定是!

蠶娘情報通,幾無不知道的秘密,一路尾隨他至此,窺得他與橫疏影的關係也不奇怪,才故意把泡完溫泉的雪豔青藏到橫疏影的房間裡。耿照從沒遇過這麼喜歡惡作劇的前輩高人,比起蠶娘,漱瓊飛所能製造的災難不過是一碟小菜,簡直跟吃長齋的老太婆沒兩樣。

橫疏影不通武藝,倒不怕對雪豔青如何,他擔心的是:萬一雪豔青突然醒過來,在狀況不明的情況下,突然對姊姊動上了手,那可怎生是好?

棲鳳館已是路,他潛入守備寬鬆的院牆,這回沒有任逐出來攪局,輕易攀上樓頂,由窗臺鑽進西側廂房。那鏤窗並未關閉,夜風吹得紗簾婆娑,桌頂的燈焰早已滅去,連最後一絲餘嫋都被風撥散,燭冷透,房中不聞燒煙氣息,距窗啟已有相當辰光。

繡榻上橫陳著一具赤嬌軀,僅以薄被輕覆,其下出一雙修長光滑的玉腿,遮也遮不住;雖然躺下攤平,雙峰仍是圓腹尖頂的淚滴型,在被上堆出滿滿的兩座,正是被劫來此間的雪豔青。

蠶孃的閉手法聞所未聞,怎麼推血過宮都無法解開;強以碧火功衝開,又恐傷及經脈,幸而雪豔青呼平順、脈象穩定,內傷頗見好轉,若能好好睡一覺,對傷勢大有裨益。

雪豔青沒事了,橫疏影卻不見蹤影。他強迫自己不得慌亂,一一檢視房中各處。

鏤窗大開一事,令耿照頗為上心。

蠶娘誇過橫疏影的相貌身段,卻未必是送雪豔青過來時才見的,她跟了耿照好一段時間,恐怕已識得橫疏影。要做到來去無蹤只一個法門,便是“維持現場”;蠶娘離去時若未閉窗,只因來時,窗便是開的,而當時橫疏影已不在房內。

寬敞富麗的廂房以數重屏風相隔,分割成幾個獨立區域,有起居待客的小廳、就寢的內室、侍女的睡房,當然也有更衣置物的小空間。橫疏影的衣物折迭齊整,一套常穿著的衫裙披在更衣處的屏風上,沒有受迫遇襲的凌亂,只見離開之倉促。

她的繡鞋褪在屏下,一襲夜裡經常披著擋風的連帽大氅不見蹤跡,顯是換了外出的裝束。奇怪!都這個時候了……姊姊卻要往哪裡去?阿蘭山畢竟是荒郊野地,她獨自夜行,會不會遭遇什麼危險?

彷彿要揮去這荒誕的念頭,耿照隨手打開衣箱,翻著箱裡的衣物。若能找到那件連帽烏氅,就能推翻“橫疏影在外頭”的假設,又或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指明橫疏影的下落--直到指尖摸到箱底的一個怪異凸起為止。

那是枚裝了機關卡榫的活釦,耿照對這種裝置非常悉。如非走得太匆忙、沒將卡榫確實按落,不知情者要在整摞迭好絲綢綿紗底下摸出開啟夾層的準確位置,實非易事。耿照撥動機簧,“喀啦”一響,衣箱底側彈出暗格屜,散出一縷奇異的腥甜濃香,屜中置著一隻寬扁的烏檀木匣,匣面比影城執敬司的賬本略大,側啟處有個小小的玄鐵鎖頭,連著匣上的鉸煉都是極不易破壞的特殊形制,耿照在鑄煉房多年,一眼便知所貯非同小可。

不知幸與不幸,興許真是太過匆忙,又或橫疏影對暗格之隱密極有信心,竟未將鎖釦上。耿照著魔一般,回神時已將檀木匣拿在手上,緩緩揭開;喀搭一聲,一物墜落在地,他卻沒能分神觀視,雙眼直勾勾地瞅著木匣,目瞪口呆。

匣裡什麼都沒有。該說是原本貯於匣中之物,如今已被取走,這才出了底下的奇異襯墊--那是一張人的臉。

如鮮血的猩紅絨墊凸出匣底,製成浮雕般的人臉形狀,大小與真人的臉孔相彷彿,五官得維妙維肖,依稀是橫疏影那傾倒眾生的絕美容顏。耿照轉念會意:匣中所貯,必然是一張面具!是一張依著姊姊的面孔打造的面具,底下襯墊才會與她如此肖似,以便貯放時嵌住面具,不令動彈。

而開匣時掉落地面的,除了一枚橫疏影慣用的髮簪外,還有一小片淡綠紙頭,約兩指幅寬,燒得只剩指節長短,筆跡如刀戟般森然縱橫,僅能辨出“後處”兩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些眼,似乎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

後處……後處……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強烈的不安在少年心中掀起滔天巨。他一直不知道,原來橫疏影藏著這樣的秘密,連對他都不曾說過。這烏木匣裡裝的,會不會只是一隻巧的玩物,就像影城裡獨孤天威蒐集的那些助興具一般;而橫疏影非是變裝外出,暗行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她仍在這棲鳳館中,去陪皇后談談心聊晚了,才聯歇息……

(等一下!)--“後處”二字,會不會是“在皇后處”的意思?

難道這張紙條,是姊姊專程留給我的?要我去……去皇后處尋她?

耿照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將榻上的雪豔青藏入更衣處的屏風後,以免被人發現;安排停當,悄悄推開一絲門縫,直到確定廊間無人,一閃身便掠了出去。

第九三折淚映紅妝,憐月照影“滴答”一響,珠由融蠟似的石鐘尖墜落,炸碎在嶙峋不平的地面上,聲音不住迴盪在寬廣的空間裡,一波接一波地往窟深處蔓去,與其說是次第減弱,更像被無盡的幽深黑暗所噬。這山內透著刺骨的溼寒,即使橫疏影用力裹緊了烏絨大氅,曼妙嬌軀仍不停輕顫,玲瓏誘人的曲線如海波般盪漾。

或許……是因為面具太過冰寒的緣故。她心裡想。

站在削平的巖壁之前、手舉火炬的枯瘦老人卻彷彿察覺不到溫度,明明背脊微見佝僂,不知怎的身形仍有一種拔傲岸的姿態,整個人恍如古松苦竹,饒是歲月風霜陳腐已深,依然蒼勁不減。

老人臉上的鳥形木面宛若“鬼雀”的人形化身,唯一比巨大的食妖鳥更恐怖迫人、教人難以相對的,也只有從兩枚眼中綻出的鋒銳目光。橫疏影粉頸低垂,咬著牙強迫自己止住震顫,至少不要在老人面前顯出卑怯心虛的模樣。

接到古木鳶的菉紙密函之後,她便做好外出的準備,但老人是如何潛入棲鳳館、又是如何無聲無息將她帶來此間,橫疏影卻毫無頭緒;恢復意識時,便已置身在這溼冷幽暗的廣闊空間裡,由窟中高低錯落的石筍鍾,以及除了火炬之外別無光源等推斷,此處極可能是一個埋式的地下窟。

雖不特別覺得氣悶,但劈啪作響的炬焰頗為安定,沒有內常見的微颸氣旋,更左證了橫疏影的揣測。

古木鳶並未召集其他人--起碼在視線範圍內沒看見。現場也沒有用來遮掩形體的白骨燭臺,顯是因為只有二人相對,毋須如此大費周章。

為了這天橫疏影已在心中演練過無數回,一旦親身上陣時,古木鳶卻總能教她心驚膽戰,宛若一名手足無措的小女孩。老人將火炬往石縫間一拄,也不看她,單手負後,似抬頭打量著石窟四面,沉聲道:“知道為什麼找你?”橫疏影盡力維持鎮定,低聲應答。

“……知道。”

“但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古木鳶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彷彿只是客觀陳述一個事實,不帶絲毫情

“耿照今夜出現在風火連環塢,幾乎破壞我等聯合七玄的重要集會,赤煉堂總舵付之一炬,天羅香之主雪豔青失蹤,耿照也不知下落。”橫疏影渾身一震,不由自主環臂抱,十指隔著厚厚的烏絨大氅掐進腴潤上臂,尖細的指甲幾乎刺穿衣裹,將柔肌刺出血來。他……他還好麼?闖入七玄之會、幾乎破壞了“姑心策劃的密謀……明明是驚心動魄難以放懷,偏生焦灼之中又隱隱生出一絲難言的驕傲。

--那打壞姑計劃、令古木鳶這般人物咬牙切齒深深忌憚的,是我的男人!

這念頭掠過心版的瞬間,為不通武藝的美麗女子注入了無比勇氣,橫疏影雙手一緊,咬牙直了細圓的小,又恢復成那個理萬機的明二總管,俯頸道:“是我的過失。耿照離開朱城山後,中途發生許多變數,遠超過我的預期,以致殺人的計策落空,方有今夜之事。”古木鳶聞言,只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你安排的計策是什麼?”

“當初在不覺雲上樓一晤,胡彥之言語開罪了嶽宸風,我在席上再三觀察,嶽宸風明顯動了殺心。此人腹容之狹,乃是睚眥必報的子,筵席上沒能除掉胡彥之,必于山下等候,我便安排那耿姓少年與胡彥之一道,假嶽宸風之手殺除。”橫疏影從容道:“我讓耿照帶妖刀赤眼下山,並以此為理由,讓胡彥之隨行保護。那廝也知道自己惹上了嶽宸風,要求我在龍口村前伏一支人馬,以接應他二人。”接下來的部分就很簡單了。橫疏影實際上並沒有安排接應的五百騎,而是派人去接耿照的父親姊姊,留作後手。

胡大爺江湖混老,是相當明能幹的人物,格上卻有過於自負的缺點,要他像灰孫子一樣夾著尾巴逃跑,那是萬萬做不到的;既知龍口村最少有五百名影城的甲接應,少不得是要一路殺將過去,狠狠挫一挫嶽某某的銳氣--事實證明橫疏影的眼光沒有錯。雖料不到嶽宸風與五帝窟勾結,讓五島之人代替自己沿途狙擊,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胡大爺一路殺到了渡口,等待他的卻非約定好的接應人馬,而是敵人的重重包圍,強如“策馬狂歌”也幾乎失手;若非策影之通靈神駿稀世罕有,堪比江湖一高手,胡、耿及阿傻三人便要死於江畔。

“這條計策很有你的風格。”古木鳶點頭:“只做很少的事情,卻能獲得很大的效果。”

“我不懂武藝,也沒有頂尖高手可供使喚。”似乎聽出了老人的不滿,她試圖婉轉地表達抗議:“耿照若死於影城,對我來說是極大的麻煩,赤眼也是。必須在影城之外動手,還得假他人之手殺之,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橫疏影只撒了個小小的謊。她派去接耿老鐵與耿縈的那人,也肩負著將耿照平安帶回的任務,然而當中還是出了意外,那人並未遇著耿照。

古木鳶沒有一一細究她的說辭,安靜片刻,才道:“你並不想殺掉這個少年,是不?”橫疏影捕捉到他語氣中一絲微妙的鬆動,深了一口氣,從容回答:“我以為留下此人,無論現在或將來,對組織會更有利。”

“喔?”

“琴魔奪舍迄今,在他身上並無復甦的跡象,而他在慕容柔處頗受重用,若是貿然殺害,難保不會引起鎮東將軍注意,平添困擾。”她小心控制語氣,不讓自己聽來太過熱切,冷冷道:“若知今夜風火連環塢有事,我能教他不近方圓十里內,可惜深溪虎並未事先告知。我有控制這少年的十足把握,使其為組織效力,豈非比殺了他更有價值?”古木鳶抬起眼眸。這是會面以來兩人首次相對,如實劍般的鋒銳眼神令她顱內隱隱生疼,瞬間產生“被目光穿”的錯覺。

“怎麼控制?用你的身體麼?”橫疏影面上一紅,所幸戴有空林夜鬼的面具,不致被窺破神情。

“您從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執行任務的手段了?”她定了定神,假裝壓抑怒氣:“他若能攪亂七玄之主的集會,使雪豔青下落不明,可說本領高超,我手下迄今未有這樣的高手可供驅馳。為組織增添一名戰力,豈非比耗費心力殺他更有利?”

“我只是想確定,你沒有忘記仇恨。”老人的口吻輕描淡寫,橫疏影又不一震,腦海中的恐怖記憶彷彿被什麼咒語啟動,極其猙獰地佔據了心版--堆積如山的屍骸、為掩蓋屍臭所燃的濃香,以及在腐敗軀之間爬行的溼黏觸……

“我……我沒忘。”橫疏影並不想開口。然而,身體卻像是他人之物,連脫口而出的聲音都顯得既遙遠又陌生,恍若幽魂。

古木鳶點了點頭。

“沒忘就好。唯有仇恨才能帶來力量,才能使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得到繼續存世的依憑。忘記了仇恨,你我將灰飛煙滅,重又回到幽冥鬼蜮之中……你,明白麼?”

“明……明白。”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此?”

“不……我……”

“這裡是一切的起點。”古木鳶抬望著削平的巖壁,喃喃道:“三十年前,點玉莊四塵之首“筆上千裡”衛青營發現這個秘窟,為破解窟外設置的機關,他與一名擅機關術數的正派弟子合作,終於打開制,得以入一窺究竟。然而,最終也是這個秘密害得點玉莊一夕覆滅,衛青營僅以身免,拖命逃到這個窟之中;為了復仇,他化成刀屍,為第二次的妖刀禍世揭開序幕……”(這兒……就是妖刀誕生的地方!)橫疏影瞠目結舌,恢復心神的剎那間,明媚的雙眸下意識地掃了周圍一圈,果然窟在往內裡延伸處,頂端兩壁的石鐘都被削平,似刻滿文字圖樣之類,只是老人先前似乎有意無意地避開那些刻紋,炬焰並未照及,此際經他一說,才發現光盡處有些異樣。

古木鳶擎起火炬。

“變成刀屍,你便能復仇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