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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竟爾驚擾了將軍行駕,實乃屬下之過,請將軍責罰。”慕容柔淡淡一笑,低頭細撫扶手,看似渾不著意。
“原來妖刀在嶽老師手裡。”
“是。屬下得此神物,未敢私藏,本想待將軍來此,再呈獻給將軍。興許是消息走漏,為七玄外道所知曉,料想屬下必不納為己有,推測妖刀已獻與將軍,故爾大膽攔駕;屬下未得事先防範,亦是大過。”耿照心想:“你倒會說話!合著七玄針對將軍而來,還是聽說了你嶽老師忠心可表?”差點笑將出來。卻見嶽宸風伸手一招,廳外一名胖大身形匍匐而入,渾身的肌膚黑如鍋底,正是他隨身背刀的崑崙奴殺奴。殺奴呈上一隻紫檀琴盒,盒面上掌印宛然,果是當蘆葦灘邊耿照所失。
“這便是妖刀赤眼?”
“是。”待殺奴匍匐而出,嶽宸風才躬身道:“屬下自得此匣,連匣上鐵鎖亦未輕動,以完璧獻與將軍。屬下絕無二心,尚祈將軍明察。”
“是麼?”慕容柔斜乜著階下的琴匣,並未起身探視,隨口問道:“嶽老師是幾時得到這隻匣子的?”嶽宸風渾身一震,不敢輕易回答。耿照突然明白過來:慕容柔駐於谷城大營多,嶽宸風曾多次晉見,若無私之心,何以隻字未提?
殊不知嶽宸風所慮,正是赤眼刀易招人覬覦,放在將軍身邊徒增困擾,還不如藏在五絕莊的密室裡安全。此問既由慕容柔先提了出來,原本的答案便難釋其疑,老練如適君喻,驚覺將軍不知赤眼之事時,才會出“大事不妙”的神情,不由自主瞟了師傅一眼。
他遠在易州,與嶽宸風之間的訊息往來,均倚靠鷹書鴿信。連適君喻都知赤眼之事,嶽宸風絕不可能是這幾間才新得妖刀,何以在谷城大營時卻隱匿不報?
適君喻這才警醒自己無意一瞥,竟將師傅推入進退維谷的險境,不覺冷汗涔涔,一時無語。卻聽嶽宸風躬身道:“啟稟將軍,屬下先前曾奪得妖刀,其後不幸又失,直到前才重新入手,故不曾向將軍稟報。”說得從容不迫,偶一抬頭,目光竟朝耿照來。
慕容柔笑道:“喔?卻是自何人手中所得?”嶽宸風垂首。
“屬下非是不說,實不敢說。”
“什麼意思?”
“此人於將軍有恩,屬下即便照實說了,只怕將軍仍是信不過我。”慕容柔轉頭。
“耿典衛,這刀乃前嶽老師自你手中所得,是麼?”耿照聞言一凜:“原來如此,好狡猾的嶽賊!”起身拱手:“回將軍的話,是。”慕容柔又問:“你從朱城山帶下此刀,往何處,尋何人?”耿照老老實實回答:“在下奉命攜帶此刀上白城山,面見蕭老臺丞,將妖刀與老臺丞處置。”
“中途卻被嶽老師所奪?”
“是。”慕容柔盯他片刻,又看了看另一頭的嶽宸風,才淡然揮手:“都坐下罷。”從懷中取出一封書柬,按在手邊的小几之上。
“我今晨收到蕭老臺丞的密封書信,說影城的耿典衛本攜來赤眼刀,半路卻被本府嶽老師所奪,請我務必將刀取回。你二人若誰說了謊話,須騙我不過。”嶽、耿二人依言而坐,目光隔空相對,宛若實鋒。對比適君喻一抹額汗、鬆了口氣,嶽宸風顯得神態從容;他深知鎮東將軍格,對付多疑的聰明之人,最好的方法便是實話實說,不但要說,而且還要搶先說,一旦失了先手,無論解釋得再多,不過徒增疑心罷了。
慕容柔道:“嶽老師是在奪刀之時,被耿典衛打傷的?”嶽宸風搖頭。
“此事與典衛大人無關。屬下是在回程的路上遭人暗算,這才受了傷。”耿照想起當時的情況,嶽宸風披風浸水,突然沒入水中,旋即滔大作,水底彷彿掀起一場戰,不覺錯愕:“難道……是那名老船伕所為?”一抬頭,見嶽宸風冷冷一睨、目光陰沉,嘴角抿著一抹狠笑,也毫不畏懼地視。
慕容柔道:“此事權且揭過,赤眼刀便由我保管,蕭諫紙、獨孤天威若有異議,自有我來擔待。耿典衛,煩你出此匣的鐵鎖鑰匙。”目光示意,階下任宣一躬身,扶刀走上前去。
耿照拱手道:“稟將軍,我家二總管為防妖刀有失,並未將鎖鑰給在下,只說見到蕭老臺丞時,直接以利刃削斷鐵鎖即可。”影城與埋皇劍冢往來密切,橫疏影曾贈送多柄天字號的名貴好劍予蕭諫紙收藏。這琴匣上的鎖頭乃以玄鐵特製,若無影城的寶刀寶劍,等閒也難輕易開啟。
慕容柔亦不躊躇,點頭:“罷了,斫開鎖頭便是。嶽老師的赤烏角何在?”嶽宸風道:“在屬下房內。若要削鐵如泥的利刃,此間便有一口。遠之!拿漆雕的“血滾珠”去。”李遠之恭恭敬敬道:“是。”解下漆雕利仁背上的的皮鞘大刀,唰的一聲出來,雪光頓時映亮廳堂,提著鋼刀徑往琴匣走去。
那刀寒氣森森,甫出鞘便覺空氣驟寒,漆雕利仁倚之斷首殘肢,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卻連一抹血痕也無,刀板鑠如明鏡,青鋼紋理如冰裂霜凝,煞是好看。慕容柔讚道:“好刀!”李遠之勁貫刀臂,提起“血滾珠”便要朝琴匣斫去,耿照心中一動,慌忙起身大叫:“且慢!”李遠之愕然回頭。
“什麼?”耿照對慕容柔道:“啟稟將軍,妖刀赤眼並無刀鞘,刀身酒紅如血,具有奇毒,專事惑女子,使之成為刀屍,身心俱被妖刀控制,極難痊癒。若要開啟此匣,須請女眷退出廳堂,以免遭受傷害。”嶽宸風皺眉:“有這種事?”慕容柔看了看兩人,終於出一絲笑容,怡然道:“我想起來啦。老臺丞書信中亦曾提及,請耿夫人陪拙荊暫時迴避。”符赤錦攙著沈素雲避至廳外。此時瑟香、姚嬤亦回到堂前,陪夫人一併在外等候。
李遠之運勁揮刀,鏗鏗兩聲,鎖頭輕巧斷去,猶如泥塑紙紮。耿照在破廟之中曾聽明棧雪以特製的利匕削玄鐵鎖未果,心想:“這“血滾珠”莫非是稀世寶刀!本城之實心鎖純以玄鐵打造,就算以碧火功加神術刀為之,我也沒有一刀分斷兩鎖的把握。李遠之內力頗不及我,看來是寶刀鋒異,還在神術之上。”李遠之還刀入鞘,小心翼翼捧匣登階,給任宣,由任宣捧至慕容柔身前。
赤眼雖不如幽凝、萬劫,一觸便能控御人心,然而慕容柔身無武功,難保不會發生意外,耿照見狀急忙起身,提醒道:“將軍請留神!妖刀詭異,還是莫過於接近為好。”嶽宸風也跟著站起來。
兩人氣機相牽,均保持高度警戒,哪個一不小心失了控制,便如洪水潰堤,蓄滿的體力、神必求出口宣洩,否則將反噬其身,情況極為兇險。這不約而同的起身一步,竟成相峙之局。
慕容柔望著匣中之物,神陰晴不定,連一旁的任宣都不蹙眉,微狐疑,似是見到了什麼奇怪的物事。慕容柔打量片刻,忽然開口:“耿典衛,你說赤眼如酒紅,並無刀鞘,刀上有侵害女子的奇毒是麼?”耿照想起琴魔的遺言,點頭道:“是。據說刀上散發奇香,女子一嗅便失神智,淪為受控刀屍而不自知,十分可怕。”慕容柔按上匣蓋,冷冷說道:“既然如此,匣中所貯便非是赤眼妖刀了。你們兩位,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信手一掀,琴匣自任宣手中飛落,匡啷翻覆在三級金階下,匣中的物事滾出內襯,卻是一柄鞘如環玦、雕花古樸,通體煥發著燦然銅光的長刀。
“這是……”耿照目瞪口呆,失聲道:“修老爺子的寶刀明月環!”慕容柔冷笑。
“很好,總算有人知道此刀的來歷,這是好的開始。赤眼呢?”嶽宸風愀然變,這是自他進入廳堂以來,首度失去從容,手指耿照,厲聲道:“你將赤眼刀藏到哪兒去了?快說!”耿照憤怒已極,新仇舊恨一併上心,反駁道:“這把明月環與赤眼俱都被你奪走,分明是你掉了包,還敢混賴!”嶽宸風怒道:“此匣我從未打開過,定是你窩藏鑰匙,暗中取出赤眼,卻以一柄偽刀取代!”捏緊拳頭,說得咬牙切齒,竟不似作偽。
耿照心念一動,眼角瞥見慕容柔不動聲,正自冷眼旁觀,暗忖:“在他面前不能說假話!無論嶽賊知情與否,須以“實話”迫得他啞口無言。”大聲反駁:“這刀原是我的,當與赤眼一併被你奪走,你敢說不是?”嶽宸風冷笑:“自是如此!但你……”忽然醒悟,閉口不語,目光十分怨毒。
他若要說“誰知是不是你偷回去時,暗中掉包”,必將扯出五絕莊機關之事,如此勢難迴避上官夫人母女的存在,一個不小心,連他夥同金無求鳩佔鵲巢的醜事也將被揭破。在此當口,嶽宸風決計不願冒這個險。
耿照不容他息,乘勢進:“後來我雖將刀匣奪回,卻不見此刀。你旋又將刀匣奪了回去,還在匣上打了一掌,是也不是?”嶽宸風急道:“是!但……”耿照道:“這把明月環自始至終都不在我手裡,刀匣卻幾乎都在你手上。莫說沒有鑰匙,就算真有,我要如何掉包?”嶽宸風幾度言,卻不知該如何申辯,面如死灰。符赤錦在堂下聽見,幾乎要替耿照鼓掌叫好起來,心想:“他看起來傻,心思可一點都不傻。看樣子嶽宸風是真不知,卻要背上這個黑鍋啦。”大堂之上一片死寂,適君喻、李遠之等盡皆傻眼,不知該如何替師傅辯白。嶽宸風奪得赤眼的過程,多涉五帝窟、五絕莊之事,偏偏這些又不能教慕容柔知曉,否則後果難以逆料。他默然片刻,衝慕容柔一拱手,低頭道:“屬下實不知該如何解釋,但此匣我的的確確未曾打開觀視,亦不曾掉包。屬下願立軍令狀,限期將此事調查清楚,並將赤眼妖刀尋回,懇請將軍明鑑。”
“所以……匣內並無妖刀之事,你全不知情?”
“屬下不知。”
“無能。”慕容柔瞇著眼睛盯了他片刻,輕聲說道,轉頭望向耿照。
“匣內並無妖刀之事,你也不知情?”
“在下不知。”耿照老老實實回答。
慕容柔輕吐了口氣,細細撫摩棗木扶手,片刻微微一笑,垂眸道:“耿典衛,你知道如嶽老師這般英雄了得之人,何以對我如此懼怕?”耿照搖了搖頭。
“因為我天生具有一種異能。”慕容柔笑起來。
“只消是我出口所問,世間無人能在我面前說謊。無論是何人,只要是我問的問題,都必須據實回答,否則我一眼便能看出,絕無例外。大行皇帝仁民愛物,最不喜歡見血,過往刑訊時總派我出馬,連板子皮鞭都不用動;只要我問對了問題,沒有得不到的情報。”他口中的“大行皇帝”,便是太宗孝明帝獨孤容。慕容柔從太宗潛邸時期便是他的心腹,一路受太宗的拔擢,才能坐上鎮東將軍的寶座;說起“大行皇帝”四字,已至中年的鎮東將軍仍難掩孺慕之,連口吻於剎那間都溫和許多,彷彿跌入懷愐思憶之中。
“你們兩個說的,都是實話。”慕容柔回過神來,眸冷依舊,隨口做下結論,舉重若輕。
“但赤眼之失,事關重大,可不能輕易揭過。你二人須在十之內,為本鎮尋回赤眼妖刀;若然超過時限,又或在尋刀過程中犯了過錯,我將施行連坐,一體責罰。尋刀期間,影城七品典衛耿照暫歸我鎮東將軍府管轄,我會正式行文獨孤天威告知此事,你不必擔心。
“誰先把赤眼找回,便由另一個人獨自擔起兩度丟失赤眼的罪責。耿典衛,我得先提醒你:在我鎮東將軍府之內,一切依照軍法行事!你丟了刀,蕭諫紙最多叨唸兩句,橫疏影興許還不追究責任,但軍法可不是這麼回事。一百軍打下來,骨斷爛是家常便飯;稍不留神,便會掉了腦袋。你明白麼?”符赤錦聽得香汗直,卻見耿照沉思片刻,拱手道:“將軍說得極是,在下遺失了赤眼,本就該負責尋回。但我受敝城城主之命,須得回稟城主大人之後,才能為將軍效力。我家城主至多三之內,必將抵達越浦,請容在下向主上稟明後,再向將軍報到。將軍若信不過在下,我也願立軍令狀。”慕容柔看了片刻,笑道:“你說的是實話,不是想趁機逃跑。”耿照忍不住微笑,抱拳道:“將軍明鑑。在下家有老父親姊,還有子要照拂,實不想亡命天涯,漂泊以終。”慕容柔點頭。
“我也愛照規矩辦事,如此甚好。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十之期不會更改,你等了獨孤天威幾,便須扣掉幾,連一個時辰也不得通融。誤了時限,你自已看著辦。”
“在下理會得。”
“這幾你夫權且住下,待獨孤天威入城,你再去見他。”他瞟了門外一眼,一見子微喜,又將目光轉開。
耿照卻搖頭道:“多謝將軍美意。我內人家住城中,久未與親人相見,正返家省親。待明一早,我再攜內人來晉見將軍與夫人。”他這話倒也不是扯謊,原本便答應了寶寶錦兒要回棗花小院,去見她最親的三位師傅。
果然慕容柔細細看望片刻,點了點頭。
“這也是人情之常,你們去罷。”又道:“明早些來,吃了晚飯再回去。我有些妖刀的事想問你,讓你夫人陪著拙荊四出散心。”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