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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房就說:“我怎敢胡說?我去過他們那兒,卻沒見唐宛兒出來,周說是她病了。
那花狐狸歡得像風中旗裡魚的,什麼病兒能治倒了她?!怎麼能不來看你,這沒良心的。
莊之蝶是輕易不動葷的貓,好容易能愛憐了她,她一個連城裡戶口都沒有的小人物,竟不抓緊了你,來也不來了?!”莊之蝶從糖盒揀起一顆軟糖到孟雲房的嘴裡,孟雲房不言語了。
吃過午飯,莊之蝶在臥室裡睡了。
腦子裡卻想著孟雲房晌午說的話來。
原是多少在怨唐宛兒這麼些子人不來電話也不來,才是她也病了!她得的什麼病,怎麼得的,是不是那在古都飯店沒有找著他,又給這邊撥電話撥不通,小心眼兒胡思亂想,害得身上病兒出來,人在病時心思越發要多,也不知那熱騰騰的人兒病在上又怎麼想他?不覺回憶了古都飯店裡的枝枝節節,一時身心動,大腿部那裡就有了許多穢物出來。
隨後,他脫了短褲,赤身睡了一覺,起來讓柳月去把短褲洗了。
柳月在水池裡洗短褲,發現短褲上有發白起硬的斑點,知道這是什麼,就知道那是一定是他的陰莖裡出的,一時只到下體那裡發熱眼心亂。
想夫人中午並不在家,他卻出這等東西來,是心裡作想起誰了?是夢裡又遇到誰了?那一她唱《拉手手》,他是拉她在身上的,她要是稍一鬆勁就是婦人身子了。
那時她是多生了一個心眼,拿不準主人是真心地愛她,還是一時衝動著玩她。
莊之蝶是名人,經見的事多人多,若是真心在我身上,憑我這個年齡,保不準將來也要做了這裡主婦;即使不成,他也不會虧待了我,後在西京城裡或許介紹去尋份正經工作,或是介紹嫁到哪家。
但若他是名人,寵他的人多。
找女人容易,他就不會珍貴了我,那吃虧的就只有我了。
現在看了這要洗的褲子,雖不敢拿準他是為了我,卻也看透了這以往自己崇拜的名人,不畏懼了也不覺害怕,倒認作親近了起來。
洗畢短褲,在院中的繩上晾了,回房來於穿衣鏡前仔細打量自己,也驚奇自己比先前出落得漂亮,她充滿了一種得意,拉了拉前衫子,那沒有戴罩的子就活活地動。
想著幾前同夫人一塊去街上澡堂裡洗澡,夫人的雙已經鬆弛下墜,如冬的掛柿,現在一想起那樣子,柳月莫名其妙地就到一陣欣悅。
正媚媚地衝自己一個笑,門口有人敲門。
先是輕輕一點,柳月以為是風吹,過會又是一下,走近去先上了門鏈後把門輕輕開了,門外站著的卻是趙京五。
趙京五擠了右眼就要進來,門鏈卻使門只能開三寸長的口縫,趙京五一隻腳進來了只好又收口去。
柳月說:“你甭急嘛,敲門敲得那麼文明,進門卻像土匪!”趙京五說:“老師在家嗎?”柳月說:“休息還沒起來,你先坐下吧。”趙京五就小了聲,說:“我,才來幾天,便白淨了,穿得這麼漂亮的一身!”柳月說:“來的第二天大姐付了這月工錢,我去買的。
這裡來的都是什麼人,我穿得太舊,給老師丟人的。”趙京五說:“喲,也戴上菊花玉鐲兒了!”柳月說:“你不要動!”趙京五說:“攀上高枝兒了就不理我這介紹人了?”柳月說:“當然我要謝你的。”趙京五說:“怎麼個謝法?拿什麼謝?”柳月就打了趙京五不安的手,嘻嘻不已。
莊之蝶聽見兩人嘻嘻作笑,就問是誰來了,趙京五忙說是柳月,對著鏡子就攏了攏頭髮。
莊之蝶說:“京五,你進來說話。”趙京五進了臥室,莊之蝶還在上躺著,並沒起來。
趙京五說:“老師腳傷了,現在怎麼樣了,飯前在街上見了孟老師,才聽說的。
我知道腳傷了不能動,心又閒著,是最難受的,就來陪你說說話兒,還給你帶了幾件東西解悶兒。”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把扇子,一個塑料袋子,袋子裡裝著摺疊的畫。
先把那扇子打開了給莊之蝶,莊之蝶看時,扇子很緻,眉兒細勻,紙面略黃,灑有金箔花點。
扇把兒是嵌接的一個小葫蘆狀。
扇正面是一幅山水,仿的是八大山人,這倒一般,背面卻密密麻麻手書有蠅頭小楷,頗為好看,略略一讀,內容不是常見的唐詩宋詞,而是中國共產黨的社會主義總路線總方針的決議,後邊署名竟是"康生",又蓋了康生的兩個小印章。
莊之蝶立即坐起來說:“這是康生手書的紙扇?!”趙京五說:“你喜歡古瓶,我給我一個朋友去信,他回信是滿口答應要送你的,並說這月底就來西京。
沒想上禮拜他犯了事了,花了六萬元買得的兩尊小佛像被沒收了。
真不知那是什麼佛像,這般值錢的!貨是從漢中往西京運,僱的是出租車,但車到了寶雞,後邊追上兩輛警車,就把他攔住了,連人帶佛像全走。
前他家人找我,說公安局傳出了話,小佛像是沒收了,要判刑是坐七年大牢,要罰款是十萬,何去何從,三天回話,他家人當然是願罰款。
你猜猜人家多有錢的,一來一往就栽了十六萬!他家人不在乎錢,還怕罰了十萬不放人,託我找門子說說情,就送了我這把扇子,說這雖不是古物,卻也算現代宮中的東西,康生既是江清的情夫又是共產黨的大,人又死了,算得一件有價值的東西。
這是中央八中全會前康生送給劉少奇的,以前他反對劉少奇,後見劉少奇地位要提高,就又巴結,便手書這把扇子送著討好。”莊之蝶說:“這實在是件好東西,康生這字不錯嘛!”趙京五說:“那當然了,他在書法上也算一家的!你也是愛書法,我就送了你收藏好了。”莊之蝶說:“京五,禮尚往來,你看上我這裡什麼就拿一件吧!”趙京五說:“什麼也不要,你送我幾張手稿就好了。”莊之蝶說:“我又不是諾貝爾獲獎作家,這手稿我給你一捆也成。”趙京五說:“只要你給我手稿,你瞧瞧,還要送你一件東西保管也喜歡。”打開塑料袋,一張四尺開的水墨畫,正是石魯的《西嶽登高圖》,構圖野怪,筆墨癲狂,氣勢霸悍。
莊之蝶一看便知這是石魯晚年瘋後的作品,連聲稱好,又湊近讀了旁邊一行小字:“窮千目,更上一樓"。
就說:“這石瘋子的字金石味極濃,但這麼寫古詩怕就不對了,王之渙寫《登鸛雀樓》的詩是‘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他少一‘裡’,缺一‘層’字,文理不通。”趙京五說:“他是畫家不是作家,可能是先把‘裡’,字遺了,旁補一字不好看,乾脆後邊也就不寫個‘層’字,這樣寫反更能體現他那時的瘋勁。
這畫好便宜哇,我在臨潼一個婦女手裡三百元收買的。
拿到廣州去,少說也四五萬吧!”莊之蝶說:“能值這麼多?”趙京五說:“這裡邊的行情我瞭解。
現在南方石魯的畫賣價最高,海外到了十二萬人民幣。
汪希眠靠什麼發的,他就是偷著搞石魯的仿製品騙來西京旅遊的那些洋人的,我有個人,也是這個行當的角,以前就和汪希眠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