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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登、林之孝等,帶領眾家人,至廳叩頭行禮。又是各家下房媳婦,各房丫頭,都來叩頭。鬧了許多時方畢。王夫人歸座,這才開宴。
女先兒上來叩喜,請太太姨太太各位姑姑娘們點唱。薛姨媽道:“這都是聽了的,怪煩的,你揀那新鮮有趣的說吧。”女先兒陪笑道:“新近出了一部書,叫做《雙誥圓》,是唐朝張蘭的故事。”王夫人道:“你把書中情節先說個大概,給姨太太聽聽。”女先兒笑道:“這張蘭早年失怙,虧得他母親撫養成人,做到狀元宰相。他叔伯兄弟張桂也是孤子,張蘭供給他念書,也中了第,這還不奇,直到後來他兩個做了左右丞相,對秉朝綱,那時兩位太夫人尚在,皇上敬他孝友之家,都給封誥旌表,還給他一方匾額,是‘蘭桂齊芳’四個大字,這就是《雙誥圓》的一段佳話。”薛姨媽聽到“蘭桂芬芳”四字,笑對王夫人道:“原來這四個字也出在書上,你說可巧不可巧呢?”王夫人聽了,也自合意。便道:“你就說這個吧。”女先兒下來,即時按弦應節,從頭說起。
探聽到書中情節,笑對李紈道:“這段簡直如同替你們編的一樣,可也奇怪,那‘蘭桂齊芳’四個字咱們又沒說出去,她如何會知道呢?”湘雲道:“古來說書,咱們沒見過的也多得很,這也斷不定是編的。可是在今兒說,總算湊巧了。”喜鸞道:“我聽說從先老太太過元宵節他們說的書,還有王熙鳳呢。難道也是編出來,踉當家打趣不成?”湘雲道:“後來鳳姐姐到廟裡去求籤,簽上還說著王熙鳳衣錦還鄉。那是刻板的,誰編得了呢?咱們別瞎批評了。”此書說完,又說了一本《諸葛亮大破曹營》,直說到曹割了鬍鬚,落荒而走,大家聽得都笑了。湘雲道:“曹孟德做了一世的雄,也有倒黴的時候!”喜鸞道:“若是昭烈始終依著孔明之計,聯吳伐魏,就許把曹賊打平了呢?”探道:“歷來論史的都罵莽,依我說,曹還是好的,他始終只做到漢丞相,倒是兒子篡位,把他貼在裡頭。後來那些臣被兒子迫他篡位,又做不成皇帝,那才是笑話呢!”接著又聽了幾段,直到開了晚席,方才歇息。
過幾天賈蘭又要赴中和殿覆試,殿廷嚴密,不比考場擁擠,王夫人,李紈等自可放心。此時吳巡撫內轉了吏部侍郎,奉旨點派閱卷,見賈蘭這本卷子經倫緯史,典裁淵雅,足為全場之冠,便取列第一。及到揭榜,方知是賈政的長孫。他和賈政的情素厚,又動了愛才之念,有意成全賈蘭一個鼎甲。那天從內廷下來,不回住宅,即赴榮府拜見賈政。說起賈蘭文章,大為誇獎,又說道:“場中一見此作,倜儻不群,便料定是名下英彥。今知出自文孫,見家學淵源。兄弟看卷中寫作不但有扛鼎之望,將來必要大成的。”賈政只有謙遜,吳侍郎倒要看賈蘭的卷頭。
原來那時風氣,新貴殿試以前,都要領做對策前幾行的空話,拿大卷寫了,凡是朝貴中有情可望閱卷的,都預先送去,名為卷頭,如同關節,賈府勳舊人家,遍公卿,只因賈政素來走四方步的,一處都不曾送得。此刻吳侍郎說起卷頭,賈政不便峻拒,只說小孫出門投竭,改再令登堂。吳侍郎便走了。到得賈蘭回來,賈政告訴他吳侍郎一番說話,又正說道:“殿試只爭前三名是很不容易的,咱們世祿之家應該讓與寒俊才是。你只到吳老師那裡拜謝,那捲頭不必送了。”賈蘭遵命。
緊接著便是殿試,吳侍郎又派了讀卷大臣,那頭一個讀卷孫太博是吳侍郎的老師,定到前十名,都和他商量。吳侍郎要尋賈蘭的卷子,總信不準,好容易看到了卷,筆跡有些相似,便薦與孫太傅,列在第一本進呈。等到小傅臚那一天,唱出一甲一名卻另是一個姓王的。直到二甲前頭才見賈蘭的名字,吳侍郎非常嘆惜。
又接著朝考,賈蘭也填在一等十幾名上,引見下來,點了翰林院庶吉士。賈政領他到宗祠拜祖先,自有賈珍、賈蓉等接待道賀。賈政道:“蘭兒的筆下承平,實做個詞臣還可勉強。此時卻嫌他空疏無用,倒不如你們學習弓馬的可以替國家出力。”又對賈蘭道:“你這回沒得著鼎甲,看著似乎可惜,要知道咱們家自從榮寧兩公以下都是講究要守分吃虧的,到後來又何嘗不如人呢?就是你少年僥倖,不靠著祖功宗德,哪能如此便宜,要自己知道愧勵才是。”賈蘭忙答應:“是!是!”賈政又帶他去謝代儒。代儒一生蹭蹬,居然有個學生點了詞林,比賈政還要歡喜,說了許多好話。
賈蘭回至榮府,又重新拜見尊長,自各有一番喜勉。李紈想起從前千辛萬苦才有今,又想起賈珠未見兒子成名,不覺淚如雨下。對賈蘭道:“你如今總算科名到手,可知道你母親賠了多少心血在裡頭,也不是容易來的。你進家學的時候只同環三叔在一起,如今他走他的路,你走你的路,便有天淵之別。人生一世步步都有歧途,別以為得了科名,那進士翰林也盡有潦倒一輩子的。就看東府裡大老爺,也是進士出身,怎得道不道俗不俗,一無結果呢?你要想做何等人物,從今起就要立定腳跟,豎起脊梁往前奔去。若以為僥倖寸進,便志得意滿,那可沒有指望了。”賈蘭句句答應著。
孃兒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