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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在這候榜時期，無非還是間到衙，帶著寫寫文卷。原可不必細敘，做書的恰好騰出這枝筆來，另敘兩個間人。

卻說燕從怡紅院攆了出去，背地裡哭過幾場，她媽本是個渾人，一心只想往高枝上扒，遭此挫折，不免失望，心裡還想尋個好女婿，靠他後半世養活。當時便有賈府小廝榮兒都未成親，央人來說，燕的媽還看不在眼裡。又有武安伯的公子正要納妾，有人替燕做媒。先把她媽說動了，又向燕絮叨了一大陣，無非勸她趁早打正經主意，不要誤了青。燕只咬定了，決計不嫁。說得急了，燕拿起剪子就剪頭髮，她媽趕忙搶下，已經剪下了半絡，從此不敢再提。

母女二人只靠著針線度，後來又聽說寶玉出家，她媽勸道:“你無非念著寶玉，他如今做了和尚，還有什麼想頭？”燕只是垂淚不答。往時一幫小姐妹中只和柳五兒最好，閒時找她談談說說，那天又到園中小廚房裡來尋五兒，見柳嫂子正在灶上炒菜，忙上前叫聲柳嬸子，問道:“五姐姐呢？”柳嫂子便喚道:“五丫頭，你燕姐姐找你。”少時五兒出來道:“燕姐姐裡屋坐吧。”二人同進裡間，說些閒話。

忽聽翠縷走來說:“柳嫂子，史姑要一碗棗兒蓮子粥，要做得勻和，少加糖。”柳嫂子道:“姑醒了嗎？這一覺睡了好幾天，難道也不餓嗎？”翠縷笑道:“咱們瞧著她是睡著了，她到了太虛幻境，照樣吃酒席呢。”柳嫂子道:“常聽說太虛幻境，到底是什麼地方？連寶二也常去。”翠縷笑道:“那裡人多著呢，寶二爺、林姑娘、二姑娘、璉二，還有晴雯、麝月、芳官她們，連老太太也在那裡。我倒納悶，林姑娘也是二，寶姑娘也是二，她們誰算大呢？”柳嫂子笑道:“人家也有東屋裡西屋裡，無非是姐妹稱呼，還分什麼大小。”正說著，入畫來了，對翠縷道:“史姑娘叫我來找你，怎麼這樣貪玩，一出來就不想回去。”翠縷道:“我和柳嫂子多說了兩句話，也沒多大工夫喲。”便同入畫匆忙去了，這裡燕對五兒道:“怎麼晴雯、芳官都在一塊兒呢？咱們都是一把子的，如今倒落了單了。”五兒道:“二爺那脾氣你還不知道嗎？花子揀死螃蟹個個都是好的。”燕道:“若說二爺待咱們真不錯，那回我媽要打我，他急得拿柺直打門檻。我若不是想著他的好處，還能在這裡忍著麼。”五兒道:“他那麼想我進去，好容易撥到那屋裡，偏趕上他心疼林姑娘要去做和尚，什麼事都不在心上。饒這麼著，那晚上說了半夜的話，他手凍得冰涼，還拿衣服給我披呢。”燕道:“若準能到了那裡，我就死了也情願，到底有個歸著。”五兒道:“人要死也不容易，若死了又不能到一塊兒那才冤呢。”彼此正談到深處，只聽柳嫂子喚道:“五丫頭，寶二的飯菜預備好了，你給送去吧。”燕道:“我也要瞧瞧鶯兒姐姐，咱們一塊兒走罷。”於是五兒提了食盒，燕幫她拿些零碎，同往怡紅院。

寶釵正在抱廈上，看著鶯兒喂鸚哥，見燕、五兒同來，猛想起黛玉所說的話。便問燕道:“你這一向怎麼過呢？”燕道:“我跟我媽在家裡，做點針線活，混碗苦飯吃。今兒來尋五兒，想起鶯兒姐姐，我們怪好的，順便來瞧瞧她。”寶釵道:“你和五兒本來是這屋裡的人，沒事只管常來，咱們多說說話兒，我還想把你們倆仍舊要回來，你們願意不願意？”五兒道:“那麼著敢則好。燕早就想著回來，我也想來服侍二，若是二容我們服侍一輩子，那就是我們的造化了。”寶釵道:“等我得便回太太，知道太太肯不肯呢？”燕道:“太太本底子是寬厚的，如今也沒有壞人翻老婆舌頭了。”說著剛好襲人從旁走過，燕忙將話截住，見寶釵無話，便拉著鶯兒往那屋裡去了。那天她們二人回去，記著寶釵的話，天天盼著，總沒有消息。過幾天，燕又來尋五兒，聽五兒說道:“昨兒晚上三更多天，報喜的來了，把大家嚇了一跳，出去打聽，才知是蕙哥兒中個會元。”燕也甚喜歡，便約同五兒來向寶釵道喜，一直進了怡紅院，遇見鶯兒，說寶釵到上房去了，不免失望而回。

原來前一天是會試放榜之期，賈蕙被幾個同年約至城外龍樹寺吃飯。王夫人、寶釵等一早就盼望起，直至天黑。賈蕙從城外回來，尚無消息。大家都以為無望的了，晚上賈政在王夫人房裡，王夫人懸望過切，未免咳聲嘆氣。賈政拈髭笑道:“太太何必如此，小孩子功名太順，也不是好事。蕙哥兒還小呢，又本有官兒，多歷練幾年再中，尚不算晚。”將要就寢，外頭喧天般報了進來，卻中的是第一名會元。事出望外，所以把大家嚇了一跳。次賈蕙起來，先至家祠行禮，又到家學裡叩謝代儒。代儒比自己中了還要歡喜，笑道:“我雖是落地的秀才，這看文章的老眼還不錯吧？”賈蕙只有微笑。吃了早飯，便出門去拜見老師。這回房師可巧又是張編修，見了賈蕙便笑道:“賢契此番掄元，可見文章有價，於愚兄也有光榮。只可惜磋跎解首，若不然，豈不是三元卷嗎？”賈蕙道:“此是老師期望之深，門生考得微名，已為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