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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寢。王夫人、尤氏、李紈、梅氏俱應赴陵上恭送。因梅氏懷妊,月份大了,李紈要在家照料,便將梅氏報了生產,李紈報了病假。寶釵督率丫鬟及家人媳婦們,替王夫人檢點行裝,一面還要預備車輛,租賃下處,又忙亂了好幾天。直至王夫人等起身之後,家務稍閒,這才想起打發人去看襲人。
上次是打發焙茗去的,如今因襲人孀居不便,只可差個老婆子去。還是鶯兒說起那老葉媽,一向在怡紅院管理花樹,和襲人是識的,只有打發她去最妥。寶釵當下便把老葉媽叫來,吩咐了許多話,又撿出一銀子,共是一百兩,說明內中一半是王夫人賞的,一半是寶釵私下湊的,統老葉媽帶去。又傳工夫人的話,叫襲人空的時候來府裡一趟,太太要見見她。
老葉媽都記下了,到二門上喚了一輛小車,問明襲人住處在驢市街,便坐車一直前往。到了那裡,乃是一個小板門的雜院,一進門便問蔣,遇著一個老婆子耳朵聾的說道:“這裡哪有什麼呢?”又問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指著酸棗樹底下一間灰棚說道:“住這屋的就姓蔣。”老葉媽在房門外叫了一聲,只見襲人穿著帶補丁的藍布褂,青布褲子,臉上黃黃的,不施脂粉慢慢地走了出來。老葉媽道:“姑娘還認得我麼?”襲人道:“不是葉大娘麼?怎麼會不認識,請屋裡坐吧。”老葉媽隨著她走時屋內,見土炕上只鋪著一領破席,疊著一破棉被,想是半鋪半蓋的。襲人讓老葉媽在炕頭上坐下,道:“葉大娘難得你還來瞧瞧我,我真沒臉再見府裡的人了。”老葉媽道:“姑娘說哪裡的話,什麼人沒個災難。你年輕輕的,別盡往窄裡想,往後的子還寬著呢。”襲人將要說話,眼淚先滾了下來,嚥著說道:“我這苦命的,哪裡還有子過呢?我從府裡出來的時候,原拼著一死的,偏生鬼蒙了頭,該死不死,混了這些子。不知道前世裡造的什麼孽,該姓蔣的什麼債,把我拖下了苦海。苦也罷了,連他也活不長,丟下我孤孤零零的,可怎麼活著哪?要說死呢,為什麼那時候不死,如今就死了算個什麼?要勉強活著罷,靠什麼過子,還有什麼臉跟人家告苦求幫去。”老葉媽道:“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千萬別那麼想,難道你親哥哥也不管你麼?”襲人道:“我哥哥前兩年就過去了,嫂子他們早就回了南,也好久沒得著信。若有我哥哥在著,好歹總有個投奔,哪會到這個地步呢?”老葉媽道:“寶二打發我來瞧瞧,勸你自己想開點。太太聽見蔣老闆的事,也很惦記你,若是沒有事,到府裡去一趟,大家替你想個主意。這一包是一百兩銀子,有太太賞的五十兩,二又湊了五十兩,給你貼補著花吧。”襲人含淚道:“太太和二的恩典,我之不盡。我本來不敢領的,現在也說不得了,家裡一個大錢也沒有,昨兒把那破褥子對付換了幾個錢,今兒算過去了,明兒還不知怎麼過呢?”老葉媽道:“姑娘,你總要想個長久的主意才好,就是太太和二給的這銀子,也吃不了一年半載,吃完了又怎麼樣?”襲人道:“我也想過,除非是到人家去伺候太太們,混碗飯吃。可哪找賈府上這樣寬厚的人家,若是太太、二可憐我,收留在府裡,當一個使的丫頭老婆子,我情願盡心服侍她老人家,也算報答了這番恩典。若是用不著我,也是我的命,只好來生變牛變馬,再報答太太和二吧。”老葉媽見她說得淒涼,也不免落淚道:“我回去給你回報了,你聽信吧。”那天回至怡紅院,便照著襲人的話回覆了寶釵。寶釵道:“襲人那個人,事理很明白,做事也還麻利,我手底下正短這麼一個使的人。可是她從這裡出去的,如今又叫回來,只怕老爺太太未必肯依呢。”正說著,蕙哥兒、權哥兒從家學裡回來,老葉媽便自退下。
原來梅氏新生了第二個哥兒,賈政因賈蘭正在軍機,替他命名賈樞。李紈忙著照料產婦,又怕權哥兒吵鬧,諄託寶釵代為照管。寶釵對於權哥兒眠食一切照顧甚周,看待的也和蕙哥兒一樣。此時叔侄二人同回至園中,見了寶釵。秋紋忙替他們收起書包,一面預備點心。寶釵問起本功課?蕙哥兒道:“師父因為《左傳》唸完了,今兒又上了《詩經》,都是四字一句,又都有韻,比《左傳》還有趣昧呢。”寶釵道:“師父講了沒有?”蕙哥兒道:“師父教了兩遍,跟手就講了。那關關是鳥聲,雎鳩是鳥名,就不講我也懂得。”寶釵又道:“你們對了對子沒有?”蕙哥兒道:“我自己對了,權哥兒對不出,還是我替對的呢。”寶釵道:“他比你小,就是對不出,師父也要教給你的,要你替對做什麼?”蕙哥兒道:“他許我明兒叫人上東廟去,買一對花鴿子送給我。”寶釵道:“這更不該,今兒他許你花鴿子,你就替他對對子,將來長大了,人家許你點好東西,任什麼事你都替人幹去,不是貪得敗行麼?往後切戒不可。”蕙哥兒道:“說得是,我往後不敢了。”歇一會兒,又問寶釵道:“那賈雨村是咱們一家麼?什麼輩分?”寶釵道:“那是你爺爺認的本家,比爺爺小一輩,你怎麼問起他來?”蕙哥兒道:“昨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