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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債主們變賣聚仙樓裡的東西收債,這些筷子和門外倆木架子,我花一錢銀子買的。”順著陳逆說,林瑯轉頭向窗外看了看他搬回來的架子——兩個顫顫巍巍晃晃悠悠的木頭架子,帶著掉漆,破落不堪:“一文錢不是錢啊,買這些沒用的勞什子幹什麼?還嫌這店不夠破的。”
“破不破土不土的,想那麼多幹什麼?”陳逆把鍋煮沸了,用來燙乾淨筷子:“少爺您見過漂亮東西才知道什麼叫做‘漂亮’。我們沒見過那些緻的風物,便只管它實在處的功用。再巧好看的,它也是個架子,和我撿回來那兩個沒什麼差別——雕樑畫棟的難不成就比破破爛爛的能多裝幾個蘿蔔嗎?是不?您不也懂這個道理?”知道陳逆是個機靈鬼,但林瑯一時也沒聽出這機靈鬼的話外之意,只皺了眉:“你說我懂哪個道理?”陳逆笑得狡黠:“金陵城裡那麼多俊俏公子哥,也沒個能把咱們少爺得顛三倒四的——偏偏最後栽在了玉樹哥身上。”這才明白這小子竟是要拿自己取樂,氣得林瑯先是辯駁:“唐玉樹可不是破架子!
…
…不,什麼亂七八糟——我怎麼就栽唐玉樹身上了?”
“不栽唐少爺身上,咋還能啃到人家呢!”說笑間見林瑯瞪起了眼,立刻嚷嚷著“客人要顧”便一溜煙跑了出去。
丟下林瑯在這廂憤憤不平地抱怨:“這小孩兒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現在就敢拿我取樂,以後還怎麼管得住!”轉向唐玉樹想討安,卻見唐玉樹在那邊偷笑;捕捉到唐玉樹這個表情的林瑯更急了:“你……連你都笑我!你笑什麼?”唐玉樹鼻子,抿著嘴忍笑:“沒啥子……就覺得子過得……巴適。”且說那廂陳逆得了空,不知從哪裡來些許釘子榔頭把那兩個架子給拾掇穩固了,又擺在廊下避免風吹曬;蒸煮過的竹筷也被他瀝乾又收拾整齊了仔細地放在了櫃子裡。
林瑯見他前堂後廚來回跑著照顧客人,還要應付咋咋呼呼幫不上忙還一個勁兒添亂的順兒,還做完這麼多事兒,越發覺得這個小孩兒像極了三頭六臂的哪吒,賞識之意漸漸浮上心頭。
本來想著大冬天的沒人願意在室外用食,於是院子裡的桌椅也都被陳逆收起來了,碼在了南邊的牆底下。未料到晚上的時候,館子裡的客人更甚了中午一倍。
林瑯看著這般客,眼睛瞪得奇大無比。
一面覺得生意好得跟年三十那夜唐玉樹在院子裡燒的庭燎一般;一面想到今夜又是一場勞碌就頭腦發脹渾身發酸。以至於林瑯顧不得隆冬天寒,用紅紙裁了些方寸大小的紙寫上一二三四作籌子,一面給等位的客人發放一面吆喝:“願意在院子裡湊合的就自己搬桌佔位,不願意的就散——館子裡沒人手,顧不過來!”本意是想用“就餐環境惡劣”來勸退顧不過來的客人,卻不料林瑯這一聲令下之後,眾人們蜂擁至南牆兒下搬桌搶椅,甚至有人互罵著“我先抓住的”、“我先抬起的”生生拽斷了一隻桌腿兒。
林瑯覺得自己平生第一次因為太幸福而有點窒息。
不,準確地說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年前臘月十五夜……此事不需贅述。
沒有一家館子會排斥生意變好。
可是為了多賺這幾兩……好吧,幾十兩銀子而把大家忙得焦頭爛額,的確不是林瑯願意看到的場面。
送走最後一桌客人(唐玉樹按:最後一桌其實是被林瑯捲走的!)(陳逆按:卷,蜀地口音,罵人的意思……)(順兒按:累得按不出來了……)已經是丑時將末。
視線從坐在門檻兒上倚著打盹兒的順兒,再到洗碗刷鍋關節處凍得通紅的陳逆,再到臉上灰一塊兒黑一塊兒,炒底料嗆得直咳嗽的唐玉樹,最後落到面前銅鏡裡滿臉愁容的自己,林瑯不覺得這副慘相是火紅生意帶來的美妙,似乎更覺得像是被山賊掠奪糟蹋過的悲涼……於是氣得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明天不開張!放假!休息一天!”唐玉樹說:“咋了嘛……今天很多沒吃著的客人,我們不是讓人家明天來嗎?”林瑯任:“我不管,他們吃著吃不著關我事,反正我累!”陳逆說:“太任了!”順兒幫腔:“太任了!”林瑯被堵得氣順不過來,將視線投在唐玉樹臉上時,卻聽唐玉樹也悠悠道:“太任了!”丑時過半兩個小孩兒才去躺了。
林瑯也被唐玉樹打發回了廂房裡,就著油燈躺在榻上,心上又苦又樂。苦在這一天下來遭的累的確是難堪其重,樂在生意好說明自己眼光好,力也投資對了地方……和人。
其實嘴邊叫著苦,可心裡的甜其實自己也無法忽視。如今爹也鬆了口,事業任由著自己去做,壓力就少了許多。
想起爹爹,林瑯又覺得幾分愧疚。往年裡過年節爹通常也不在府邸——越是這般時節,越是他與生意上往來的客人做人情的關鍵時機——只是翌宿醉著回府,還是會把自己叫到正堂裡去,一邊喝著醒酒茶著難受的肚子,一邊討好般地讓下人端進各路稀奇物什兒,一股腦堆在林瑯面前,還要強行出演一幅嚴父角,叮囑著:“雖是賞你的玩物,但切忌玩物喪志!要好好讀書考功名!”每被林瑯幾句敷衍潦草地應對過去,這年節就算是過了。
可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