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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昏蒙天光,顯得鈍舊不堪。
他將刀刃用手輕飄飄地撥去,再給自己斟了一壺茶。
“替你林大恩人也罷,替你自己也罷……你恨我,我欣賞你。”李獷並不在意陳逆這個持刀少年的威脅,這讓陳逆的眉頭更縮緊得深重起來。
“可恨我的人太多……我著實不能一一給個代——包括他。”陳逆知道李獷口中這個“他”,指的便是唐玉樹。
“我以為此後一切的權謀鬥爭,都再與我無關。收好了傷疤,與乾爹、姐姐、謙哥兒他們,一併悠遊在江南,度過餘生就作罷。可二十一歲那年,我又被召回了京城——王朝安穩了十年之久,突發的叛亂竟然那群明明心狠手辣的人,卻堵在這個關頭上,無一人肯出徵。”叛軍從南詔揭竿,一路北上,直至成都淪陷也就三個月。
“有一,他們想起了還有個我——王朝最年輕的將軍。他們為我加封,賞金銀封王侯。送我出征的那場宴上,所有人都向我舉杯相敬,所有人看著我,口中說的祝詞我一句都沒聽清楚,我努力分辨了去——卻明白他們赤口白牙間唸叨的,都是——替我們去死。”
“我替他們去死。可以。”
“我對唐玉樹說起我的故事,他聽得發怔……”李獷垂了眼睫,陳逆見他此刻念著唐玉樹時的神,倒真有幾分與林瑯相仿。
“他兩條眉頭擰著,像是心疼我。可他嘴拙,表達不出他的受,只是愣在那裡半晌,跟我說說了一句:將軍,我做你的刀,我護你周全。他小我四歲,可肩膀卻寬闊得讓我想去依靠——陳逆,你且告訴我:他這句承諾只是報恩和效忠嗎?——我料是,他對我也有情。”陳逆沒有答話。
“青秧有頑疾,所以我遣了皇帝賞我的大夫,去幫她看病——我每每帶著大夫去找青秧,他都會笑著看我。我喜歡他對我笑的樣子,於是我傾了一切我能給的,在青秧身上,即使大夫早就告訴我——她治不好的。”
“唐玉樹念我恩情。”
“有一役是在龍泉驛打的,當時苦戰太久,而親自上陣的我被人砍傷落馬——說來好笑:我不該被標榜‘王朝最年輕的將軍’——我該被稱為‘王朝唯一不會武功的將軍’……那次我以為我會死,可我在距戰場五里外的軍帳中平安醒來之後,他就睡在我榻下冰涼的地上,他守著我。”當時的侍衛扶起甦醒的李獷,告訴他說:“唐伍長在橫屍數千人的山谷裡一個一個翻,終把您找到的,又背了您五里地扛了回來——他自己腹裡有斷刃,早上才挖出去就來守您了……許是麻沸散沒褪藥效,所以睡了。”
“我趕林瑯走的時候,林瑯跪在我面前哭——他說從小到大鮮少有人如唐玉樹這般真心待他。我聽了嫉妒——我本以為這是我一個人可以享得的溫柔。也從小到大鮮少有人如唐玉樹這般真心待我,所以一旦有了,我幼稚地像個心智還未開化的孩童。”
“我賞他官職賞他錢財——若我是皇帝,我大約會賞他整個天下。”
“我召集全部兵馬,我於城樓之上宣讀唐玉樹救我的功勳,還有我對他的賞賜。”
“賞了什麼我全然不記得——我只記得我那時候的幼稚動機——被一個人如此珍惜,以命相待,對我而言要勝過打贏幾百場戰爭的榮光。”
“我不知道該向誰炫耀,於是我向所有人炫耀。”青秧的病是奇病,好不了的那種。
只憑著李獷將皇宮裡帶出來的各種奇藥吊著她;若非強行與無常鬼相博,她怕是早就死了。
“可他卻一直對青秧抱著希望。有一次我隨他去尋青秧,我聽他們兄妹聊起未來聊起以後。後來我偷偷告訴青秧——‘若後打完仗了,我也不回朝堂上了,我解甲歸田,去江南’——青秧,你要吵著你哥哥,就說以後要去江南。”
“江南?”李獷猶記得她聽到之後眼神明亮。
“對,江南。”
“江南好嗎?”
“好啊——有糖吃,有煙花,有三月煙雨,廣陵,姑蘇,金陵城……”
“江南的人好嗎?”
“將軍算是半個江南人,青秧覺得將軍好嗎?”
“好!”青秧點頭如搗蒜!
李獷萌生出些許惡趣味,問青秧道:“將軍和哥哥……誰好?”
“一樣好!”女孩思索半晌又搖起了頭:“不一樣的好!將軍的好像溫婉的水,蒙著霧氣,格外好看;哥哥的好像是水邊的岸,糙又安心!”——“她嘴甜,我喜歡她。”叛軍從最初的十萬,被這個未曾讀過一本兵書的將軍討伐到只剩八千。
成都城已經被奪回,內城裡剛剛安頓政治好,可是卻因浮世餓殍,鬧起了瘟疫。
青秧染上了瘟疫。
“需要把她安置在外城——但,絕對不會虧待她。”李獷對唐玉樹說出口時,情緒複雜。
唐玉樹沒有料想中的意氣用事,只說好,“但我天天都要去看她。”
“可以。”李獷允了:“只是……免疫的藥你要記得按時吃下。”那叛軍是突襲來的——外城防守薄弱,被攻克得過分迅速。
——八千死士的恐怖之處,不亞於十萬兵。
外城失守之時,唐玉樹正在內城牆上。
他焦急地望著民,最後跑到內城門前去,吵著要出去。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