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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卡米爾去學校。大約是卡米爾打電話叫帕洛斯去找我。帕洛斯當時可能在幹別的，不想來，”雷獅說到這裡頓了頓，略過一個關鍵信息——帕洛斯那時候也早就看出雷獅和安修之間那點若有似無的曖昧，“就給你打了電話，隨便編點謊話誆你來找我。我猜他說的是我帶著佩利在酒吧鬧事，是不是？”安修突然知道了他要說什麼。

“大下午的，在酒吧找事兒？安修，我那個時候快三十了。好歹也能算有點身份地位的人了。無緣無故領著人去酒吧砸場子？你稍微動點腦子想想，覺得可能嗎？”安修發覺自己沒辦法從雷獅的目光中挪出視線來，即使現在他的眼神並不鋒利，眼眶下還帶著疲倦的青黑。

“我在你眼裡，大概就永遠和地痞無賴一樣，永遠是個惡角兒。別人說我什麼壞話，你都信是真的。”安修愣愣地看著他。

可是雷獅說到這裡，又像是自己覺得沒意思。

“安莉潔還說想看我喝醉了是什麼樣，”嗓子實在啞得厲害了，一字一字入耳都荊條似的刺得人耳腔生疼。越笑越愁苦，偏偏他越愁苦越要笑。

“結果喝到酒中毒了，到底沒能醉一下。”上一次雷獅生病的時候陪在旁邊的是卡米爾。兩人戀愛的時候，雷獅總能借著頭疼發燒在安修這裡討到一些便宜，比如更妥帖的態度、更合胃口的菜單、鬥嘴中及時的懸崖勒馬，再比如每晚隔幾個小時就有一次的關照。雷獅其實從來都醒著，但是平裡一覺到天亮的安修一夜會醒三四次，溫熱的手輕輕撫觸他的額頭，時而有半邊柔軟的臉頰貼過來，伴著放得輕柔的吐息。雷獅會假裝闔著眼，故意把呼放得平穩而均勻，讓安修以為他在這種微小的病痛裡反而得到了少有的安睡。

但也只是頭疼發燒罷了。

雷獅一年有很多時間出差——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他有時會得一些病:勞過度、缺乏休息、飲食不規律、經常過量飲酒，這些生活習慣會造成一些不只是“冒發燒”就能概括的症狀，而他從來不讓安修知道。至於偶有爭鬥引起的皮傷乃至傷筋動骨，安修也只會聽說他需要去哪哪兒的分公司開個什麼會，一週半個月的回不來。安修知道雷家家大業大，卻從沒往深裡探詢過這潭水究竟多深。他一直窮得很單純——窮倒是無所謂，但雷獅希望他能一直單純下去。

安修把手裡的蘋果放下了。他是相信雷獅說今天喝酒不是為了自己的；他很有自知之明，因此從未設想過雷獅也會愛他。或者說得更絕一點，他從沒設想過雷獅也會愛人。但是現在他覺得那口蘋果堵在喉嚨口，難以下嚥。他頗為艱難地把它了下去，抿了抿嘴。

“對不起。”安修說。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我們認識十年，打架也打了十年。好子畢竟是少數。這兩年裡，能把子勉強過下去，靠的還是你。”安修真的怕了那雙眼，但是他移不開目光。

“你其實蠢得很。”雷獅揚起角，怎麼看都是一臉的嘲諷，笑比冷臉讓人難受。

“你本就不瞭解我。”安修絞住手指，剛剛握過蘋果的指尖沾了些冰涼而黏膩的汁，被他攥在掌心。

“但是我得承認，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們壓不是一路人。”安修瞳孔驟然縮緊。然後他聽見雷獅說:“我同意分手——我放你走，安修。”

“謝我吧。”-tbc-第14章唯願在剩餘光線面前留下兩眼為見你一面summary:正文完結章。

靜寂持續了三秒。

newusergiftsaliexpressexclusivegiftsoffershopbyonly$0.01from10000+安修哐噹一聲站起來，險些把凳子碰倒:“那我先走了。”

“來都來了，就再坐會兒吧。”安修蓋彌彰地回身去扶塑料凳子，“不了。我想起家裡窗戶忘了關，天氣預報說等會兒有雨，就先回去了。這兩年為難你了，我這就走。以後......”安修直起身來，背影留給雷獅。

“晚上沒人鬧你，你睡個好覺。”雷獅難得有耐心重複一遍:“別急走。”

“還有什麼事嗎？”安修停住腳步，因為襯衫下襬的阻力。他沒有回過身去，他怕看見雷獅的眼睛。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雷獅輕聲說，“我現在有點頭疼......有點難受。”

“——你再坐一會兒吧。”但他最後還是掙脫了那隻攥住他襯衫下襬的手，逃了出來。

“逃”這個動詞很合適，安修落荒而逃，夾著尾巴的那種。他甚至沒有想起自己的大衣還在卡米爾那兒，只穿著一件襯衫就衝進了夜晚的寒風。氣象局十分可靠，預報確度喜人——他坐進車裡剛十分鐘就不得不在發動引擎的同時打開雨刷，再然後才想起打開空調。

空調暖風吹過來，安修突然打了個冷戰，覺得想吐。剛剛勉強嚥下去的兩口蘋果沒嚼爛，剛跑了幾步就開始在安修胃裡作威作福。掛擋，踩離合，車子平穩地開出去，稀稀落落的秋雨沖刷著車前窗，不成氣候。

一場秋雨一場寒。安修深呼一口，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