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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他的眼睛示意他閉眼休息，便拿著那張表格起身離開。

胖子見黑眼鏡走出病房正要上前問話，卻見黑眼鏡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像被人追趕著似的大步離開，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跟自己溝通兩句為什麼吳的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快惡化的意思，憤憤地淬了口，回到病房裡跟吳說:“什麼狗天師，本就是個江湖騙子！”吳安撫地笑笑，寬他:“不怪他，他是有本事的，是我自己……命不好……”如果這兩個人裡有任何一個沒有對他這麼好，沒有甘願冒著被天道懲罰的風險來救他，也許他不會這麼兩難，也許他能夠自私一點利用他們之中的某一個來維持生命，而不是在大好機會下選擇主動赴死。

胖子從窗口看著黑眼鏡離開的背影，心裡滿是不以為然，但他不想跟吳做這種無謂的爭執，便沒有再作聲。

黑眼鏡走出醫院大門，找了個沒有人的方向走去，咬破舌尖出些血來，與一直含在嘴裡的吳的血混合，趁著旁邊沒人時吐進從病房裡帶出來的小藥瓶裡，蓋上子，緊緊握在手中一併揣進口袋。

不就是逆天改命嗎，又不是沒幹過，再來一次又如何。…………………………………………………“滴——”監控器響起刺耳的哀悼，屏幕上的心電圖終於變成一條直線，胖子紅著眼睛安撫低聲慟哭的吳家人:“他說他不痛了，讓你們不要太傷心。”吳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病邊圍著一圈淚人，下意識扯起嘴角笑著伸出手去安他們:“哭什麼，我這不是還沒……”指尖從母親捂著臉的手臂中穿過，吳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皮膚散發著微弱的熒光，有點像是修煉時看到的靈力。再看看圍在自己邊的人們，甚至是整個病房，全部都變成深淺不一的灰，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就好像他們本看不到自己一樣。

原來我已經死了啊……

吳收回手，撐著坐起來，覺像是從某種束縛中掙脫了一般，整個人都變得輕快不已，他一直以為人死了以後就沒有任何覺，卻沒想到原來靈魂從身體裡脫離出來的過程也是可以覺到的。

吳跳下，蹦躂兩下，好奇地活動了一下手腳，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輕鬆自己在的覺，看了看病上瘦削枯槁只剩一張皮的身體，忍不住吐槽:“真醜。”

“不醜。”身後有人說，吳回頭看去，張起靈不知何時出現正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格外認真:“很好看。”張起靈來說這種話讓人覺很違和，吳毫不客氣地笑出來，然後才說:“謝謝，你也很好看。”吳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評價，張起靈哪裡是不難看，明明還好看的，只不過之前的他就像現在這世界一樣，在自己眼裡只有青灰，當然是怎麼看怎麼不舒服，現在他的皮膚有了顏，連頭髮都顯得黑亮，頓時顏值飆升。

“後悔嗎？”張起靈問。

他知道吳是自己選擇了死亡，為了不連累他和那個戴墨鏡的修士。

戰鬥的時候要隨時注意著敵人任何一點細微的小動作，能夠一直活下來，他的察力自然不可小覷，雖然吳半真半假地解釋著哄騙自己，可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吳的心虛和忐忑。

他只是知道吳下定了決心，自己也沒有任何手段來改變對方的想法，只能不出現，不發紙人，不給吳增添負擔，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吳尷尬地笑笑，說:“後悔倒不會，不過……有點害怕。聽說十八層地獄都很折磨人，我這都引來天譴了……小哥，我要去第幾層啊？”

“哪層都不去。”張起靈回答。

吳詫異:“誒？”

“我會把你藏起來，”張起靈如是說，“我的功勳可以抵消你的業，等你不用受罰，可以直接投胎轉世的時候，我再送你離開。”吳眼光閃爍，擔憂地問:“可是這樣的話，你不會被懲罰嗎？”張起靈勾起嘴角:“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會。所以，你要好好躲起來。”

“走吧。”張起靈向吳伸出手，吳心情複雜地握住。

“慢著。”又一個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兩人一同看去。

病房門口，一個一身黑衣的人靠在門框上笑得囂張，他雙眼處一片黑氣翻騰，看起來比張起靈更像地獄使者:“你想帶我徒弟去哪？”

“師傅！”吳詫異道，“你怎麼會……”

“啊，”黑眼鏡漫不經心地說，“逆天改命失敗了，就掛了。”吳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明明靈魂沒有眼淚，他卻覺得眼眶溼潤。黑眼鏡這些年來始終小心地挑選客戶接取任務，就是為了避免天譴的增加，卻突然冒險逆天改命，是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黑眼鏡似乎誤會了吳一臉要哭的原因，眉頭一緊，走到他身邊威脅地盯著張起靈，說:“不用怕，有師傅在，我看誰能帶走你。”張起靈毫無退縮地與他對視，將吳的手握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