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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體斷成兩半,在玻璃邊沿上剮蹭得一塌糊塗。
水管在漏水,龍頭擰不緊,母親放了一個盆在下邊,接住滴答滴答的漏水。我全身骨頭散了架,每一處的肌都叫囂著脹痛,手腕腫脹大,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奔騰出來,釋放出來。
滴答、滴答、滴答。暈開了玻璃上的口紅。
我吃力地伸手握住那塊玻璃碎片,父親朝著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濃痰,轉身離開了廁所。那塊玻璃很鈍,邊緣也並不鋒利,我惋惜著看著那抹紅,心想多來的辛勞就此作罷。
它會幫我掩蓋的。
手腕上先是受到一抹冰涼,腫脹的受隨即消散,想要叫囂的、想要奔騰的、想要釋放的,一股腦地傾瀉出來。我洩力地往後靠在牆壁上,內心的波濤趨於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赤的/體開始受到冷,我想要伸手抱住自己,可惜沒有力氣。睡過去吧,我在心底對自己說,睡著就不會到冷了。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我的眼底閃過一抹紅,隨後是大姐帶著哭腔的叫喚,忽遠忽近。
“何歸!”她叫我的名字,可惜我已無法作出反應,“來人啊!有人自殺了!快來人啊!”2自來水管前,排著長隊,沒水,水桶都候著,順路邊歪歪扭扭,站著五六個人。
太陽出來得較晚,但在午後突然變毒。屋蔭下站著人。房簷下的人在抱怨:“再不來水,莫說人要渴死,連桶也要爆開了!”往北山坪輪渡方向一直是下坡路。
一個全身髒兮兮的女人,站在廢品收購站門前的小石橋上。每次走到這一帶,就可能遇見她。小石橋連接兩個被溪水隔開的山坳,但溪溝裡淌著的都是附近工廠出的汙水,在陽光下閃著深黑紅的油星,有時發出綠藍的光。這女人真是很髒,身上的衣服遮得也不是地方,據說有三十幾了,還是一個女孩子的臉龐,/房也是一個女孩子樣的。她的身體飽滿,有著豐腴的大腿和/部。每隔一兩年她的肚子就大起來,天隆起,夏天起,秋天就會蔫下去。誰也不知她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後到哪裡去了,就像沒人知道她的名字和來歷。她在街上被人吐口水遭人追打,餓了就吃館子裡的剩飯或路上小孩掉在地上的饅頭,夜裡走到哪就睡在哪。
人們說,她是花痴。
收購站的小石橋欄是她最喜歡待,也是唯一任她待的地方。收購站裡的兩個老頭,一個將舊報紙、塑料鞋子、爛布片、壞膠鞋、碎玻璃、爛銅鋁鍋,等等,從門口搬進屋;一個記賬,撥著算盤,對著一個小窗口遞出皺皺的紙幣或者硬幣。
我有記憶就看見“花痴”了,她的眼睛混濁,十手指黑乎乎的,身上能出泥條。冬天穿一雙大大的臭膠靴,夏天光腳,收購站前滿地是玻璃片,她的腳毫不在乎。不管見男人或是女人都有可能扒下褲子,但她總是張開嘴笑呵呵,不像所有正常人那麼仇恨人,算計人。
花痴在收購站玩了一會就接著走,走江邊的路,抄小道爬上半山,站在道路盡頭著氣。這裡有中心醫院,大門一年四季敞開著,夏季的時候有免費的冷氣。
我就是在這所醫院裡醒來,邊坐著宋霆。
他在看報紙,他很喜歡看報紙,看的是本地報紙,每份報紙,只有四版,油墨與紙張的劣質,手指總得很髒。在南區不算小的街上,總會有木框或玻璃架將當的報紙掛出來。玻璃框很少,因為有人砸,不是偷報紙,而是砸著好玩,跟砸路燈一樣,晚上大多地方黑壓壓一片,只有幾條街可見到路燈,說明這一帶的無賴少年嫌疑最大,手還留自家情。就算每個街燈都能點著,南區的大多巷子本來就沒有路燈,落定在黑暗裡,與亮亮堂堂的北區不能比。
我後知後覺地知到左手手腕的疼痛,如火燒過的皮膚,緊繃著,不肯放下/身段與我自殘的心意和解。我嘗試著動了動手指,這痛愈發清晰,得我發出一聲痛。
他的目光立馬落在我的身上,報紙整齊地疊好放到頭櫃上。他的目光並不算友善,帶著一絲嚴肅,臉上也沒有笑,我腦海中情不自地響起父母曾經的責罵。
“矯情得很,罵兩句就尋死,”母親時常這麼罵我,“死了算了,死了乾淨。”宋霆會怎麼罵我呢?我不清楚。或許是“矯情”,這是很多人罵過我的。又或者是“罪該萬死”,這個詞符合他的文化水平。但他的語氣還算柔和。
“要不要喝水?”他只是問我。
我想要說話,但我的嗓子嘶啞,只能發出喑啞的氣聲。我只好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的意願。他扶起我,用棉籤沾了些水珠潤了潤我的瓣,又用不知哪裡得來的勺子一勺勺舀起餵我。我的嗓子是大旱過後龜裂的土地,瘋狂乞求著水源的愛/撫,這涓涓細如同飲鴆止渴,我渴求地看著宋霆。
他明白我的意思,一口回絕:“你的嗓子被掐傷了,要慢慢喝。”喝水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開門聲,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整個人緊繃起來,宋霆悄悄伸手握住我的手。進來兩個人,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護士推著一輛車,上面放著各種各樣的儀器,玻璃藥瓶和吊針。醫生用聽診器在我口聽,冰涼的金屬觸起一片雞皮疙瘩。護士替我量血壓,換吊瓶。醫生聽了一會,收起聽診器,走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