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7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起的時候,他在心裡回了一句“聾了,聽不見”。
可沒過片刻,他還是抬起頭來。
外面的人彷彿能應到他的動作,門在他抬頭的那一刻“吱呀”一聲開了。只是進來的不是塵不到,而是一排矮子。
“……”什麼玩意?
藉著門外透進來的月光,聞時終於看清了“來客”。
那是七八隻傀術捏成的兔子,圓滾滾的像一堆小雪球。它們以正常兔子並不可能做到的姿勢,兩爪上舉,頭頂冰可樂,整整齊齊、氣勢洶洶……排成一縱隊朝聞時滾……不是,走來。
領頭的那個還有點不一樣,它高舉的可樂上貼著一張字條,上面是極有風骨的一行字:賠罪來了,笑一個。
聞時:“……………………”這就是判官祖師爺幹出來的事。
聞時漠然地坐了一會兒,然後那些雪球開始揪著他的袍子往他身上爬。
又過了幾秒,他拽住衣領以免被兔子扯下去。然後抓過一罐冰可樂,“啪”地掰了拉環喝了一口,這才抬起眼。
就見塵不到倚在門邊,背後映著月,眸光掃過桌案和紅通通的爐火,對他說:“我來討茶。”***那一刻,夏樵正站在沈家客廳的牆邊,從名譜圖的尾端收回手。他在自己名字上抹了一下,指肚沒再落下墨印。
因為這一次,“夏樵”兩個字不再是他強行添上去的了。
他看了很久,然後走回臥室。
他在臥室那張靠窗的桌前坐下,從屜裡拿出一個本子,翻到空白的某一頁,抓筆寫了起來。
曾經很小的時候,他看見沈橋伏案寫著記,總會忍不住問一句:“爺爺,寫這個幹嘛?”沈橋說:“想記住一些東西。”
“那用腦子記住不就行了嗎?”
“太多了,總會忘記一些。”
“忘了很嚴重嗎?”
“不嚴重。”沈橋說,“但是會很遺憾。”
“為什麼?”沈橋斟酌著說:“因為有些故事其實很重要,但故事裡的人醒過來可能就忘記了,如果有人能替他們記住一些,也是好的吧。”小時候的夏樵聽不懂,所以沈橋去世後,那些記便斷了。
好在現在他懂了,又將那些故事續了回來。
他寫了很久,記下了在西安幾天遇到的人、解開的籠,記下了那個叫“蘭蘭”的姑娘,還有她已經離開的姥姥。
直到圓月從窗格一角緩緩移到正中,銀白的光亮鋪滿整桌,他從窗戶的縫隙裡隱約聞到了一絲淺淡的香味。
他怔了良久,抬起頭,看見後院那株白梅安靜地站在夜裡,嶙峋的長枝頂端,不是何時無聲綻開了一朵花。……爺爺?他手指抖了一下,擱下筆匆忙跑了出去。
筆在桌上滾了一圈,一滴墨在紙頁上暈染開來。
墨跡上邊,是他剛剛寫完的最後幾行。……以前看過的書裡說,諸法無常,諸漏皆苦,眾生煞煞然也,世上的清明人太少了。而判官之所以存在,就是幫人除礙化煞的。
那時候我沒入過籠,也沒解過籠,見過的人寥寥無幾,誤解了這句話的意思。我以為那是希望人們了無掛礙。
後來才知道我錯了。
判官不是去了卻牽掛的,而是讓那些牽掛有處安放。
爺爺說,這是一條看不到頭的長路,有人已經走了一千多年,不知道我會走多久。
不管多久,我都會像爺爺一樣記下來的,這是那些故事發生過的證明。
前天是小寒,一個叫“蘭蘭”的姑娘見到了她姥姥最後一面,雖然她已經忘記籠裡的事了,但是姥姥知道了她住的地方,沒留什麼遺憾,走的時候是笑著的。
這是我們這一脈存在的意義。
21年1月7,白梅開花了。
夏樵於寧州。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
你其實跟離開的人好好道過別,於某個長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