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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彷彿跟他們開了個玩笑。
她代替了啞女的兒子,在啞女的養育下長大。而被她代替的那個人,輾轉落到了跟柳莊卦象一樣的松雲山腳。然後一紙符咒,親手埋了他真正的家。
“我又恨那個人,又覺得荒唐。”張婉說著苦笑了一下,“但那麼深的恨,一轉世就忘得乾乾淨淨。”
“你們知道的,逆轉天時,尤其是拿無辜命來抵的這種,是要遭報應的。”張婉說著,指了指自己說:“我有一個印記,很淡,但也跟了好幾世,所以每一世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場。現在消得差不多了。那個人也有,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我跟他是一繩上的,我能看見。”聞時聽出了她的話音:“你見過那個人。”張婉:“見過。”聞時想了想:“張家現在做主的那個?”他說完又補了一句:“我不記得名字。”按照這一世的身份來說,他應該是張婉的爺爺。其實直接問“你爺爺”更方便,但他知道了張婉的身份,便開不了這個口。
張婉原本一臉沉肅,被他那句正經補充的“不記得名字”得啞然失笑,答道:“張正初。毫不意外是麼?”聞時點了一下頭。
他聽周煦說過,張婉很早就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跟爺爺張正初鬧崩了,從此離開張家,再沒回去過。再聯繫她剛剛說的語氣和反應,實在很容易猜。
謝問臉上更是平靜如水,沒有絲毫詫異。
“但我剛發現的時候還是很意外的。”張婉苦笑道:“我索什麼都不記得就好了。偏偏當時因為一次解籠出了問題,陰差陽錯想起了過去每一世的事情。”謝問和柳莊是她最深重的意難平,前者總讓她難過,後者卻是恨。
張正初身上的印記也很淡,應該跟她一樣,輪迴了很多世,世世都不得善終,以此作為報應和贖罪。
張婉看到那個印記就忍不住厭惡和怨恨。但她又清楚地知道,每一世都是新的一生、新的人,跟過去全無瓜葛。
她在兩種情緒的拉扯下,跟張正初衝突頻頻。後來對方一怒之下把她從張家除名,她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覺。
修卦術的人,其實很少會去算自己的人生軌跡,因為靈驗的同時,軌跡可能已經改了。
但張婉還是給自己算了一卦,算到她該去北方,那裡是她的福地,可以見到掛念的人,可以彌補一些缺憾。
於是她在天津找到了謝問的傀。
她第一眼看到,就知道那是傀。因為跟謝問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那可不是輪迴會有的結果。
那個傀跟她見過的其他傀很不一樣。他做得極好,除了有淵源在的張婉自己,沒人能看出他跟活人的區別,一旦有個定處,就會順著時間長大。
但同時,他又跟正常人極不一樣。因為他只接收信息,從不輸出信息。他會記住自己看到、聽到的各種事情,卻從不表達反饋的內容。
張婉看得出來,這個傀在等。
他在迅速適應這個後世的世界,然後等一抹靈神到位。
她知道,真正的謝問會藉著這具軀殼重回人世。他們或許還有再次相見的機會。
張婉自己就通卦術,不會坐著乾等。她算過很多與謝問相關的東西,試圖算出他們會在哪裡相見。
她算到了這個籠,一路找了過來。
“其實剛進這個籠的時候,我還不理解為什麼會是這裡。”張婉說,“為什麼卦象告訴我,我會在這樣一個地方見到你。我抱著找人的心理在籠裡轉著,見過這裡的每一個人,試著問了每個人的來歷。然後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這個籠本來應該繞著松雲山而成,圈在籠裡的,也該是松雲山下的人。但實際不是,這裡的人大多是柳莊來的。當然,我問他們的時候,他們都說自己來自於不同的地方,其實只是時過境遷,不同時期稱呼不同而已。他們原本都應該是柳莊那一帶的人,所以他們怕雨天、怕電閃雷鳴、怕山神發怒。他們尊崇的所有傳說,都是與山、與暴雨有關的。”
“我們那一世改換了松雲山腳和柳莊的命數,這個效應居然一直隱隱地延續著。我會被卦象引來這裡,大概是老天希望我有始有終,把這條本不該有的牽連斬斷,還柳莊一個解脫。”
“但這個籠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吃力了。怨煞太濃重、死地太多,惠姑數都數不清,總能從各處不斷地生出來。最主要的是,松雲山纏繞的黑霧我不可能消,這裡又容易有心魔。我那時候被心魔得靈神不定,原本佈下這道陣門,是想把另一端開在柳莊,先讓籠裡的人落葉歸,再斬斷牽連。結果心魔干擾之下,找錯了地方。”
“再然後……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張婉說。
確實。
眾所周知,張婉在謝問18歲那年進了一個籠,一腳踏進死地,從此煙消雲散、再無音訊。
“我當時隱隱覺到自己可能出不去了,所以留了這個信。我相信卦象不會騙我,既然說了我會在這裡見到你,那就總有一天會見到的吧。”張婉看著謝問,說:“我等了好多年啊。”還好,等到了。
也許是心願已了,又或者是她留下的靈相撐不了太長時間。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身影便開始慢慢褪,輪廓變得模糊。
周圍的黑霧也洶湧起來,原本被阻隔在外的惠姑爬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