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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憑手掌時不時傳來的堅定力道，不慌不忙地走過即將走完的路。

這一晚，比他們想象中還要漫長。

“034，唐阮玉，準備手術了。”清早，護士便來敲門。洛珩川早在五點就醒了，他觸電般站起來，眼神死盯著橫在屋裡的手術推車。唐阮玉面發白，眼下微有青黑，顯然是沒睡好。洛珩川知道他緊張，心裡跟著一疼。他在唐阮玉面前蹲下，猶豫了一下，還是握緊了他的手。

唐阮玉吃了一驚，眼睛不由瞪大。

“小玉，別怕。這裡最好的醫生都會守著你，張院士推拒了其他手術，就為了以最好的狀態來幫你。所以一定沒有問題的。你只需要睡一覺，醒來就都好了。”唐阮玉蜷來蜷手，終於還是忍不住勾住洛珩川的手。

“……那你呢？”洛珩川心口鈍痛，他扶起唐阮玉，湊近他的耳邊就像吻了他一下。

“我就在門外等你，一步都不走。”唐阮玉顫抖著呼出口氣，像是吃了定心丸。他躺在冰冷的推車上，心跳難免超速，但已沒剛才那麼害怕。

一行人進入電梯，幾層微顛後，大門打開，唐阮玉即將被推入手術室。

“小玉！小玉！”洛珩川的言又止被漸闔的門阻止了。洛珩川閉了閉眼，眼皮也不可抑制地發抖。他也害怕。

“……”唐阮玉覺眼前有一股強烈的光，他猜是手術燈。他聽到止血鉗、鑷子等各種工具碰撞的聲音。有人在和他說話，試圖緩解他的緊張。可他仍然僵著手腳，連大氣都不敢出。他覺自己的臉上被一個冰涼的抓繚剖開，然後漸漸上移到眼睛，再也沒有了知覺。

手術比張院士想象地還要困難。車禍造成唐阮玉的眼角膜幾乎報廢，淤血在當初血清時也沒有清乾淨，情況就變得更糟。張院士眯了眯眼睛，突然倍焦灼。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洛珩川完全坐不住，他已不下百次在手術室門口來回地走，而紅燈始終刺眼地亮著，沒有熄滅的意思。而忽然之間，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聲音之大，讓洛珩川猝然抬頭！

“張院士！手術怎麼樣？！”洛珩川本意識不到自己的聲音抖不成形。

張院士未摘口罩，他嘆了口氣，眉間皺擰不散。

洛珩川突然心裡一沉，湧上不好的預。

“不是很順利，實際情況比我想象地還要糟。”

“不過……殘留的淤血全部清乾淨了，手術後半部分倒是沒什麼問題。現在就看他自己了，運氣好的話，能見度可以恢復35%，不過不管怎麼說，都會比他現在的情況要好。讓他住兩天再回去吧，等過兩週來拆線。”

“謝謝……謝謝您……”洛珩川止不住地道謝，他微彎背脊，頭低垂著，不肯抬起。

“應該的，不用客氣。去看看他吧。”張院士輕拍了一下洛珩川的肩膀，便走開了。洛珩川抹了下臉，才緩過些情緒。

唐阮玉被推了出來，他的大半張臉都被厚厚的白紗布包住，隱約滲出淡淡的血跡。洛珩川一邁腿，腿都發軟。他幫著醫務人員將唐阮玉抬上病，而等病房只剩下他們，唐阮玉張著乾燥蛻皮的嘴輕輕地喚:“……珩川，我覺我看見你了。”第三十五章在唐阮玉的記憶中，刨除這次，他還住過一次院。那是在高二下半學期的時候，他得了急闌尾炎，疼得死去活來，滿打滾。那天，家裡沒人，就連保姆都沒留宿。他在極其痛苦中撥了洛珩川家裡的電話。幸好他們是對門，沒過五分鐘，洛珩川就敲了他家的門。

洛珩川哪裡見過這樣的唐阮玉。身體對摺，半身上蜷，本無發直起來。洛珩川想都沒想轉身在唐阮玉面前蹲下，他略微側頭，語氣焦急地吼:“我揹你！”唐阮玉疼得說不住話來，眼睛半闔半睜，他靠著本能趴上洛珩川的背，洛珩川反地握住他的手，屏了一口氣終於站了起來，洛珩川近乎是衝出門的，他覺貼著自己後脖的臉正愈來愈燙。洛珩川臉發白，腳下奔得更快，整個樓梯間充斥著他的腳步，像裹著重甲急於撤退的小兵。

夜黑雨緊，路燈杵在一旁也只有極其微弱的餘光。而左右來回的車寥寥無幾。唐阮玉不記得到底是什麼時候到醫院的，他睜眼的瞬間，人已經躺在病上了。

“珩川……”唐阮玉虛著氣叫喚著洛珩川，洛珩川臉上的汗還沒擦乾，他湊近傾身靠近唐阮玉，手都不敢碰上唐阮玉，白被子快把他整個人埋了去。

“小玉！你好點沒有？！”唐阮玉費勁地點頭，臉蒼白，血盡褪。洛珩川像是鬆了口氣，他下意識地摸了下唐阮玉身上的被子，小聲說:“我給你爸媽打電話了，他們說得晚點才來。我陪你會兒。”洛珩川環視四周一圈才找著一把鏽了椅腳的小凳，他沾著邊兒坐了下來，人被迫矮上好幾截。唐阮玉微微張嘴，眼神轉向頭櫃，可又漸轉慌亂。洛珩川以為他不舒服，火急火燎地又站了起來。

“小玉，怎麼了？”汗水順著洛珩川的臉頰順延至下巴，顫顫巍巍地懸掛著，眼看就要落下。

“……”洛珩川覺眼前晃過一個影子，接著下巴被袖子捋過，觸動又沒了覺。

唐阮玉哆嗦著收回手，袖口溼的一塊蓋在了被子裡。

“……這兒沒紙巾。”唐阮玉眼神閃躲，人忍不住又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