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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阮玉聞出來了。被子冰冷冷的，好幾天沒有人睡過了。

“嗯。”唐阮玉輕輕地應了聲，把最想說的半句話了下去。他慢慢地鬆開手，然後把人縮得再小些。

洛珩川站起身看了一會兒唐阮玉，見他閉了平穩，懸著的心稍降，他抬眼看了看窗外，目光沉沉，閃身就退了出去。

“啪嗒。”這是唐阮玉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聲音，他寒心酸鼻。再度掀眼，房間空蕩，唯有自己，孤魂野鬼。

第十四章黑燈瞎火，無光，無車，無人經過。

唯有一束刺眼的探照燈在前頭照著路。高架路長而廣，瀝青地面偶有坑坑窪窪，車輪碾過發出“咯噔”

“咯噔”地聲音。車內也有光，但不亮，幽幽暗暗地映出洛珩川的臉。他已經保持著這個姿勢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他微微鬆手，手指黏糊糊地，目光直指前方，餘光掃過灰黑的建築——破敗，殘桓。

“……”車輪停滯不前了，車燈倏忽之間熄滅，車門砰然被甩，踏出一隻腳。

這一片是廢舊的工業區。白天亦無人問津，洛珩川一路往前，於是一地鋼管及螺絲釘，生鏽的味道滲著烏黑的髒水衝進鼻腔裡。

“……”洛珩川抬腿上樓，儘管他收斂了力氣，將肌緊並，生鏽了的鐵臺仍然發出吱呀聲響。聲響如刀在利鞘上磨。他上到二樓，老舊的鐵樓似乎承受不住，晃盪嚴重。

這裡曾是柏冉住過的地方。洛珩川沿著牆拐了個彎，牆面斑駁，皮屑掉落一地，洛珩川的鞋底碾在一木板上，印出鞋印。

“嗡…嗡…”手機的震動聲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突兀，洛珩川身體一頓，右腳跟靠向左，他把手伸進口袋。屏幕閃著光，震動執著。

“喂。”洛珩川啟，聲音在空曠的廢舊廠裡迴盪。

“哥，你在哪兒？”聲音是周語朝的，洛珩川垂眸，兩腳分開，小心地跨過木板。

洛珩川沒搭話，繼續往前走，信號逐漸變差，周語朝的話變得斷斷續續。

“啪嗒。”一聲掉落聲響在洛珩川身後，他不由猛地回頭，可身後除漆黑一團，連半點光亮都無。

洛珩川心頭莫名一跳，嗓子突乾燥，他快速眨眼，然後緩緩回過頭。

“砰！”這一聲比剛才更明顯，像是某物被人從高空拋下，速度很快。

“哥…”周語朝的後半句被掐斷了，洛珩川兩指一挪，手機屏幕都暗了。他把手快速伸進口袋，然後循聲追去。

黑暗像團霧，能象。它裹著冷風勁勁，著洛珩川的身體。

“砰！砰！”聲音不再掩蓋，驟風急雨般掉落，洛珩川繃緊了下頜，臉終逐沉，突然剎住了腳步。

他似有受，一束光在頭頂俯瞰，目光陰惻惻，不懷好意至極，像極了某個人。

“……”洛珩川反地握緊了手，傷口因用力而痛，可他不管不顧，人像離了弦的弓，身後無路可退可倚。洛珩川以疾速奔向那聲源，他閃過承重牆，離那聲源又近了些。

“……柏冉！”洛珩川一抬頭，瞳孔倏忽緊縮，眼神像幢鬆了地基的樓，鬼魅魍魎，人影憧憧。他不敢置信，破口而出，整間破廠迴響著他的聲音，聲音顫抖，因震驚又聽來細碎。

斜對面的二層有一個男人，他隱在黑暗中，只出一雙眼睛，眼光深沉，同黑融合。眨眼之間的陰鬱，同洛珩川腦海中的印象無縫重疊。

“……”柏冉像只獵豹，渾身的都立了起來，他著上身，臉的下半部分藏在暗中，他與洛珩川對視，眼神微轉，忽又瞥向另一邊，轉身就跑！

“……！”洛珩川一刻不帶猶豫，雙手撐住面前的鐵欄，一個躍身跳過，鞋面剛一落地，粘著泥濘廢土就不停地往前跑，柏冉處於他上方，速度更甚，洛珩川咬緊牙關，雙臂擺動更快，牽動著肩胛骨的傷，他也無暇去管。

廢舊廠遠比眼看到的面積要大，拐角彎彎繞繞不計其數，若第一次踏入，時不時便會拐進死路。柏冉明顯對這裡稔無比，竄跑如風，但洛珩川的眼神韌如鐵絲，勾在柏冉身上，一刻不移。生鏽的鐵階在狂奔中搖晃不止，一聲聲催命般急促。

“站住！”兩人闖出了一座樓，前後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不足七十公分，洛珩川盯著他的背影，混著那股悉的渾濁與陰風，牙齒都快將嘴皮咬破。

他竟然真的停下了步子。

那一身黑衣在趨向暗淡無光的路燈下起了反折。他頓了身體，接著轉過了身。

洛珩川明顯覺到血腥味化水在口腔裡溶開，他一旦嚥，腔都壓不下去那股氣。他僵著眼睛，瞪到眼皮酸澀，他都不敢眨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柏冉正面著他，雙手在兩邊的口袋，似乎坦坦蕩蕩，落落大方。而剛才被光所掩的下半部分終於曝。

似刀鋒，而嘴角其揚的譏笑，出一排整齊的白牙齒，瘮人程度勝過活死人。

他朝洛珩川報以一笑，與此同時一併落下的還有和拳腳。

“……”光線太暗，洛珩川在明，敵在暗。他的反應速度已經極快了，可對方卻佔了視線優勢，舉手對準他的後膝就是兩擊，而鋼管尖銳，下手又重，洛珩川一下就倒了下來。他沒有反擊的機會，臉上一瞬間被蒙了黑布，雙手亦被反折上了扣。

洛珩川被推搡著上了車，一晃而過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