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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和犯人的痛,焉容皺眉,用手帕掩了口鼻,拎著裙子踏入牢中,這裡還是女囚住的地方,比男囚更差幾分。當年她父親審查獄案,焉容卻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這份幸運進來住上一住。
這次入獄確實可笑,她與那位黃尚書的兒子無冤無仇,為何要下毒害他?若是為自己洗清罪責,除了裙香樓裡的人能夠證明自己前幾未曾出過門,還得需要蕭可錚證明案發當跟她在一起,可……他已經離開尚霊城,若是十幾天都不回來……
一定是她出門時沒有翻翻黃曆,不然為何一天都不順?先是見到了那個女人,蕭可錚一路追她而去,將自己丟在身後,把自己得不三不四。對了……那個女人會不會是真正的殺人兇手,被人誤認為是裙香樓的花魁,以致牽累自己入獄?
想到這裡,焉容的心已經提了起來,萬一她成了替罪羊,那豈不是放任真兇和蕭可錚逍遙快活?想來他也不會給自己作證了吧,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焉容苦笑一聲,扶著牆坐在草蓆上,陰冷的氣息頓時從地表灌入體內,寒氣攪亂臟腑。
此時不過二更天,外頭傳來男人嘶啞的低音:“好姐姐,聽說你這牢裡關來個花魁,叫我們睹一睹模樣吧。”
“陳牢頭,這是縣老爺特地囑咐的,不能隨意冒犯。”有女人嚴聲拒絕。
“嗨,晦氣,竟是那裙香樓財大氣,方有錢打點得這麼細緻,換做了旁人,這四五弟兄還不是得輪上一輪?你也該是知道的,前朝有個姓胡的大官,自己的子女兒入獄都未能免難,這位也不過是個女,談什麼貞。”男人又絮絮叨叨講了許多話,官媒婆立在一旁,耷拉的眼皮始終未動。
“不管怎的,我們也是得了令的,明戶部尚書親自聽堂,牢獄裡的那些汙穢事被捅出來可要連累大老爺的。”官媒婆又警告一通。法律是有明文規定的,姦女犯要處以杖一百、徒三年;強姦者要處絞刑。但事實上,這往往是一紙空文。那些書辦、衙役乾脆把官媒婆處當作是免費的院,遇到標緻一點的女犯,更是個個都要前來領教,張三才去,李四又來,甚至晝夜不絕,或者乾脆到外面去恣意取樂。(“法律是有明文規定……肆意取樂”此段摘自貓撲一帖,最初來源不詳。)焉容不知自己是幸還是不幸,現今還是得慶幸一下,明黃剛親上衙門,牢獄這頭還是不敢出犯罪的紕漏,生怕在高官面前砸了飯碗。
“好吧好吧,你舉著燈,叫我瞧瞧模樣也好,免叫我白白逛了這麼一趟。”陳牢頭又道。
官媒婆拉長一張臉,勉強同意了,將燈高高舉過頭頂,照在焉容臉上。焉容恨不能直接將自己縮進土裡,叫這樣厭人的東西噁心幾句不成,還得叫他見著模樣,指不定背後又有什麼肖想。
“哈哈,”陳牢頭陰裡陰氣地笑了兩聲,“你可得保她明堂審能走出去,萬一又回來了,是得叫我們個個都領教領教的,瞧著模樣,身上的都能叫人啃光了。”說完話搖搖晃晃地走遠。
焉容一口氣,猶豫片刻,將頭上那支岫玉簪子拔了下去,親自遞到官媒婆眼前,穩著嗓音道:“多謝您了。”官媒婆臉上沒有絲毫笑意,接過簪子瞅了一眼,順進袖子裡。焉容隔在近處打量她的模樣,因是黑燈瞎火,只看得她一張白紙似的臉面,深凹陷下去的眼眶,似地獄裡的女鬼。焉容咬了咬牙,忍痛將耳朵上兩枚翠取下遞到她面前,笑道:“一點禮物不成敬意,給少了是我的不對,望姐姐體貼。”官媒婆這才有些動容,開了話匣子,道:“姑娘你是好福氣,外頭有人打點不說,裡頭還怕捅出簍子,若是沒這個福分,那些刑具都要用個遍了。”焉容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聽她解釋道:“最東邊的那個是木驢,接著是拶片,懲治鞋,鞭子竹片……”樣樣都是極其殘酷的刑具,焉容聽了直冒冷汗,官媒婆卻如數家珍,指著那木驢道:“你看見木驢兒上那個尖木樁了麼?是要到那裡面去的,木驢一走,那截木樁便要上上下下伸縮,好不痛快,許多當場死在上頭的;還有那懲治鞋……”官媒婆說得是津津有味,豈料焉容已經嚇得神魂錯亂,她多想快點出去,再不要受這個罪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受完官媒婆的神摧殘之後,焉容總算舒了一口氣。
她兩手抱膝縮在角落裡,一夜不敢入眠,耳畔總有吱吱嘎嘎的聲響,已經分不清是人為還是那些黑暗中活動的動物,比如耗子壁虎之類發出的動靜。她素來不喜長得醜陋的動物,見了總覺緊張害怕,一想到黑暗中它們可能爬到了自己腳下順著衣服往身上爬,焉容就嚇得想要大聲尖叫,身上一旦有輕微痛癢的觸覺她便止不住幻想,越想越恐懼驚慌毫無睡意,如此堅持了幾個時辰,終於等到晨光熹微、勉強能夠辨清光線的時候,她才合了合眸子,糊糊進入夢鄉,腦子裡又不停做著折磨人的噩夢。
天大亮,有官媒婆前來送飯,焉容從欄杆縫裡將不算乾淨的瓷碗接過,用手捏起一隻黑乎乎的窩窩頭,看起來像是麥子皮磨成的面,裡面還夾著青的菜葉,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焉容湊上前嗅了嗅,有些酸味,只好皺眉放回碗裡。她打小的主食都是上好的米麵,這樣的東西便是府裡的下人都不願吃,雖然餓了一夜,腹中空空,前貼後背的,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