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393章鴻毛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在扁擔溝的一個路口,三人遇上了民團,這些泥腿子兵的刁難比正規的官兵更甚,兩個手下都是心高氣傲的高手,受不得,見路口只有十幾個民壯,於是被他們搜身時拔刀反抗,不料高高的秋梨樹上居然還藏著個觀風瞭望的,那混蛋在樹上敲起鑼來,這一下就象惹了馬蜂窩,村中奔出無數挎弓持刀的丁勇。

李大禮重傷在身,無法動武,為了避免引起嫌疑他們又沒有騎馬,為了掩護三少主逃走,兩個忠心耿耿的彌勒教徒衝上去,獨力對付從村中衝出的民壯,李大禮倉惶逃走,輾轉來到這一帶,聽說戰事加緊,已經封江,於是便在村中先住了下來。

李大禮覺得乞丐倒是一個很好的保護身份,官府搜查時最不在意的就是這些骯髒破爛的乞討者,於是他撕破衣服、打亂髮髻,暫時住在這裡,一邊等候解除江以便渡江北返,同時關注南京城,看看趙瘋子他們是不是真的能打下南京,給大明朝廷造成更大的混亂和動盪。

“唉!”他長長舒了口氣,心口窩鑽心的痛疼勁兒過去了:“無論誰勝誰負,江必須得趕緊解開。否則我這病情,怕是不到回去太原了”李大禮憂心忡忡地把盛著乾糧地破褡褳放在一邊,剛想閉上眼睛歇息片刻,腿忽然被人踢了一下:“噯,滾一邊去,這裡是爺爺的地盤!”一個‘獅子頭’造型的乞丐撇著嘴道。李大禮淡淡一笑,吃力地爬起來,剛要撿起褡褳,那乞丐抬腿一踢,把褡褳踢到了一邊,旁邊傳來觀望的乞丐們嘻嘻哈哈的嘲笑聲。

李大禮也在笑,滿臉的苦笑:“虎落平陽被犬欺,這麼幾個東西,現在也騎到我的頭上了”他無奈地搖頭,蹣跚地向一邊走去: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能受得下之辱,我就受不得嗎?

‘獅子頭’本想挑起他的怒火,趁機招集幾個鐵哥們好好教訓他一頓,見他如此能忍,既覺失望,又覺得有些得意,他恨恨地在李大禮股上踹了一腳,咒罵道:“媽的,算你識趣!”不想李大禮原來身懷絕技。現如今卻是弱不風,那一腳踹得他仆倒在地,臉頰堪堪壓在一砣狗屎上邊,李大禮一股怒火騰地燃起,周身熱血沸騰,這一一氣眼前金星亂冒,心口又刺疼起來。

息著,一時忘記了自己所在的環境,扭頭怒斥道:“混賬東西,真是不知死活!”

“喲嗬?”得意洋洋轉身,剛想離開的‘獅子頭’猛地轉過身來,獰笑道:“小兔崽子,敢是活的不耐煩了?你媽的”他罵著,一腳踩在李大禮的臉上,將他另一側臉又壓在狗屎上,使勁輾磨著:“媽地,你這個半死不活的小畜牲,給你家爺爺卵子,舒服了爺爺就放了你”乞丐們轟笑起來,李大禮怒吼一聲,抓住他腳脖子奮力一拉,竟把他扯了個大跟頭,‘獅子頭’然大怒,抄起半塊磚頭坐起身啪地一下打在李大禮的額頭上,鮮血頓時淌了下來,‘獅子頭’還不甘心,喚道:“哥幾個,給我教訓他,媽媽的”站在臺階上看熱鬧的乞丐衝過來五六個,七手八腳地摁住了李大禮,‘獅子頭’四下一看,見從褡褳裡滾出個饅頭來,便一把抄過來,蘸了那狗屎,惡狠狠地道:“小兔崽子,把這塊饅頭給爺爺吃了,吃,給我吃!”他用黑乎乎的手掐住李大禮的下巴,另一隻手舉著臭烘烘的饅頭使勁往他嘴裡。李大禮閉緊了嘴,拼命躲閃著,狗屎沾滿了嘴,心中巨痛越來越是難忍,可是那屈辱更如烈焰中燒,一動氣就心絞碎的李大禮再也忍不住了。

他忽然破氣開聲,“啊”地一聲大吼,強行氣納丹田,力貫百脈,“噗”地一口血霧狂噴出來,噴得‘獅子頭’成了大花臉,帶得氣勁兒的血滴觸臉生疼,‘獅子頭’放開他,捂著臉踉蹌後退。

強勁的氣由喉頭噴出,又是一聲似牤牛,似牯蛤的怪吼,他的周身好象忽然有了一股巨大的力道,壓在他身上的乞丐們象被彈開的皮球,紛紛被震起,摔出一丈多遠。‘獅子頭’剛抹了把臉,看到這怪異場面,嚇得他怪叫一聲,轉身就向道觀門口跑去。

“呼”地一下,李大禮的身軀陡然平地躍起,他臉如雞血,雙眼爍爍,站在階上的乞丐們只覺眼前一花,李大禮或出手、或出腿、或橫切、或鎖喉的動作殘影還留在他們的視線之內,真正的李大禮已經趕到了觀門口,五指按在‘獅子頭’頭頂。

“喀喇”一聲,擰得又快又急,‘獅子頭’還在向前跑,整張臉已經完全扭過來,和李大禮相面似的對在一起。

李大禮恨極了這個乞丐,不知怎麼的,他強忍巨痛,硬生生施氣動功,現在心口不但不疼了,反而熱熱的、澎湃的更加有力。

李大禮終於揚眉吐氣了,他氣凝於額頭,猛地向前一碰,用腦門把‘獅子頭’的腦門撞得稀爛,鮮血腦漿淌下來,李大禮抖手向後一丟,‘獅子頭’就象一捆破麻袋,被扔到觀口的石羊上。

‘獅子頭’的‮腿雙‬恰好騎在白石羊上邊。他雖是正面騎著白的石羊,可是向前的卻是後腦勺,後腦勺磕在石羊的尖角上,鮮血汩汩,染紅了石頭。

“哈!哈!”李大禮仰天大笑,只笑了兩聲,就卟嗵一下倒在觀口。

自從冒充青州獵戶加入白衣軍,先是隱藏實力,再是有力難施,這還是他頭一次全力施展武功,也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如慧星一閃、曇花一現,剎那光華驚豔人眼。

轟然的馬蹄聲傳來,路邊有驚慌跑過的百姓,百姓們或許看到了骯髒的俯在那兒的李大禮,卻沒有人停下腳步,亂世人命不如狗,他們只能為自己苦苦掙扎。憐憫,是一種奢侈品。

響馬盜的騎兵也衝過來了,他們睥睨四顧,也有人看到了破敗山門的石階上趴著一個破破爛爛的乞丐,同樣沒有人駐馬,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他們只是一個過客。

李大禮還沒有死,只是他連手指也動不了,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他能夠聽到、看到,卻無法再做出一點反應。

在泰安城下,阿德妮製造的內嵌鉛珠、鐵片、鋼針的大殺傷力手雷爆炸,一截炸斷的鋼針刺進了他的身體,針隨血走,漸漸走到心臟的盡頭,堵在了那裡,緊接著生鏽,凝結血團,這些內裡的變化以他找過的名醫又有哪個看的明白,縱然明白又如何醫治?

方才強行運功行勁,血脈運行驟然加快,衝破了心頭滯涸,鋼針也被捲進了心臟,在心臟有力地擠壓下,戳出千瘡百孔,同時他的腦血管也破裂了,現在的李大禮就象一截木頭,在靜寂中逝自己的生命。

白披風、黑勁裝的紅娘子輕騎而過,馳過了道觀,李大禮眼中的光正在一點點消失,他直勾勾地看著紅娘子,卻沒有認出一身男裝的她來。紅娘子無意間回頭,也看到了道觀門口那個骯髒的乞丐,但她也沒有認出這個乞丐---木雲---李大禮。

她的馬衝過去了,李大義披頭散髮地躺在朱漆早已剝落殆盡的道觀門前,臉上又是泥又是屎,一隻手向前伸著,五指勾如雞爪,眸子凝固著一股難言的味道,漸漸黯淡了神彩,…

**********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正午了,遠處忽然駛來數不清的車馬,一輛輛大車匆匆奔向東城門,車上的大掌鞭高聲吆喝著,驅散著路上的百姓,每輛車上著一杆“徐”字大旗。

城門不是隨便進入的,儘管在逃難,百姓們隨身除了必要的細軟,還帶出了許久不用的戶藉證明,沒有這些東西,許多高城大是不許進入地,官兵們在門口逐個盤查,費時良久,本來就擁擠堵,這些車馬一到,氣焰囂張,高聲大喝,排著隊的百姓們頓時怨聲一片。

關守備站在城頭,恰瞧見馬桶車隊也浩浩蕩蕩蕩地回城來了,一到門前必定擠得水洩不通,他急忙跑下城頭,站到了一張椅子上高聲喝斥:“擠什麼,不許擠,哪裡來的車隊,按規矩排好”他喊完了,卻還是換上一副笑臉,對最前邊一輛車上而立的威風大漢和氣地道:“這是哪兒的車隊,請按規矩驗戶藉路引,非常時期,抱歉抱歉”南京城裡不是皇親國戚,國公侯爺,就是世家大族,退仕的高官,個個關係複雜,瞧這麼龐大的陣勢,他可不敢把話說死了。

果然,那錦衣大漢傲然瞥了他一眼,跳下車來,大搖大擺地走到面前,皮笑不笑地道:“軍爺辛苦,我們是徐老爺府上的人,白衣匪作亂,不安生。老爺吩咐,把南直隸生意口上的一些重要物資運進南京城”

“徐老爺?哪位徐老爺?”大漢把眼一翻,傲然道:“放眼這江南地界兒,除了我家徐經徐大老爺,還有誰配稱徐老爺?”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張帖子遞過去,關守備打開一看,只見裡邊夾著一張銀票,忙一把按住了,再往旁瞧,用厚厚的泥金漆著幾行大字,果然是世家豪門才拿得出的排場,那是徐家往來的拜貼,還夾著這護車大漢的個人名刺封雨田,以及戶藉路引等官防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