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三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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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貪念,有時也是一種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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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緋舞還沒有睡,昏暗的油燈下,她坐在炕頭,笨拙地縫著一件小孩衣服。布料不大,小小的一塊兒,但是給嬰兒做件衣服應該夠了。
看著完工的小衣裳,柳緋舞欣喜地舉起來左看右看,儘管兩隻袖子一長一短,衣襟也有點兒怪異,可這畢竟是從未學過女紅的柳大小姐頭一件成品,歡喜的她對手指上處處針傷的痛楚也覺不到了。
剛出生的小孩兒能有多大?這件衣服會合身嗎?不管了,如果做大了,那就等他長大些再穿,小孩子長地很快的。
柳緋舞寶貝似的疊起衣服,小手伸到背後輕輕捶著。
這裡是山坳裡一處村莊,或者勉強說它可以稱之為村莊,因為這裡只有三幢房子,兩戶人家,都是山中的獵戶,從這兒出去,到山外的鄉村,要走十幾裡山路。她現在住的這幢房子,原來的獵戶進山打獵時被鬣狗包圍,沒有來得及爬上樹去,結果被活活吃掉了,老婆帶著孩子在山裡無法生存便搬了出去。
這裡幾乎與世隔絕,兩家獵戶也都是純樸的山裡人,待人忠厚熱情,李大義找到這個地方,就暫時把她安置下來,給了鄧姓獵戶家一些散碎銀子,請他們代為照顧。
以前和李大義一路逃命。心中又是怨憎、又是悲苦,現在放棄了過去,真地把他當成了自已的男人,心中牽掛著一個人、喜歡著一個人,憧憬著兩個人的未來。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兒已經為人、為人母,漫的幻想不在了。她竟也喜歡上了這種踏實的覺。
“唉!他走了那麼久,怎麼還沒有一點消息?他…”一絲陰影掠上心頭,馬上被她拋開,連連地安著自已:“不會地,他為人機警,武藝又高,如果沒有機會的話,為了我,他也不會蠻幹的。他一定會回來。”門忽然被撓了兩下,柳緋舞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問道:“誰?”門外沒有回答,柳緋舞緊張地抓過一個子,憑她三腳貓的功夫。如果闖進歹人來可未必對付得了。可這兒哪有壞人,那兩家獵戶簡直是她一輩子見過的最憨厚老實的鄉下人,只因為收了他們一點銀子,每天都把最好的飯菜盛給她吃,還怕虧待了她。兩家的嬸子為人也好的很,會不會是他們家裡的獵狗?
柳緋舞又打消了念頭,這是在山坡上築地石木小房子。得挑塊比較平坦的地方築基才成,三家的房子彼此間都隔著幾十丈,兩家的獵戶晚上都是把狗拴起來的。
就在這時,門又響了,聲音雖然輕微,可是柳緋舞卻聽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叫了起來:“誰?是誰?你不說話我要喊了!”門外靜了一會兒,傳出微弱地聲音,那聲音雖幽弱不可聞。聽在柳緋舞耳中卻象是晴天霹靂:“子豪?子豪!是你!”柳緋舞“哐啷”一聲丟了子,撲過去打開了房門。
一聲淒厲的慘叫,柳緋舞心膽俱裂,如果不是剛剛聽清了他的聲音,柳緋舞一定認不出眼前這個人是誰,臉灰敗、慘無人形,他就是那個英俊、神氣的二少主,就是我的子豪?
柳緋舞地淚下來了,她慌慌張張地將李大義拖進房來,又匆忙倒了杯碗水,可是李大義只喝了兩口就嗆噴了出來,烏黑的血沿著嘴角往外,柳緋舞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別…哭了。”一口汙血噴出,李大義的氣忽然好了許多,說話也有力了。他緊握住柳緋舞地手,說道:“我…以前趕過許多路,忙著去造反、去殺人。只有這一趟,我趕的那麼急,只…只為了見我的。”李大義顫巍巍地抬起頭,撫著柳緋舞的臉頰和嘴,眼淚也了下來:“我想給你好子過,想讓你錦衣玉食,想讓…你象從前那樣美麗、快樂,可是…我帶給你的只有不幸…”
“子豪,我帶你去找郎中,我…我帶你去找你爹,讓他為你報仇,我不怕他遷怒於我,我…”
“不要說了”李大義忽然握緊了她的手,握的緊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道:“你聽我說,聽我說完,不要嘴…”他張開嘴,象離了水的魚兒似地急促地了幾口氣,說道:“緋舞,我不行了,能趕回來見你這一面,已經是老天的眷顧…”
“緋舞,不要去找我爹,我不答應。我不要我的兒子去造反、去殺人,讓他娶生…子,好好地過子吧,哪怕做一個村夫。如果回到教裡,我的兒子…將來只能淪為…淪為我大哥三弟的殺人工具!你…答應我,求求你,不要…報仇,不要回教,你…答應我!”柳緋舞著淚點了點頭,李大義鬆了口氣,他放開手,目光發散地盯著屋頂,慢慢地說道:“這裡不是久居之地,你再住些子,風聲過去後就離開。你的模樣…已有改變。又有了身孕,官差…依據通緝榜文認不出…”
“緋舞,我們李家祖先,是白蓮教四…大長老之一,六十多年前…我們李家自立門戶,成立彌勒教。當時族人中一些老弱婦孺,或者天資愚鈍不堪使用者,都安排到…了陝西米脂。
這些李姓族人自成一村。造反風險太大了,或許是為了…一旦事敗給李家留一線香火,歷代教主傳教都絕不踏進李家村一步,也不和…他們有任何聯繫,你去那裡吧,我爹…早晚要反地,到時天下大亂,你和孩子留在那裡。或許將是…塊不受戰亂波及的淨土…”柳緋舞哽咽著點頭,眼淚簌簌而下,一滴滴落在李大義的臉上。
李大義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把金葉子,慘笑道:“我李大義一生造反…想用這條命搏個皇帝噹噹。可這最後一次買賣,卻是…做了綁匪。用我的命…換來這一把金子…哈哈!”笑聲戛然而止,他的忽然了起來,雙眼瞪的老大,緊緊抓住柳緋舞地手急聲道:“緋舞,把我悄悄埋掉。莫帶孝、別聲張…,我、我對不起…”語聲戛然而止,李大義的身子僵硬地了片刻。就一下子軟了下去,五指張開,金葉子叮叮噹噹撒了一地,閃耀的金光離了一雙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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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吆五喝六地說,誰也不許再接近二王子,否則唯我們是問,這剛剛的是誰放的?”一高一矮盡皆壯的兩個獄卒送走了蜀王府的小聆子公公,剛剛回到牢房門室內趴到了上。典獄官就又送進人來了,二人忍不住心中暗罵。
打開了牢門,典獄官顧徹顧大人還沒進來,先頂著門簷兒鑽進一個捲髮褐面的昂藏巨漢,把倆獄卒嚇了一跳。
這人穿了深青的三幅兩襟開擺式烏斯藏人袍服,賁起地虯結筋繃得衣服緊緊的。高高的個頭兒,寬厚的肩背,兩道濃硬如戟的密眉之下,是一雙悍冷酷地大眼。
他一進門兒就靠邊兒站下,除了耳朵上一對巨大的耳環猶在搖動,整個人就象一座屹立不動的高山,兩個獄卒不倒一口冷氣。
緊跟著,顧徹舉著燈籠,點頭哈滿臉陪笑地走了進來,將燈籠打的高高的,諂媚地笑道:“拓拔大人,您請!”兩個獄卒還以為又要進來一個昂藏巨漢,想不到眼前一花,一條雪白婀娜地倩影嫋嫋而入,一身烏斯藏人的簡潔白袍全無裝飾,頭上以白的絲巾裹住了秀髮,秀氣白晰地額間環著一條緻的細金鍊子,小小的瓜子臉蛋兒,細膩如瓷,緻之極。
兩個獄卒不屏住了呼,生怕濁息噴出去,褻瀆了這潔如雪、美如仙的佳人。仙女兒就有仙女兒的傲氣,這位姑娘理都沒理點頭哈的典獄長,旁邊兩個獄卒對她而言更象是牆上貼的畫兒似的,她那黑如點漆的雙眸都沒向旁邊看一眼,就那麼筆直地走了進去。
佳人翩然而過,粉腮如雪,衣領中出小半截粉頸,線條柔潤,纖秀柔美,那美麗自二人偷偷抬起地眼前只如驚鴻般一現,動人風韻卻如投石如水,餘波嫋嫋。
兩個獄卒了口氣,一來是忍的有點兒窒息了,二來是想嗅嗅佳人身上的香味兒,佳人身上雖有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可是人影飄過,隱約還有些酒味兒,二人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