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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風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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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阿黛爾臉上出了難得的歡喜神情。玫瑰是翡冷翠的國花,也是教皇國享譽西域的特產。翡冷翠位於西域心臟,以神權震懾諸國。雖然只有一千頃的土地,但其中十分之三卻種滿了玫瑰。

這種紅白兩的玫瑰在每年三月季候風到的時候準時開放,整個國家便沉醉在一種特別的芬芳香氣裡。在季候風過後、五月的第一次水降下來之前,那些開得最好的玫瑰便從枝頭被採摘下來,經過一系列密複雜的加工,製成各種秘製的胭脂或者香料,送往西域各國,甚至沿著遙遠漫長的商道輸入東陸諸國,風靡各地。

上百年來,其他國家也曾試圖引種這種奇特的玫瑰,而不知為何原因,卻無一成功。於是“翡冷翠玫瑰”成了翡冷翠獨有的花卉,每一年都能給教皇下屬的領地帶來一千萬盎司黃金的收入,超過了農耕漁牧,成了這個宗教國家的主要收入來源。

為了準確地預測玫瑰開放的時間,翡冷翠的天文學家細心地記錄每年東陸季風到來的時間、強弱和頻率,繪下了一張張圖紙——季候風在極座標上行走的軌跡,形如一朵綻放的玫瑰,所以也被稱為“風玫瑰”風玫瑰圖是翡冷翠最著名的標誌,被運用在無數的建築、繪畫和裝飾上。

“上次玫瑰開的時候,我還在高黎王宮。”阿黛爾喃喃自語,神恍惚“那個老朽的國王為討我喜歡挖空了心思,甚至把整個王宮的花草都拔掉,種滿了翡冷翠移植來的玫瑰。可惜那個傢伙不知道,那些玫瑰一離開故土,就再也不會開花了…它的命運只有凋零和枯萎。”侍女們沉默,不敢開口。

——誰都知道,被迫遠嫁高黎的那兩年是公主永遠不願提及的噩夢,沒有人敢問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連陪著公主嫁過去的蘇婭嬤嬤也一直保持著沉默。

“很多次,我都擔心公主會自殺。”蘇婭嬤嬤只說過這麼一句話“可她到底熬過來了。”而如今,又是風玫瑰盛開的季節了。這一次她雖然身在故國,卻很快就要再度出嫁,被送往更加遙遠的異國和親。被譽為“翡冷翠玫瑰”的阿黛爾公主,因為顯赫的出身和驚人的美麗,命運也變得更加的動盪飄零,就如風中的玫瑰,永遠沒有落地的時候。

侍女們不敢打擾公主這一刻的沉默。有一片花瓣隨風吹入,停駐在公主的頰上。阿黛爾睜開眼睛,抬手拈起了那片嬌豔的花瓣,蒼白的臉上出了一個微笑。

“羿,”不知哪來的力氣,她忽然坐起來,拉動了頭的金鈴“羿。”不等侍女們反應過來,厚重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黑劍士幾步走到前,單膝下跪,做了一個手勢,詢問公主的意圖。那種淡漠鋒利的眼神和人而來的氣勢,讓這些養尊處優的侍女不自打了一個寒戰,退開了幾步。

“羿,我想去花園,”阿黛爾對他笑著伸出手臂來。

“不,公主,你還在生病!”蘇婭嬤嬤吃驚地開口,試圖阻止這種大膽的想法。然而羿卻已經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將阻攔在前方的嬤嬤甩開,俯下身抬起了雙臂,準備將病榻上的公主從重重疊疊的柔軟被褥裡抱起來。

“至少要換上正式一些的衣服吧?”蘇婭嬤嬤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羿,她嘆了一口氣,緊緊拉住紗帳不讓羿進入“公主,你還穿著睡袍赤著腳呢!”

“啊…”阿黛爾臉紅了一下“羿,你去門外等等我。”羿將手在甲上輕輕一按,一點頭,便回身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厚重的門。

蘇婭嬤嬤連聲吩咐侍女拿來暖和的衣服替公主換上。然而阿黛爾看著那些金絲絨的長裙和卡什米爾羊披肩,卻皺起了眉頭:“我不穿這些笨重的東西…嬤嬤,給我把那條釘有瑟瑟珠的塔夫綢裙子拿來。”

“公主,你需要穿得暖和一些。”蘇婭嬤嬤耐心地勸告“要是您的病再不好,耽誤了大婚,教皇一定會處罰我們的。”阿黛爾微微一顫,臉陡然又蒼白了下來,最終沉默不語。八位侍女簇擁著她,將一整套手工縫製的繡著金玫瑰花的絲絨長裙給她換上:四個人站著,四個人跪在地上,一顆一顆地扣上足足有八十顆大珍珠組成的雙排扣子,將背後十字形叉著的玫瑰絲帶繫上,然後將裙裾整理好,梳理公主金的長髮,用鑲嵌著細碎鑽石的發環固定髮型。這一切雖然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卻還是足足花了兩刻鐘的時間。

阿黛爾還是很虛弱,只站了片刻便搖搖墜,蘇婭嬤嬤連忙扶住她,不停地催促侍女:“快些,快些。”當晨裝打理完畢後,黑甲的劍士及時地出現在了門口。阿黛爾最後照了一下鏡子,在自己蒼白的上點了一點玫瑰胭脂,然後一手提著裙襬轉過身來,微笑道:“羿,這套笨重的行頭好看麼?”那個沉默的劍士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扶住她單薄的身體。她微笑著挽住他的手臂:“走吧。”然而畢竟久病無力,剛轉身走了幾步腳下便是一軟,彷彿踩在棉花上一樣,整個人朝前跌倒。

“公主!”蘇婭嬤嬤驚呼起來。然而羿卻比她更快。阿黛爾的手指還沒離開他的手臂,他已經閃電般地俯下身去,在她的膝蓋接觸到地毯之前將她攔抱起。她在他的臂彎裡輕如無物,她下意識地抬起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

“公主,你還是別出去了,”蘇婭嬤嬤驚得臉無血“你還不能走路呀!”

“沒事,”她卻笑起來了“讓羿帶我去花園好了。”還不等嬤嬤提出反對,羿便足尖一點,穿窗而出。彷彿一陣黑的風掠過,兩個人便從室內倏地消失不見,只餘下窗口攀爬的九重葛葉子微微搖動。

一室的侍女撲到了窗臺上,驚呼著朝下看去。只見羿穿著沉重的黑盔甲,在蔥蘢的花木中輕巧地來去,從高達十幾丈的寢宮一層層躍下,轉瞬已經平安地抵達了地面。

侍女們面面相覷,忍不住驚歎:“天啊,他簡直像神一樣!”

“別說這種褻瀆神靈的話,”蘇婭嬤嬤蹙眉“不過是一個東陸來的奴隸。”

“東陸來的?對啊,他的頭髮是黑的!”侍女們好奇地低聲叫起來,忍不住地議論紛紛“可是一個東陸人,怎麼會到了這裡呢?他幾歲了?嬤嬤,你在宮裡待了那麼久,你肯定知道。”蘇婭淡淡說:“是公主在大競技場上把他撿回來的。”

“原來他是個角鬥士啊!”侍女們睜大了眼睛——公主已經去花園了,她們得了空閒,便如平那樣聚在一起,一邊整理房間一邊閒磕牙,對神秘莫測的教皇一家充滿了好奇“怎麼,是公主赦免了他麼?”

“嗯,聽說那一次角鬥裡,他殺了十四個對手,最後卻差點死在一個東陸老兵的槍下。”蘇婭嘆了口氣,追溯起許多年前的往事“如果不是公主求教皇赦免了他,他一定已經死在那裡了。”

“教皇居然肯聽從公主的請求?”侍女們不詫異,她們清楚平教皇對子女的冷酷嚴厲。蘇婭嬤嬤笑了笑:“那次正好是阿黛爾公主九歲的生,教皇剛登基一年,許諾要給公主一件稱心如意的禮物——若換在平,哪有那麼容易?”侍女們紛紛點頭,嘆息:“羿真是好運氣呢。”

“我覺得運氣好的是公主也說不定,”蘇婭嬤嬤嘆息“從翡冷翠到高黎國,如果不是羿,我覺得公主未必能平安活下來。好了,大家快去給公主準備午餐吧!”

“噢…”侍女們餘興未盡地議論紛紛。

“看來,以後還真的要對羿客氣一點呢,”剛入宮沒多久的年輕侍女拍著口,吐了吐舌“以前我總覺得他和別的睡毯子的奴隸沒什麼區別。”

“怎麼會沒區別?你眼睛瞎了麼?你看公主對他多好。”另一個侍女嗤笑“我猜他一定是個出身高貴的東陸人,或許以前也是個皇子呢!”眾位侍女嬉笑,其中一個忽地翻了翻白眼,嘀咕了一句:“算了吧…對那傢伙客氣也沒有用。他不僅是個啞巴,還是個瞎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