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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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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鳴絡緯,不許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淚

【問添衣】搗衣,添置寒服是古代女子秋季常做的事。是把織好的布,鋪在平滑的砧板上,用木敲平,以求柔軟熨貼,好裁製衣服,多於秋夜進行,所以制好的衣服也被稱為寒服。詞調中有《搗練子》詞牌,即其本意。淒冷的砧杵聲又稱為"寒砧",詩詞中往往用來表現徵人離婦、遠別故鄉惆悵情緒,像王駕那句"一行書信千行淚,寒到君邊衣到無?"王詩之所以能夠被人千載傳頌,正是因為他如實如神的寫出了思婦對遠戍邊關親人的牽掛,道出關愛這種潔淨如蓮花的情,文字也因此有了超越時間的力量。千年以後的人讀了一樣很動。

子夜秋歌裡"風清覺時涼,明月天高。佳人理寒服,萬結砧杵勞。"寫搗衣寫得風致楚楚。月下搗衣雖是勞作也是人世風景殊勝。更何況是為意中人制衣?果真到了"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的時候,就更覺不到落寞了。自家的砧聲合著別家的砧聲,聲聲陣陣,想著不遠處也有人在為親人趕製寒衣,天下有情人這樣多,砧聲雖寒入耳也溫暖。

針線自古是女人的活計,縫衣制服也相應成變了女傳達愛意的方式。

容若此詞據考證,應是作於康熙十六年秋,盧氏新亡後不久。小令所截取的,正是生活中"添衣"這麼一件細節小事。自從子逝去之後,再沒有人為容若添置寒服,對他噓寒問暖。家裡雖有僕役無數,然而所制的衣服卻沒有親人間的溫柔牽掛。情的付出是相互映襯的。盧氏的離開亦使容若失去疼惜補償她的機會。無語問添衣,為何只慣的理解為子對丈夫的問,而不能是丈夫對子的關愛?

李白《菩薩蠻》詞有"寒山一帶傷心碧",指暮之時,山轉深。傷心是極言之辭。傷心碧即山深碧,傷心白即極白。後人之詞多類於此。在月光的映襯下水晶簾看上去一片白。水晶簾內端坐的美人已然不在。全詞除卻"雲鬟香霧"的指代略之外,言語極平實。如果知曉這指代是化自杜甫《月夜》,明白老杜藏在"香霧雲鬟溼,清輝玉臂寒"後面的相思悽苦,恐怕連僅有的一點豔也褪似的洇開來,變成了白月光似的惘然。

此詞一說是上思情之作,一說是"悼亡"。我細讀詞"只是去年秋,如何淚。"確似悼亡之音。""字更是用的恰倒好處,""是將出未出,想不能,容若將那種哀極無淚的情狀寫地極準。

年年秋,你為我添制寒衣,如斯似是習以為常,總覺得久天長。手中好光陰無從消磨。你我似陌上戲的孩童,看見花開花謝都惘然歡喜心無悽傷。待得一光陰盡,才醒轉過來,懊悔哀傷。

看得見嗎?是一樣的秋。秋風蟲鳴月深濃,我佇立在桐陰之下。仍似去年秋,你知我為何淚

此闋是容若小令中的佳作,上下闋折轉之間從容淡定,然而於小處極見真情。悽婉動人之處,似是眼前梨花雪舞,宛轉細碎散落一地,讓人心意黯然。這一闋的最後兩句,我每次讀到,心裡都梗然。外公是在秋天去世,去年秋時人尚在,今年秋時風景不改,人已不在。

擦身而過。生死如河,悍然相隔。渡河時辰未至,人,無力穿越,只能觀望。

菩薩蠻寄梁汾苕中知君此際情蕭索,黃蘆苦竹孤舟泊。煙白酒旗青,水村魚市晴。

柁樓今夕夢,脈脈寒送。直過畫眉橋,錢塘江上

【情蕭索】很多人知道顧貞觀都是因為容若,其實顧貞觀在清時,無論才氣名望都不遜於容若,甚至隱隱有前輩的風範。他是明代東林黨人顧憲成的曾孫,也算家學淵源。原名華文,字遠平、華峰,號梁汾。生於崇禎十年(1637),幼習經史,尤好詩詞。少年時就和太倉吳偉業、宜興陳維崧、無錫嚴繩孫、秦松齡等人往,並加入他們的慎社。雖然年紀最小,但"飛觴賦詩,才氣橫溢"。清廷慕其才學,於康熙三年(1664)任命他擔任秘書院中書舍人。康熙五年中舉後改為國史院典籍,官至內閣中書,次年康熙南巡,他作為扈從隨侍左右。康熙十年,因受同僚排擠,落職返回故里。之後一直沉淪下僚。康熙十七年(1678)康熙下令開設"博學鴻詞科",一批文壇英諸如朱彝尊、陳維崧、嚴繩孫、姜宸英均被薦到京,顧貞觀、納蘭德廣文友,經常聚會唱和,清初詞壇的振興和他們的活躍是分不開的。

他還受容若所託編訂了《飲水詞》,可知容若對他的才華學識也極為放心佩服。最為難得的是,除了才氣,顧貞觀還仗義,沒有酸腐文人的瑣碎和小心算計。他曾為營救詩友吳兆騫,求助於容若,更不惜下求於明珠。容若被他所填的《金縷曲》動,不避嫌疑地藉助父親明珠之力幫他救助吳兆騫。

說起來,世態炎涼錦上添花的數不勝數,真正肯在危難關頭為朋友出頭的又有幾個?容若和梁汾都難得,他們都不勢力,願意做雪中送碳的事。也許正因為看到了梁汾身上的俠氣,容若才會對他傾心相,視他如師如友如兄長。容若對梁汾的依戀,到了瑣碎的地步,以至於《飲水詞》中大部分唱和之作都和梁汾有關。

顧貞觀的確也是容若的知己,他讀納蘭的《飲水詞》輕易就明白了容若難以明言的心事,相傳他自己也曾有過和容若相似的情經歷,只是他的戀人入的是候門而不是宮門。所以他能發出"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的慨。人和人之間的往,除了能夠互相理解溝通暢快之外,還有一點就是要投緣。不投緣的人往往像貼錯門神一樣互相看不順眼。康熙十五年,顧貞觀應大學士納蘭明珠之邀赴京為納蘭容若授課。兩人一見如故,直至生死不渝。這樣一蹴而就的情分,只能用投緣來解釋。

康熙二十年(1681),顧貞觀回無錫為母丁憂,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他人在苕中。苕中是今浙江湖州有一帶。因有苕溪,故稱。容若寄詞給他,全篇都從想像落筆,化虛為實,頗有彩。上闋設想梁汾此刻正於歸途中,心情蕭索,頗似當年被貶的白居易。但途中停泊處卻是水村魚市,煙白旗青,一派平靜安詳,下闋進一步想像夜間他在舟中作著孤寂輕夢的情景。但最後兩句容若卻由蕭索轉為藉,以"直過畫眉橋,錢塘江上"的諧語之,既溫情又佻達。全篇立意不無傷,卻在傷中翻出豁達新意,尤其是最後兩句,雖然有同情有隱怨,卻又令人寬解頤。無怪有評家極口稱讚結兩句:"筆致秀絕而語特凝練。"我是深愛這一闋,不同與容若詞中別的送別贈友詞。雖以蕭索起筆,卻不再是鋪天蓋地普天萬物同愁,而是有豁達的勸和祝福。

顧貞觀有詠六橋之自度曲《踏莎美人》,謂自刪後所留"其二"中有句雲:"雙魚好記夜來,此信拆看,應傍畫眉橋。"自注:"橋在平望,俗傳畫眉鳥過其下即不能巧囀,舟人至此,必攜以登陸雲。"但平望在江蘇吳江縣南運河邊,並不與苕溪相通,可能是梁汾搞錯了。容若此處寫到畫眉橋,一是代指梁汾故鄉,二來暗用漢張敞為畫眉的典故,喻祝他閤家團聚的用心是很明顯的。容若戲謔梁汾歸心似箭,望他家庭和美幸福得享隱居錢塘江畔的安逸生活,亦顯出真正的好友之間言談無忌自如。

許我是江南人,所以格外喜愛詞中"煙白酒旗青,水村魚市晴。"這兩句,清淡疏朗,褪淡全詞的悲,更綽綽有杜牧詩中"水村山郭酒旗風"的氣象。比起悲情纏綿的容若,我更喜歡看他陽光燦爛天真恬淡。

菩薩蠻朔風吹散三更雪,倩魂猶戀桃花月。夢好莫相催,由他好處行。

無端聽畫角,枕畔紅冰薄。馬一聲嘶,殘星拂大旗。

【殘星旗】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氣象,這是不爭的事實。唐朝搞什麼都有一股生猛的勁頭。邊詩或寫景或摹情,或古或談今,開闔吐氣象極盛。唐以後就不行。一樣有戰爭,可是邊題材的詩詞就像得了軟骨病似得每況愈下。北宋初還有歐陽修,范仲淹等大家寫寫邊題材的詞。"千障裡,長煙落孤城閉"(范仲淹《漁家傲》)多少還承襲了前人"大漠孤煙直,長河落圓"的餘韻,境界開闊。到了南宋,詞牌越來越多,格律規則越來越繁複,與之相應的是詞境一路往下走,越走越窄,越玩越死,很有"投身於大眾,自絕於人民"的愚昧悲壯。

元明時,讀書人八股文章做得穩如泰山,人卻做地越發猥褻不堪,民間的文學倒在夾縫中如草蓬。詞到清朝,一掃明末的柔蘼,名家眾出,雖美言中興,實際上卻壽元將盡。詞清句麗如納蘭,是詞在清時的迴光返照。難怪人常有末世之悲,生在一個文化氣象萎靡如殘星拂大旗的時代,實在是讓像容若這樣想學馬一聲嘶的文學青年打心眼裡到失落的事情。王國維許他"北宋以來,唯一人矣。"我一直認為這不是什麼值得歡喜的話,對整個漢文化的衰微譴責猶深,雖然這可能並不是靜安先生的本意。

我不也覺得飲水詞有評家拔的那麼高,容若也只是意境通於北宋而已。他的用典仍顯多,雖然不至於累贅,但是頻頻化用前人句,能量上又達不到北宋諸家用典的揮灑自如,讀久了會有仄的覺。

這闋邊詞寫得剛勁中仍香豔之氣,這是容若的特質,也是他的弱項。說它剛勁是因為結句"馬一聲嘶,殘星拂大旗"拓開情境,一掃前句的旎之風,不輸歷代名句;說它香豔是因為容若向來喜用"紅淚"

"紅冰"等字眼,而在其他的男詞人,如非詠歎的必要,一般會選擇更慷慨潔淨的字眼。

這闋《菩薩蠻》為人稱道的是"馬一聲嘶,殘星拂大旗"一句。可見慷慨沉涼用得好始終比曲意委婉更讓人欣賞。過於繁複華麗的雕飾,對於意旨的表達會有害處。這首詞除了"馬一聲嘶,殘星拂大旗"的亮點,還有一點妙處,就是它的詞旨有一點朦朧離的味道,可以解做閨中人懷徵人,而解做征夫思家人也可無不可。

我是喜歡把上闋和下闋對應來解,上闋寫閨中人的甜夢,夢見自己向萬里之外的地方行進,尋找著"他"的蹤跡。下片也寫夢,卻是寫征夫在上被畫角驚醒,夢中因思念而落淚,醒來枕邊淚已如冰,聽見帳外馬長嘶,走出去,看見軍旗在夜風中獵獵,天空星光已廖,留在大旗上的只有一點殘輝,展眼望去,上天地清空蒼茫。上下闋合著來看,如電影蒙太奇的手法。畫面被疊合起來,更能顯出徵人思婦一對有情人心有靈犀。被迫分別的傷也被處理的更到位。

詞意只要準確到位,多解是無妨的,如人心能夠開拓舒展是上乘。好詞應該經得起剝皮拆骨的殘酷推敲和任人強加放置意念的蠻橫無禮,是為氣度。

菩薩蠻白驚飆冬已半,解鞍正值昏鴉亂。冰合大河,茫茫一片愁。

燒痕空極望,鼓角高城上。明近長安,客心愁未闌。

【愁未闌】李頎有一首《古從軍行》被某矯情女作家在自己的電視劇裡糟蹋地面目全非。因為這一幕鬧劇太過幼稚可笑,拜那女作家所賜,使我到現在一讀到容若這闋《菩薩蠻》"解鞍正值昏鴉亂"就忍不住笑意。

認真回頭來看李頎的《古從軍行》和容若這闋《菩薩蠻》,推敲之下發現意境思想是可通的。無論是行役之人,還是行軍之人,羈愁歸思始終是心頭縈繞不去的情緒。李頎借行軍之人的眼見耳聞心曲婉深刻的表達了對戰爭的控訴,而容若是通過自己的受,表達了對行役的厭倦。

狂風捲折的冬,行在歸途之上。黃昏時烏鴉亂飛,停下來解開馬鞍,讓馬休息飲水。大河被冰封,河水不再動。平原上一片野火的燒痕,荒涼蒼茫。遠遠的城闕的鼓樓,人跡漸豐,讓人想起繁華的北京城已經不遠,然而旅途的勞苦抑鬱之情,並未因此完全消減。

容若這趟出差有著深刻的政治背景,也和戰爭有關。時清廷準備與羅剎(今俄羅斯)戰。軍情機密一切需要人去打探,康熙於是派出八旗子弟中明強幹之人,遠赴黑龍江瞭解情況,刺探對方軍情。正是因為容若等人的辛苦偵察和聯絡,清廷得以在黑龍江邊境各民族的支持下,順利完成了反擊俄羅斯侵略的各種戰略佈置。其時容若已死,康熙還特地派人到他靈前祭告,以示不忘他的功勳。

然而在真正有良知的人心裡。無論是什麼樣的原由,戰爭都是不值得讚美和推崇的事。容若是一個渴望建功立業卻又很反對戰爭的人,內心牽扯。這樣矛盾的心理導致一方面他盡力盡責的完成康熙付的任務,另一方面又認為這樣的事是無謂的,所以情緒一直不昂。

容若詞中有另一闋《菩薩蠻》(荊榛滿眼山城路)中有"何處是長安,溼雲吹雨寒"之句,而此篇有"明近長安,客心愁未闌"句,大約此闋是前首之後同題之作,作於詩人行役的歸途之中(一說是覘梭龍後的歸途中;一說是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十一月扈駕東巡之歸途中)。這一闋寫羈愁歸思,妙在以景語入詞,寫冬歸途中所見所,個人離愁蘊涵其中隱而不發,全篇謀篇得當,佈局亦好。"冰合"一句是寫實,也帶誇張,壯闊離。容若雖生多愁,但為人並不疏懶,也於騎,不是紈絝無能的八旗子弟,據詞中所繪景況,即有些許藝術誇張,也足見旅程艱苦辛勞。我獨喜末兩句"明近長安,客心愁未闌。"提起全詞筋骨,有畫龍點睛之妙。此詞一貫的容若式離愁,詞中所涉之景無不昏暗衰颯,令人悽然不歡,然結句言淺意深,詞風壯闊處隱有太白遺風。

菩薩蠻飄蓬只逐驚飆轉,行人過盡煙光遠。立馬認河,茂陵風雨秋。

寂寥行殿鎖,梵唄琉璃火。雁與宮鴉,山深易斜。

【茂陵秋】我們安徽人有個歌謠:"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是個好地方,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民間還傳說他炮轟功臣樓,可知朱元璋是個很不招人待見的人。他的梟雄氣,不同與劉邦也有別於曹。貧寒出身的他,是草草削成的劍矛,尖銳人,底質卻弱脆。沒有太大的氣度,一味嚴苛。各朝皇帝削權罷官,也只有朱元璋做得這樣不地道,受人指摘——大明天子坐龍庭,文武百官命歸陰。朱和尚身上帶著悍然匪氣,剛猛有餘,仁柔不足,還不具備真正君王氣度。

因為猜忌之心,不肯放權。朱元璋的皇帝做得格外辛苦,據說他每天要看200多份奏章,處理400多件政事。如此君主集權在他手中得到了空前的加強,他也成為歷史上最專制的皇帝之一。不過,如此高度集中的皇權也產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因為沒有相應的制約機制,明代中後期皇帝為所為,極度腐敗,甚至數十年不上朝大臣也無計可施。

他的後代,大明朝的十六位皇帝,有為的屈指可數,出氣包千奇百怪的怪胎倒不少。若不是靠著朱元璋開國及朱棣其後制定了一系列強化君權的政體和嚴謹穩當的國策,憑著他那些不成器只會胡作非為的兒孫,本不會有二百七十六年的明朝國祚。

成祖朱棣遷都北京之後,明朝後來的十三位皇帝就被葬於北京昌平縣北天壽山的明皇陵,即現在的明十三陵。容若這一闋即是過十三陵的懷之作。這樣的作品《飲水》詞中頗有幾首,像《好事近》有"零落繁華如此。再向斷煙衰草,認蘚碑題字";《採桑子》有"行人莫話前朝事,風雨諸陵,寂寞魚燈。天壽山頭冷月橫"等句,都是容若過經明十三陵時,對前朝皇陵景象的描繪。

茂陵是明憲宗朱見深的陵墓,朱見深和萬氏之間的孽緣令人慨,萬氏比皇帝大十七歲,然而封為貴妃,恩寵隆絕。萬氏美貌而妒,在力求專寵和打擊後宮皇帝子嗣方面不遺餘力,險些使朱見深斷了子嗣。她的風格行事不免讓人想起漢成帝妃趙合德。可嘆的是,這兩個女人遇見的兩個男人都是執不悔萬死不辭地很。劉驁死於與合德歡;朱見深則在萬貴妃死後不久,悲傷過度而亡,其實和徇情也差不多。面對這樣沒有理由的戀,男女畸愛。後人也只能嘆一句——前世冤孽。

也許,是因為朱見深是明朝歷史上唯一一個因為妃子死後鬱而死的痴情皇帝。他對愛妃的深情暗合了容若對愛情,所以,在秋的黃昏,容若才會不經意的立馬茂陵,慨良多吧。

讀這闋詞彷彿賞一幅《明陵暮圖》。容若全以景語入詞,以詞境作畫,以畫意入詞。將"行人過盡煙光遠"的飄渺、"茂陵風雨秋"的滄桑、"寂寥行殿鎖"的荒蕪和"山深易斜"的傷溶合在一起。故更婉曲有致,畫意幽遠,而其不勝今昔之,興亡之嘆又清晰可見。

一把鏽跡斑斑的銅鎖,鎖住了行宮大門,也將舊時的熱鬧與繁華鎖在了時空深處。只有那些盤旋在宮殿上空的大雁和烏鴉,還像以前那樣不停地聒噪著,似乎還想在這深山暮的斷瓦殘垣裡,找尋到舊的榮華記憶。

天壽山暮四合,最後一抹殘陽的餘暉斜灑在空寂的山林深處。我策馬,遠行。不敢再回首蒼茫夜。人事如飄蓬,風吹卷。多少繁華過,回眸處滿眼荒涼。

我知道,現世鼎盛也會有這樣荒蕪的一天。盛衰興亡,這一切畢竟無可避免。百年之後,誰知何處埋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