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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該和劉鈺做個了斷了。
木柵欄之後的人,身著一身華貴的黑常服,盤腿坐在牢房中的石板地上。他脊樑直,微闔雙目,神態傲然。
聽到劉蒨的腳步聲,他睜開那雙秀麗的鳳目,平靜如水的看過來。對視片刻,兩個人都會心一笑,仿若身處的不是傳聞中易進難出的廷尉獄,而是觥籌錯的帝都盛宴。
“五弟如此聰慧,想必已經知道我為何而來。”劉蒨這樣說著,其實內心對劉鈺敬佩非常。生死二字,說來容易,真正面臨時,幾乎沒有人能真的安之若素,想不到這一向陰狠、狡詐的劉鈺,居然能持之如常、面不改。
“自然,”劉鈺勾一笑,“三哥在軍中韜光養晦多年,又在朝宮勢力縱橫錯。我區區一個無才無德、困於京都的庶子,本就沒有能笑到最後的希望。況且,能勉力支持到現在,我已經極敬佩自己了。”
“既然知道,何必非要爭個魚死網破。”劉蒨心中存有惋惜。他到得今天這地步,的確是靠自己沒錯,但劉鈺能到今天這地步,也不僅僅是靠皇帝的寵愛。
“老天沒有給我的東西,我總得去爭一下。不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已。
“劉鈺淺淡回答。
沉默良久。
“臨行前,五弟還有什麼話要留下麼?”
“有。”劉鈺微微蹙眉,“只是話比較長,三哥若不嫌棄監牢地上骯髒,可願坐下一談?”劉蒨快的應了聲,一衣裳下襬,隔著木欄,盤坐在劉鈺對面。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懇請三哥,不要舉寧兒做皇帝。”劉蒨聽聞此話後的驚愕面容,完完全全地落入劉鈺眼底。他嘆口氣,苦笑道:“那聯名上書、我下獄的奏章上,第一個名字不就是‘劉寧’二字?你之所以把他牽涉入這潭汙水中,一,自然是為了我就範:被群臣控訴後,本有機會面聖洗白自己,但我若得生,則寧兒必會背上‘誣陷皇子’的罪名、難逃一死。我若不忍,便只能束手就擒,中了你的計謀。”
“二,”劉鈺的眼睛直直看入劉蒨眼底。
“三哥或許並沒有自己繼位的打算,也不想立大哥為帝。如果我沒有猜錯,讓劉寧站出來推垮我,其實是為了讓他立威,為來繼承大統做準備吧?”想法被人拆穿,劉蒨反而大笑幾聲道:“是我低估了五弟。但做皇帝的是劉寧,五弟難道不該高興?”
“高興什麼?”劉鈺慘笑一下。
“你我在宮中鬥了許多年,難道不知道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否則你怎不把皇位到劉頤手中?”
“只是我說寧兒不能當皇帝,還有另一個緣由:他不是父皇的親子。”
“想必你已經知道,他不是容美人的兒子,尤昭儀才是他的親母。”看劉蒨皺眉點點頭,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尤昭儀和誰生的孩子,但曾聽過一字半句,他父親好像是宮廷中的一個侍衛。”
“把他和容美人的孩子換掉,是我偷偷做的。尤昭儀未必不知道,但她大約也明白奪嫡之爭艱苦非常,把寧兒換到容美人那裡,反而能讓他一生平平淡淡、長命百歲。”容美人的孩子,是劉鈺一生中,殺掉的第一個人。多年來,他閉上眼,彷彿還能看到面前水盆中,因被強按入水中而掙扎的嬰兒。
那時,他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啊。
“既然不是尤昭儀指使,你為何要換?”劉蒨聽出疑點。
“因為我恨她。”劉鈺這句話說得極為平靜。
“我十歲那年,從冷宮中一個老嬤嬤那裡偶然得知,我的母親不是尤昭儀,而是從前一個姓文的宮女。”
“那時,她兩個親如姊妹。直到父皇偶然寵幸了文氏,偶然生下了我。”
“母親地位極低,因此也沒有載入妃嬪受恩的名冊;皇帝也是一時興起,所以他也很快忘了有這麼個女人。本來我母子可以逍遙一生、相依為命,無奈她把這事情告訴了尤氏。”
“具體怎樣,那位老嬤嬤也說不清,大約是尤氏覺得這是求得榮華富貴的契機,便殺了我親母,抱著尚在襁褓中的我,說自己便是那時侍寢一夜的宮女。後來的事情,你便知道了,她本就天生麗質、美豔不可方物,終於抓住皇帝聖心,得了諸多恩寵。”
“這藉口荒誕極了,父皇多疑,怎麼會信?”劉蒨發問。
“是的,荒誕極了。”劉鈺漫不經心地笑笑,“你還記得尤氏抱我去見皇帝的緣由嗎?是因為她懷中的孩子不幸燒傷,實在無計可施,才放棄了獨自一人把孩子養大的想法,而斗膽求皇帝施以援手的。”劉蒨突然有了個不好的預。
“是。我就是那孩子。那孩子,是被她親手扔進火盆中,才燒的全身潰爛的。”劉鈺不理會他錯愕的神,只是繼續說下去。
“我不得不依靠她,卻也恨極了她。因此,當她生下寧兒,我便把他換到容美人宮中,只留給她一個‘早夭’的嬰孩。”
“沒想到,時飛逝,我越來越覺得,寧兒很像我。不,是很像我本來應該成為的樣子。他身上,有我的影子,一個怯弱膽小、看人眼的庶出皇子的樣子。我漸漸看著他長大,就好像看著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我。所以,你讓我殺他,無異於讓我殺掉自己。”這番話,劉蒨其實沒有聽懂,但他突然覺得,沒什麼必要去問。
“好。”他沉思半響,答應下來。
“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