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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眼思忖了許久,才道:“不回。”
“你那長公主可是在宮裡,你竟不想回都城?”白塗笑了,似是聽見了什麼極好笑的事一般。
鮮鈺回頭睨了他一眼,卻未說話。
白塗笑得更是放肆,似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明明那兔子好端端在船篷裡待著,可那笑聲卻如洪鐘一般,似要震得連天穹上的行雲都要遏止住了。
鮮鈺凝神靜心,好不容易定下的心緒卻被擾亂了。
她怎會不想回都城,怎會不想見厲青凝。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給厲青凝留一塊碎步,叫她裝不出一副清心寡慾的樣子,亂她心神,就連在睡夢中,也要她記著自己。
從在世歸來,她哪一刻不想黏在厲青凝身上,在島上時分明還是孩童的模樣,卻就想著暗地裡出魂去看厲青凝。
後來入了厲青凝的夢,幾次出魂,出魂後又入了鏡,入鏡還不成,她還……
還施了那附魂之術,在厲青凝的魂海之中,看她是如何壞了自己的規矩,是如何合攏了腿,又如何將手往下探的。
是她步步緊,讓厲青凝時時念著她,讓厲青凝對她有所求。
即便是夜裡被來回折騰,第二又被那樣玩,一邊說著厲青凝得罪了她,一邊又盼著厲青凝後能知道主動些得罪她。
人非草木,草木亦有所求,而她一個活生生的人,能有那般的念求也無甚奇怪。
只是,她所想要的,只有厲青凝罷了。
鮮鈺緊閉著眼,那眼皮下的眸子微微動了動。
船篷裡的白塗消停了,沒再笑得肆意,卻道:“莫非重活了一遭,你是想明白了,不去招惹那長公主了?”鮮鈺這睜開了眼,“你可還記得國師那卦珠。”
“自然。”白塗緩緩道。
“國師算出了他需戒備的人在城西。”鮮鈺回頭朝船篷裡的兔子看去,一瞬不瞬地望著。
“怎麼。”白塗訝異道。
“他擔憂的應當不是我。”鮮鈺踟躕著道,頓了一下,她又說:“他怕的,也許是你。”白塗瞪著一雙腥紅的眼,“怕這一隻兔子?”鮮鈺這才將猜測緩緩道出,“殘卷若是皇家給風島的,想來我所見到的長袍人定與皇室有牽連。”她話音一頓,又道:“既然與皇室有牽連,若非皇親貴胄,那定是朝中重臣。況且那人還能馭靈氣來燒殘卷,那他定是修士。”
“如此。”白塗聽得雲裡霧裡的,“可白袍人忌憚丹陰卷,是白袍人自己的事,你又怎麼確定那人就是國師?”鮮鈺蹙眉又道:“我也僅是猜測,國師若是白袍人,那他的卦象便有了解釋,你不也道那卦的後半句是他強行添上去的麼,不過是想讓陛下去搜城西罷了。”她轉而又說:“國師一直不肯袒真容,興許真是容貌被燒的緣故。”
“故而你才不回都城。”白塗道:“莫非你想將國師引出來,免得長公主深陷水火?”
“確實如此。”鮮鈺頷首道。
白塗長嘆了一聲,“我還道你是幡然悔悟了,想不到,竟是執不悟。”鮮鈺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又正過身坐直了。
她是要想個法子一窺國師真容,只不過這事不能讓厲青凝來,也不能讓厲青凝知道。
她倒是不怕厲青凝知道後會將她折騰得連一手指頭都無力氣再動,卻擔心厲青凝冷著臉不動聲,也麼也不肯理她。
如此想來,在榻上只得咬著手忍著不發出一絲聲音,也算是件極好的事,畢竟厲青凝得趣了,她也……
算不得太難受。
船漂泊了一也未靠岸,幸而天陰沉,否則船上一人一兔,只得施以靈力蔽。
白塗嘆了一聲,那嘆息聲與腹叫聲齊響。
他挪了地兒趴著,望著船頭坐著的人,磨牙鑿齒道:“還在這海上漂著作甚。”鮮鈺一哽,總不好說是因她做不到像厲青凝那般心如止水,方才想到厲青凝時不由得動了點別的心思,這心思一動,就十分想奔至厲青凝身側。
這樣萬萬不行,索在這海上又漂了許久,好看看這漫無邊際的海,以此來洗滌心緒。
遠在陽寧宮中,厲青凝卻是真難受起來了。
難怪吃過鱸魚之人,偏愛鱸魚之美,確實嚐到了那滋味,便久久不能忘懷。
離鮮鈺將那碎布壓在茶盞底下已過一,一既過,那湧動的思卻未消減,反而似是被燒熱的水一般,在她心頭盪著。
本想著反省不行便接著反省的,不曾想,今依舊是反省不得,倒是有反省的心,可這心卻分明分了大半給那人。
厲青凝索停了筆,垂眸看向了案上所抄的經書,雖說是一字無誤地抄下來了,可字卻寫得不甚工整,筆鋒不夠有力,筆走是如龍蛇,可未免太飄了些。
罷了,能一字無誤抄下,也算是比先前好了不少。
厲青凝雙眸一閉,淡淡道:“將這些東西都撤下去。”芳心連忙應聲,邊收拾邊道:“殿下,今夜想吃些什麼,奴婢讓廚娘去做。”
“吃”這一字鑽入耳中,厲青凝渾身一僵。
本只是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字,可聽進耳裡,卻彷彿變了味。
脖頸微微一動,暗暗嚥了一下,卻是不由自主的。
厲青凝僵著身,面依舊與尋常不無不同,心裡頭卻是有燥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