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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裡糊塗地做蠢事,對一隻貓打翻醋罈。”

“就我所知的十年來,你教他刀法,陰陽道,戰術謀略乃至合縱連橫,你對鬼切傾囊以授,與他形影不離,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利用鬼切,將他作為你的刀與鞘?你的傀儡與替死鬼?”

“你可以騙過其他人,但騙不了我啊,賴光……你誇鬼切是‘至強之刃’,你寧可抹去鬼切的記憶,也要維護‘至強之刃’的華美光芒,但真正想成為‘至強之刃’卻不可得的,是你,源賴光。正因為你太明白人類生命的脆弱,和逆天而行所需付出的代價,你將你那永遠也無法實現的理想全部寄託在了鬼切身上。”

“用‘高潔,強大,正直’去引導,以欺騙、背叛、斷裂與新生為磨礪,你在很早之前就開始準備。你早就料到自己選擇以殺止殺,絕對罪無可赦,將深陷殺孽的深淵,身腐朽,惡臭不堪,但你更明白,浴火重生的鬼切只會愈發光彩奪目,受盡萬人的讚美和萬妖的愛戴。”

“從以摯愛的利刃,融合至恨的妖鬼那一刻起,斬鬼的大將就愛上了鬼。這很荒誕不經,你也絕不會承認,但你就像父親一樣,把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的小孩,包括你未能得到的自由,和‘至強之刃’的稱號。你甚至不願自己的孩子來見你最後一眼,是因為你比起死亡,更害怕鬼切的眼淚嗎,源賴光?”

“可你不明白,作為一個小孩,父親的不告而別將是他——”思及自身的晴明本有千言萬語,卻到了舌尖,又戛然而止。

因為他發現源賴光不知何時,又陷入了詛咒帶來的幻覺,他看見源賴光從齒間滴落鮮血,並在用口型說:我明白,守義,但這一切都與鬼切無關,由我來向源家償還一切。

我手中的刀,我握住刀的手,我的身體,我的名字,我的姓——我會向源家償還今生的一切,而不足的部分,由我來世償還,如還不夠,就用永生永世抵償。

是的,守義,我發誓……我的來世也屬於源氏。鬼切不再是源氏重寶,他自由了,但我永遠都會是源家的兵器。

我任由源姓之人使用,直至我族無人用我。守義,阿氛,為我而死的所有人,我向你們發誓。

“賴光?!別亂發誓!”晴明冷汗驟出,他驚喝道,“詛咒會因此糾纏你的轉生!你——”但在他出聲的瞬間,源賴光的呼與心跳永遠地停止了。

同時,在那個瞬間,源賴光用染血的左手在地板上畫了一個小小的三角形,而那雙漆紅的瞳孔直至光華散盡,都凝視著那個小三角。

“賴光……”晴明順著他死不瞑目的視線望向那個血水塗抹的小三角,過了很久、很久才說:“……你個混賬,畫技也太差了。”他哽咽數聲,眼眶皆紅,極為勉強地笑道:“能由三角形聯想到三角飯糰再聯想到鬼切的,世上沒幾人吧。就算你畫了只飯糰,鬼切也沒能見到你最後一眼……難道你又口是心非,其實希望那孩子就在此處,能為你送終?”

“朋友啊。”他將臉頰貼近故友逐漸冰冷的長髮,很想哭泣,但淚水都堵在了鼻頭,令他呼困難,“可惡,早知道就把鬼切帶過來了,我真是信了你的,才答應幫你隱瞞一切……看見你這樣不甘地死去,連我也覺得像是死了一回。”晴明重重地咬緊牙關,將懷中故友的屍體平放於地。他從袖中取出一張藍符,往身後的紙門一擲,藍符在半空中燃燒生煙,而紙門無聲滑開,走進一位揹著巨大棺木的沉默男子——入殮師。

“勞煩了,請為我的老朋友整修儀容。他必須維持身為一家之主、斬鬼大將的體面形象……這些嘔出的黑血和脫落的皮膚,絕不能被除你我之外的其他人看到。”晴明抬手,輕輕合上源賴光的雙眼,隨即起身走開,將屍體之旁的位置讓給入殮師。

長髮短鬚的滄桑男子只看了源賴光一眼,就開口道:“這具皮囊之下,已經完全腐朽……不,是融化了。他死前一定非常痛苦。剩下的這層表皮如果不趕快處理,也會在半內崩解。”入殮師放下背上的棺木,取出為逝者化妝的工具,開始清理源賴光面上的血汙,他的動作輕盈,充滿了對亡者的敬意,但站在他身後的晴明還是噎了一下,淚水點點滴滴地滑落,“是啊,他被詛咒和傷病從骨髓開始腐蝕,早已是一把金玉其外的殘破之刃了。每當他眺望華美無雙、高潔不朽的‘鬼切’,他在驕傲之餘,想必非常羨慕,也更厭惡自身的腐朽。但那畢竟是連他都會抱怨‘有點疼’的痛楚……如果可以,他一定想在更早的時候就跳進熔爐,在烈火焚身中痛快地死去,總好過受這種經年累月的折磨。”

“但他的生命並不屬於他自己。他有家族,有揹負的重擔,有未盡的大業,有無數人將他視為信仰,他再腐敗痛苦也只能選擇忍耐,偽裝成偉岸高潔的不朽之刃,否則無數人會因他的倒下而信仰崩毀,那是他不能承擔之重。”

“好在人類能忍受的痛楚終有極限……事到如今,他終於能休息了。”晴明用袖口擦了擦眼淚,看向在入殮師的巧妝術下,褪去血汙、重拾人形,彷彿睡著一般的老友,又一陣酸意襲上鼻頭,他懊悔的聲音灌滿了哭腔,“我不是武士,不會鍛刀之術,我無法像你重塑鬼切一樣重塑你,對不起……我救不了你,只能看著你就此折斷,我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