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幹崖秋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她想起了自己答應過尉遲炯的諾言,不由得心煩意亂,“我難道真的要和表哥作對嗎?”這是她從來不敢想象的事,“唉,但願我所猜疑之事,不是真的。”林無雙只好這樣想了。
在來到這個草坪之前,她和孟元超已經在梅林見過面,這是他們在昨晚約好的,林無雙也已經把自己的心事和石中的奇遇告訴他了。
孟元超也不敢斷定牟宗濤就是壞人,不過他對牟宗濤的懷疑卻要比林無雙更多。為了預防禍患,他向林無雙提出一個主意。
這個主意是:不讓牟宗濤做掌門!
“不讓他做,誰做?”
“你!”
“我?”林無雙做夢也沒有想到孟元超會叫她來做掌門,和表哥作對,已經是她不敢想象之事,何況是和他爭奪掌門呢?
“不錯,是你。我想來想去,要找出一個人來,不讓牟宗濤當上掌門,只有你最適合了,你的爹爹在扶桑派中輩份最尊,德高望重,你出來和他爭做掌門,本門弟子,即使是擁護牟宗濤的人,也得給你爹爹面子,決不敢公然反對。若以武功定奪,你已經學成了祖師的秘傳法,也可以勝得了他。”
“可是…”
“可是什麼?”
“說不走他是另有用心,才與石朝璣來往。並不像尉遲叔叔所想那樣壞。”
“唉,我已經和你說過了,這只是預防萬一。與其貽患無窮,不如狙禍於無形!”
“我,我什麼也不懂,怎能當掌門?”
“大家會幫忙你的。”
“我不過昨天才見到石壁上的祖師劍法,距離‘學成’二字還差得遠。劍法上也未必勝得過他。”
“我相信你能夠取勝的。即使不能,試一試也總比不試的好!”
“唉,我…”
“這事關係重大,你要從大處著想,千萬別讓私人恩怨糾纏不清,無雙,你莫三心兩意了!”孟元超在梅林和她談話,已經向她再三剖析利害。可是林無雙卻仍是躊躇未決。
此際她與孟元超肩並著肩,坐在人堆之中,孟元超可是不便再和她說了。
“看,出啦!”人叢中有人說道。許多人都把眼睛朝向東方。
牟宗濤的開宗大典是定在出之時舉行的,就要開始了,孟元超突地緊緊握看她的手,在她耳邊悄悄說道:“無雙,要有勇氣!”在泰山看出當真是一大奇景,東方現出了魚肚白,只見雲層下面抹上了一層人的紅,和天空漸漸分清了界限。凌亂的淡紅的雲朵滿天飛舞,一忽兒向東,一忽兒向西,雲朵越集越濃,好像砌成了一座金黃的宮殿。猛然間天際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像一條金龍在雲端飛動。大地披上了紅的彩霞,寧靜的泰山蘇醒了。
舉目遙觀,凝神注視,在東方天際的紅光卜邊,隱隱出現了一條閃動微亮的水平線,像是在風中飄動的綵帶。有人說那是千里之外的東海,也有人反駁說在泰山上不可能看到東海。但不管是不是東海,眼前的景象,那一輪旭卻的確是像海中跳出來似的。(羽生按:這是一種光的幻象,但古代的人不可能有這樣科學的解釋,就以為在泰山上看到的是海景了。)突然,鮮紅的旭出了一角,遠遠望去,好像是碧藍藍的海水搖搖晃晃的承託著它,跳起來,用力,再跳起來!一團火球猛的躍出“海面”出萬丈光芒!
天空由灰變白,由白變黃,由黃變橙,由橙變紫,由紫變紅,紅豔滴的朝陽噴霧而出,開始象一盞扁圓的宮燈懸掛在空中,霎眼間便變成了滾圓的火輪高高升起!
扶桑派擔任贊禮的弟子唱道:“出扶桑,光輝中士,泰山之巔,立吾門戶。”扶桑派在中土重新開宗立派的典禮開始了。
賓客有人竊竊私議:“牟宗濤的口氣未免太大了。”但也有人說:“口氣雖然狂傲一些,但扶桑派從海外歸來,卻的確是為武林添一異彩。”在弟子的禮讚聲中,牟宗濤緩緩登上草坪當中平臺,向四周作了個羅圈揖,開始致辭。
他的話倒是說得很客氣,首先多謝武林前輩各派掌門和四方豪傑賞面前來,參加他的開宗典禮。跟著敘述扶桑派的歷史:“紅花綠葉,同是一家。徑渭分派,源頭則一。本派的始祖是唐代的虯髯客,各位武林前輩想必知道。是以本派雖然創於海外,其實源出中土。時歷千年,今方得歸來…”接著講述扶桑派在海外發展的經過,怎樣由盛而衰,由式微而又中興;怎樣分為二支,如今又重行合併,是以要在中土開宗等等。
扶桑派的歷史有許多人已經知道,對他兄長的敘述不耐煩聽了。當然也有不知道的人,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既然有了不耐煩聽的人,草坪上也就不能保持初時的肅靜。來參加大典的人,不乏草莽英豪,來自四方,平時難得見面。如今突然在這裡發現,便有好些人在人叢擠來擠去,找尋相識的朋友談話。
孟元超緊緊握看無雙的手,悄悄說道:“無雙,你的主意打走沒有?”林無雙唯有苦笑。這話已經是孟元超第二次問她了,她的主意卻還沒有打定。
正在她心情紊亂之際,忽然有一個人擠到她的身邊,輕輕的拍一拍她,笑道:“無雙,我找得你好苦!”林無雙又驚又喜,說道:“嬸嬸,原來是你,尉遲叔叔呢?”原來這個擠到她身邊的婦人,正是尉遲炯的子祈聖因。
祈聖因道:“你叔叔沒來,我是和一位朋友來的,這位是孟元超孟大俠吧?嗯,你們的事情,我那當家的(丈夫)已經和我說了。他還擔心孟大俠你不能及時趕到與林姑娘相會呢!”孟元超和祈聖因見過了禮,說道:“多謝尊夫贈我良駒,我是前天來到的。”祈聖因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你不知道,偷或劫別人的好馬是我們夫的拿手好戲,說來倒是無獨有偶,這次我在路上也了一位朋友,她的坐騎也是我從一個鷹爪的手中搶來送給她的。”林元雙道:“對啦,嬸嬸你的那位朋在在哪裡,何不請她過來相見?”祈聖因道:“她在那邊。她因為是沒有請帖跟我來的,不想到處走動惹人注目。我和她亦最初,有些話不便當著她的面說,所以她既然不願意過來,我也就不勉強她過來了。”孟元超與林無雙順著祈聖因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黑衣婦少,獨自坐在一個角落,低頭若有所思。可能因為她穿著寡婦的服飾,也沒人和她談。
孟元超心中一動,想道:“咦,這個女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但因雲紫蘿戴著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雖是薄如蟬翼,卻遮掩了本來面目,孟元超在人群之中發現了她,仍是認不出她!
林無雙道:“嬸嬸,你這朋友叫什麼名字?我看她孤零零的坐在一邊,沒人理會,倒似怪可憐的。”祈聖因道:“她姓孟名叫華娘,聽她說也是來找朋友的,大概還沒有找著。無雙,閒事少理,我有十分緊要的事情正要和你說呢,你附耳過來!”林無雙笑道:“嬸嬸什麼事情這樣緊張?”見她神凝重,不由得心頭一震,隱隱猜到幾分。當下與祈聖因坐得更貼近一些,聽她耳語。
祈聖因暗運內功,把聲音凝成一線,送進林無雙的耳朵。這種上乘的傳音入密的功夫,可以在十數丈外,把話聲傳進對方耳朵、不讓旁人聽見。何況祈聖因如今是在林無雙的耳邊說話!即使是坐得最近的孟元超,也只是見到她的嘴微微開闊而已。
孟元超也不想偷聽她們的談話,不知不覺,他的目光又投向雲紫蘿那邊了,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可是他仍然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雲紫蘿!
孟元超做夢想不到雲紫蘿會上泰山,自思自想,不啞然失笑:“紫蘿遠在太湖,怎會是她。唉,這也是我對紫蘿思念太深之故,發現一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就懷疑是她了。其實這個女子不過僅僅是體態和她稍為相似,卻怎比得上她的豔世容顏!”他哪裡知道雲紫蘿是戴著人皮面具的,在漠然似是毫無表情的外貌掩蓋之下,正有著一顆火熱的跳動的心。
雲紫蘿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好像是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其實她亦已是偷偷的看見孟元超了。
“原來他是和小師妹在一起,我的希望總算沒有落空了,咦,又好像不是他的小師妹,這女子是誰呢?”林無雙的相貌和呂思美有幾分相似,雲紫蘿初看之時,幾乎錯認作呂思美,發覺不是之後,心中不覺一片茫然。
好像孟元超那樣,雲紫蘿自思自想,不也是啞然失笑:“只要他找著了合意的姑娘,是小師妹也好,是別的女子也好,我都應該為他歡喜。何必管她是誰?唉,他怎的老是看我,難道,難道他已認出我了?”心念未定,忽見孟元超回過頭去,不再看她了。原來祈聖因已經把要告訴林無雙的事情都說給她聽了,此時林無雙正在和孟元超說話。
“啊,原來他還是沒有認出我。他怎能認得我呢?或許他是看別個人,都是我瞎疑心了。”雲紫蘿本來是不想給孟元超認識她的,但不知怎的,孟元超真的不認識她了,她卻又不有點心酸,不由得心中苦笑了。
人叢中忽地有人竊竊私議:“咦,那不是薊州的名武師楊牧嗎?你來看看,是不是我的眼花了?”
“不錯,是他,奇怪,楊牧不是已經死掉的麼?”陡然所得“楊牧”的名字,雲紫蘿幾乎給嚇得跳了起來。那幾個竊竊私議的人坐在她的附近,她朝著他們目光注視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人叢之中發現了她的丈夫!
這一發現,比剛才發現孟元超還更令她心情波動。發現孟元超是在意料之中,但發現丈夫卻是在她急料之外!
“怎的他也來了?他做什麼?他不是不許我洩漏他假死的秘密的麼?為何他自己卻又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前出現?”雲紫蘿驚詫無比,唯有心中默禱:“但願他不要和元超鬧出事情才好。”楊牧和兩個扶桑派的弟子在一起,那兩個弟子此時正向平臺走去。
牟宗濤冗長的致辭剛剛完畢,那兩個弟子神張皇的走到他的面前,低聲稟告:“宗神龍帶了一班人來,有幾位本門的師叔在內。”雖然壓低了聲音,坐在前面的人已是聽得清清楚楚,登時傳遍全場。像一顆石子投下湖心,登時也就引起了場中的騷動。大家都在睜大眼睛,看牟宗濤如何應付。
牟宗濤淡淡說道:“他已經不是本門中人,但還是武林一脈,既然要來觀禮,就讓他來吧。石師兄,請你去作知客,不可怠慢了他。”石衛應了聲“是”和那兩個弟子去了。眾人暗暗稱讚牟宗濤應付得體。要知開宗立派乃是一件喜慶之事,能夠避免廝殺總是避免的好。
宗神龍一班人來到,贊禮的弟子正在唱道:“本門弟子參拜祖師。”平臺上掛起祖師虯髯客的畫像,林無雙一看,果然是和她在石壁上所見的那畫像相同。
宗神龍也要擠進來,牟宗濤道:“宗朋友,請那邊坐。”他客客氣氣的叫宗神龍一聲“朋友”那即是把宗神龍當作普通賓客看待,不承認他是本門的長輩了。
宗神龍“哼”了一聲,說道:“牟宗濤,你不認我作師叔,那也罷了,我來參拜祖師,你憑什麼身份阻攔?”雙臂一振,推開了做知客的石衛。一班人都擠了進來,到來平臺之下。
牟宗濤道:“你早已被逐出本派門牆,還有何顏參拜祖師?”宗神龍哼了一聲,冷笑說道:“牟宗濤,你現在還未是掌門人呢!你憑什麼身份膽敢驅逐師叔?”宗神龍接連兩次質問他是憑著什麼身份,這一問倒是把牟宗濤問住了。要知牟宗濤的掌門人身份,雖然獲得了本門弟子的公認,但未經公告武林同道,究竟還不能算是正式的掌門。
牟宗濤心裡想道:“且待大典完成之後,我再正式以掌門人的身份,宣佈把他逐出門牆,也不為遲。”於是,暫忍一時之氣,淡淡說道:“念在你心中還有祖師,就讓你行個禮吧。”不料,不僅是宗神龍一人磕頭,他帶來的那班人也都向虯髯客的圖像行了大禮。其中只有兩個人是本來屬於“扶桑七子”之列的,其他的人,牟宗濤都不認識。
一來是不便在這莊嚴的典禮之際吵鬧,二來即使是別派中人對本派的祖師行禮,那也只能說是“逾份的禮”若用武力阻攔,未免不近人情。是以牟宗濤也就只好由得他們跪拜了。
行過禮後,贊禮的弟子朗聲說道:“請掌門人牟宗濤即位,讓眾弟子參拜!”宗神龍陡地喝道:“且慢!”牟宗濤輕搖摺扇,傲然說道:“姓宗的,你意何為?”這把摺扇乃是他的兵器,心裡想道:“動口也好,動手也好,我都穩勝算。你就是存心來此搗亂,我又何懼?”宗神龍冷笑道:“你這掌門是誰封的?”圖窮匕見,果然不出眾人所料,宗神龍是要來爭奪掌門。
石衛說道:“牟掌門是我們一眾弟子公推的!”扶桑派弟子登時圍攏上來,對宗神龍怒目而視,大聲吆喝。
宗神龍冷笑道:“牟宗濤,你叫他們搖旗吶喊,就以為可以篡奪掌門了嗎?”牟宗濤把手一揮,叫眾弟子退下,說道:“本派之事,不容外人置啄。姓宗的,你再無理取鬧,可休怪我不客氣了!”宗神龍道:“怎見得我是無理取鬧?你開口本派,閉口本派,把我身為師叔的排斥於本派之外,這才是無理呢!”牟宗濤道:“我以掌門人的身份,正式宣佈,將你逐出本派門牆!”宗神龍哈哈大笑,說道:“你這掌門不過是私相授受,豈能服眾?你要講理,就不能先以掌門人自居!”牟宗濤道:“好,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歪理,有話快說,有快放!”宗神龍道:“你說是本門弟子公推你做掌門嗎?”牟宗濤道:“不錯,本門縱有一二不肖之徒或許會跟你,那也只是大樹的枯枝而已。”這兩句話是針對“扶桑七子”之中那兩個宗神龍的黨羽說的。
宗神龍道:“好,那麼我來問你,除了石衛夫,你們夫和林無雙這五個人本來就是扶桑派的之外,其他這些弟子哪裡來的?”牟宗濤道:“是我這幾年來所收的弟子!”宗神龍又是哈哈一笑,指著他帶來的那班人道:“他們是我這幾年來所收的弟子,你問問他們,是不是擁護你?”那些人齊聲喊吶:“論輩份,論武功,都輪不到你姓牟的做掌門!”果然是一番歪理!但這番歪理卻也不是完全“無理取鬧”因為牟宗濤既然尚未能夠以掌門的身份把宗神龍逐出門牆,那麼牟宗濤收的弟子是扶桑派弟子,宗神龍收的弟子也就應該算是扶桑派的弟子了。
石衛說道:“掌門人唯有德者居之,輩份的尊卑尚在其次…”話猶未了,宗神龍“呸”的一聲,說道:“牟宗濤在你們眼中是正人君子,在我眼中也不過是小人而已。不見得他就有那樁德行勝過我了!”石衛怒道:“放你,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和牟掌門相提並論?”宗神龍冷冷說道:“你目無尊長之罪,慢慢我再和你算帳。現在我只是告訴你,我的德行雖不敢說一定好過牟宗濤,與他相提並論,卻無論如何也不算是辱沒他!”牟宗濤摺扇一揮,說道:“石師兄,請你退下,我和他說。”心裡想道:“莫非他亦已知道了我和北宮望是有來往了唉,其實我和北宮望套套情,不過是出於光大本門的一片苦心。但這片苦心,卻是不便當眾揭。”牟宗濤恐怕宗神龍揭他的秘密,有了顧忌,不能不客氣一些,說道:“你也說得不錯,德行二字,見仁見智,實難比較。我也不敢自居是有德之人。那麼你說,本派的掌門,應該是以什麼來定?”宗神龍大聲說道:“本來我是師叔,應該先論尊卑。現在看你已退一步的份上,我也退一步讓你佔點便宜吧。不論長幼,勝者為雄!”此言正合牟宗濤的心意,當下微笑說道:“那麼就是大家較量本派的武功,誰勝誰做掌門了!”宗神龍道:“正是如此!”牟宗濤道:“好,我本來不想以力服人,但本門弟子,要我做掌門,我也不能就讓了你。如果有哪一個勝得過我的,我也可以讓他做掌門。”牟宗濤因為宗神龍提出“不論長幼,勝者為雄。”自己已經同意,故此樂得顯示大方。心裡想道:“石衛桑青一班本派弟子當然是不會和我爭的,宗神龍帶來的這一班人,即使有高手在內,也決不能用本派的武功勝得了我。”宗神龍冷笑道:“你勝得了我,再說這樣的話也還不遲!”五年前宗神龍曾敗給牟宗濤,幾乎給牟宗濤廢了武功,故此牟宗濤自忖是穩勝算。但此際見宗神龍好像極有把握的樣子,心裡卻又不有點驚疑不定,想道:“他是我手下敗將,若不是自問有勝得過我的功夫,像他這樣老巨滑之人,決不敢如此魯莽跑來挑戰?”此時扶桑派弟子已向四面退開,騰出了一片空地,宗神龍道:“閒話少說,下場吧!”牟宗濤把摺扇一合,正要下場。人群中忽地出來一個少女,說道:“表哥,不用你來對付這老賊,讓給我吧!”這少女正是林無雙。
牟宗濤怔了一怔,說道:“無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林無雙道:“誰鬧著玩。我可是認真得很,宗神龍想做掌門,先得過我這關!”宗神龍哈哈大笑,說道:“無雙,我可憐你的痴心,但你來幫表哥,可是太不自量力了!”黃金書屋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