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幹崖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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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湛長空黑,更那堪,斜風細雨,亂愁如織。老眼平生空四海,賴有高樓百尺。看浩蕩,千崖秋。白髮韋生神州淚,盡淒涼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無跡。
——劉克莊孟元超不覺有點詫異,心裡想道:“扶桑派的開宗大典定在明出之時舉行,她是決不能和我單獨到玉皇頂看出的了。怎的她還有這樣閒暇的心情,在本派的開宗大典之前的片刻與我約會?嗯,莫非她是有甚麼緊要的事情和我說麼?”心念未已,忽見又是一個扶桑派的弟子匆匆跑來。
金逐暗道:“又是哪位貴客來了?”那名弟子向牟宗濤稟道:“有一個名叫邵叔度的人來到,他是沒有請帖的。不過他說他和陳大俠認識。”牟宗濤笑道:“陳大俠,這可真是巧極了。你剛剛說到那位邵老前輩,他就來了。”回過頭來,吩咐那弟子道:“你還不趕快去請這位邵老前輩上山。”這天各方豪傑絡繹上山,孟元超給牟宗濤拉去作陪,也忙了整。
忙了一個白天,孟元超在晚上輾轉反側,不能入寐。
“待明閉會之後,我就可以趕往太湖去找紫蘿了。但不知楊牧是否要找我的麻煩?他正在找他的子,這消息我又要不要告訴他呢?”再又想到:“冷大哥叫我拜訪的各路英雄,差不多有一半已經來到這裡了,今天我不便和他們詳談,會散之後,只怕還得請金大俠陪我去找他們,多耽擱幾天了。”接著又再想到:“無雙與我相識不久,對我倒似十分信賴。唉,她也真是一位可愛的姑娘,可惜我的心早已給了紫蘿,雖然我和紫蘿無緣結合,我的心也不能再給他人了。唉,紫蘿,紫蘿,什麼時候我才能夠見到你呢?”輾轉反側,心亂如麻,不知不覺,東方已白。
孟元超徹夜無眠,不過,縱然是他做夢的話,他也夢想不到雲紫蘿此時已經來到泰山了。
那雲紫蘿與姨媽分手之後,在太湖北岸的一個小鎮上買了一匹坐騎,小鎮上當然不會有良駒出賣,只不過是一匹普通的瘦馬,因為雲紫蘿白天不便施展輕功,用它聊以代步而已。
好在雲紫蘿本來的計劃是並不準備進去赴會的,她只打算在山下相候,希望碰見邵叔度,把姨媽的遭遇告訴他。當然她也希望見著孟元超,但並不打算和他會面,馬走得慢,那也無關緊要了。
她戴上繆長風留下的人皮面具,一路前行,這到了山東境內的祖陽,離泰山大約還有二百里路程,經過一片幾乎找不著路的紅草荒原,正行走間,忽聽得一聲胡哨,亂草叢中突然飛出許多暗器!
幸而雲紫蘿身手矯捷,應變得宜,驟然遇襲,雖驚不亂,閃電般的拔劍出鞘,一招“夜戰八方”只聽得叮叮鐺鐺之聲不絕於耳,三支飛鏢和兩柄飛刀已是給她打落。可是暗器如蝗,防不勝防,護得了人,護不得了馬,她的坐騎中了一支見血封喉的毒箭,登時倒了下來。
雲紫蘿滾下馬背,那些人只道她已經中了暗器,紛紛從亂草叢中竄出,拍掌歡呼:“倒也,倒也!”
“哈哈,你這臭婆娘號稱千手觀音,想不到也有今吧!”雲紫蘿一個鯉魚打,翻起身來,又打落兩支袖箭。還有幾份份量較輕的暗器,打不到這麼遠,在她後面落下。
忽聽得有人叫道:“不對,你們錯啦,不是這個婆娘!”三騎快馬跑來,其中的一個是和“千手觀音”過手的,他也是這幫人的指揮。
那些人叫道:“啊呀,不好,果然錯了!”有一個叫道:“錯索錯到底,這婆娘還沒有死,咱們可不能留下活口,斃掉她!”那首領道:“說得對,是要斃掉她,嘿,嘿,你可別怨我們心狠手辣,你碰上了這是你的晦氣!”暗器又再紛紛打來,那三個騎在馬上發出的暗器,尤其打得又狠又準,雲紫蘿使出超卓的輕功,騰挪閃展,兀是避不開暗器的圍攻。那三個人所發的暗器碰著她的青鋼劍。她的虎口就是一陣痠麻。雲紫蘿倒了一口涼氣,心道:“想不到我竟在死在這幫強盜之手!”正在十分危急之際,雲紫蘿自分是必死無疑,忽聽得馬鈴聲響,紅草荒原上又出現了一匹白馬,騎在馬背上的是一箇中年婦人,人未來到,聲音已是傳了過來:“千手觀音在此,鼠輩休得猖狂!”那首領把手一揮,喝道,“快,快用暗青子喂她!不要慌亂?”暗器轉移了方向,向那婦人打去,有如雨落!
“千手觀音”冷笑道:“你們這些雕蟲小技,居然也敢在我的面前賣?”只見她一隻手揮長鞭,防衛坐騎,另一隻手就騰出來接暗器,隨接隨發。片刻之間,“哎喲,哎喲!”的呼號之聲此起彼落,對方有幾個人接連中了暗器,慌忙滾入亂草叢中,忍著痛溜走。不中暗器的也都慌了,逃得更快。
雲紫蘿並不擅長暗器,卻也是個行家,見了這婦人的驚人絕招,不由得目瞪口呆,佩服不已:“怪不得外號千手觀音,果然是名不虛傳!”那個首領見手下傷的傷,逃的逃,他也只好拔轉馬頭逃跑。
“千手觀音”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宗神龍的替死鬼。哼,宗神龍不敢面,卻叫你來送死。你想跑得這麼容易?給我留下一點記號吧!”冷笑聲中,一手連環三暗器飛出,那人的身手也是委實不弱,一個“鐙裡藏身”避開了打他上盤太陽的袖箭;橫刀一封,又撥開了他中盤方向的一支透骨釘,可是卻終於避不開打他下盤的一柄飛刀,飛刀掠過,削掉了他膝蓋的一大片皮,那人一個倒栽蔥跌落馬背,他是和另外一個同伴並轡奔馳的,幸虧這同伴出手得快,一把將他提了起來,隨即一刀進馬。這一用的力恰到好處,不會傷著馬的骨頭,卻能令它負痛狂奔,絕塵而去!
那匹失了主人的駿馬受了驚嚇,在草原上盲目亂跑。
“千手觀音”說道:“這位姐姐,請你稍等一會。”快馬加鞭,追上那匹無主的坐騎,跳過去騎上馬背。那匹馬起初不肯服她,跳起一丈多高。
“千手觀音”抓著鬃,輕輕拍它後頸,撫一會,那匹馬不再發脾氣了,俯首帖耳的讓她騎了回去。雲紫蘿看得有趣,心裡想道:“原來千手觀音不但暗器豔,馴馬的功夫也是人所罕及。”她卻不知這“千手觀音”祈聖因乃是尉遲炯的子,尉遲炯是關東馬賊出身,祈聖因的馴馬本領是跟丈夫學的。
祈聖因回來說道:“我名叫祈聖因,祈連山的祈,聖賢的聖,因緣的因。這幫強盜本來是要偷襲我的,幾乎連累了你,我實在過意不去。你失了坐騎,這匹坐騎就賠給你。它已經給我馴服了,你可以放膽騎它。”說罷,跳下馬背,將那匹坐騎給雲紫蘿。
雲紫蘿道:“多謝祈女俠救了我的命,我已是不盡,厚賜如何敢當?”祈聖因笑道:“反正我是順手牽羊拿過來的,你又何必客氣?我是個直的脾氣,你為我遭殃,我都未曾多謝你呢!姐姐,你貴姓大名,去的哪兒?”雲紫蘿捏了一個假名,說道:“我叫孟華娘,想到泰安去的。”祈聖因道:“你的本領很不錯啊。恕我冒昧,請問你是不是要上泰山觀禮的?”泰山在泰安縣境,祈聖因心裡想道:“孟華娘這名字我可沒聽過,不過她的武功這樣好,想必是牟宗濤邀請的客人了。”雲紫蘿說道:“牟宗濤在泰山開宗立派,此事我也曾聽人說過。不過我還不夠資格做他的客人。我有一個朋友或許會到泰山觀禮,因此我想去泰安縣城,等他回來。”祈聖因笑道:“何用這樣麻煩,你和我一同去好了。我也是沒有請帖的,不過我擔保你可以順利上山。”雲紫蘿見她情朗,也想結這樣一個朋友,暗自思忖“我戴了這張人皮面具,料想孟元超不會認識我的。”於是說道:“得祈女俠帶我去一開眼界,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當下跨上那匹坐騎,兩人就結伴同行了。
路上雲紫蘿問道:“這幫強盜是些什麼人?”祈聖因道:“他們的首領名叫宗神龍,但剛才尚未面。這姓宗的是清宮大內總管薩福鼎手下的第一號鷹爪,不過江湖上的朋友知道的還不多。他也是扶桑派掌門人牟宗濤的師叔,這次牟宗濤開宗立派,我猜想他多半也是會來的,因此我才要趕上泰山。”雲紫蘿愕然問道:“牟宗濤不是俠義道麼?怎麼他的師叔…”祈聖因道:“牟宗濤早已和他的師叔翻臉了,不過…”雲紫蘿道:“不過什麼?”祈聖因心裡想說的是:“不過牟宗濤恐怕也不是如你所想象的俠義道呢!”但她的情雖然朗,和雲紫蘿畢竟乃是初,這話終於沒有說出來。說道:“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牟宗濤是海外歸來的一派掌門,我和他也並非相知很深呢。”這話答得模稜兩可,雲紫蘿關心的只是孟元超,對牟濤宗的為人倒是不想深究,因此也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幸虧雲紫蘿換了一匹坐騎,跑路比她原來的那匹坐騎快得多。兩人兼程趕路,第三一大清早就到了泰山。
這時正是牟宗濤的扶桑派開宗大典,隆重的典禮剛剛開始的時候。
泰山之巔,“玉皇頂”的草坪上,黑壓壓的坐滿了人。孟元超和林無雙也在其內。
天空飄浮著灰白的雲朵,玉皇頂好像塗上一層鉛白,夜沉沉,四周還是那麼靜耀,不過透過雲層的缺口,已經可以瞥見半角天穹閃耀的曙光。但頭還未面。
牟宗濤的開宗大典是定在出的時候舉行的。所有的客人為要起得上看出的奇景,早都來了。
林元雙像孟元超一樣,昨夜也是整夜無眠。
她的表哥和石朝璣往來之事已經給她發現,雖然她還不能斷定表哥是否就與朝廷勾結,卻總是不能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