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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回過身,把小坤包遞到她面前:是我給母親買的,怎麼好用馨姐妳的錢呢?
叫你去你就去,還問,你那錢敢說不是你母親的?哪一個崩兒是你賺的?見他聳拉了頭,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忙柔聲道:去吧,用馨姐的錢,就算姐給你的見面-禮好麼?
噢……,可幹嘛要兩套呢?
一份送你母親,馨姐也留一份,快去吧。看著歐陽致遠離去,容馨玲心裡又補了一句:還不是你喜歡……臉上已是發燒不已羞不可奈,忙轉身避開途人的目光在貨-架上撥著,暗想:同一款已是勉強,總不能和……他母親,同一顏吧?
歐陽致遠可沒那麼多心思,天上掉下來一個比林妹妹好不知多少倍的馨姐姐,這可是他十多年裡想都不敢想的事。一路上,扯著這姐姐的手就不願意鬆開過,逢事必問,自-是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單親家庭給他造成的鬱悶已一掃而空。
容馨玲任由歐陽致遠牽扯著,漫不經心地回應他那千奇百怪雜七雜八的問題,心裡滿是甜和歡喜。然而甜因何故,歡喜為哪樣,卻又說不清。是為多了個弟弟呢?還是-為有人撥動了她的心絃?偶爾她會呆呆地在後頭看著這愛出汗的少年,他只不過是個少年……
小致,你等會兒……紅綠燈前,容馨玲忽然意識到他是把自己往他家的路上帶,遂停下腳步顰了眉頭,似乎要決定一件事。
咦,幹嘛呢馨姐?
容馨玲拉了他掏出手絹按去那滿額的細汗,柔聲道:馨姐還要去一個朋友家,不能陪你了,你自個兒回家好麼?
可是……,這可是妳送給我母親的禮物呢。不過今天可不是她的生,我騙妳的……,對不起,馨姐。不過我也要讓媽媽認識一下我的新姐姐呀。歐陽致遠晃晃容馨玲-的手,一臉的誠摯期盼。
容馨玲把手絹進他的褲兜裡,抬頭看看紅綠燈,暗忖再不能和他同一方向走下去,遂笑道:改天吧,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情緒的突然低落令她的話也變得有點生硬-客套,但也顧不得許多了,扭頭隨著人步入斑馬線。
她不敢回頭,怕見到歐陽致遠那失望的眼神,卻不知自己眼眶早已朦朧。小致……,歐陽……,她內心不願意承認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因而也不自覺地替他改了個-暱稱,彷彿如此才能平衡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你母親……,應該就是藍暖儀吧?現在這樣兒,我又怎麼敢去見她呢……容馨玲覺得上帝給她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歐陽致遠有點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容馨玲象只淺藍的蝴蝶漸漸融入人海之中,才猛然想起得問她要個電話號碼,不然以後哪還有可能再碰得上?忙擠出人群,高喊著馨姐-就衝了過去。
回應他的,是輪胎與地面摩擦所發出的刺耳的尖叫聲和四周的驚呼聲。
歐陽致遠只來得及想一個字。
shit!
躺在病上的歐陽致遠從頭到尾只擔心一件事。
當他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時,知道越是擔心的東西來得就越快,苦笑著向旁邊的護士擠擠眼,母親的腳步簡直還在醫院大門外就聽到了。
藍暖儀以她從未有過的捷撲到病前,話未出口已語不成音:麒…小致……,傷哪了?
…
…你說話呀……,手呢?腳呢?
…
…讓媽看看……
歐陽致遠半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道:媽,真對不住……,本應下半輩子該兒子服侍您的,如今卻反過來了……,兒子不孝……還真不如死了乾淨……
不許說這些!你再怎麼著也是我兒子,媽願意服侍你一輩子,嗯,這就跟你爸說去。藍暖儀似乎早已作了最壞的打算,此刻倒變得堅定起來,從包裡翻出電話作勢便打。
旁邊的護士小姐看不下去了,扯下口罩笑道:哎,這位姐姐妳幹嘛呢?病房裡不許打手機。
藍暖儀抬頭看看護士,又看看已拉過毯矇頭蓋臉的兒子,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怎麼……,小姐,我兒子他……
那護士再也忍不住,嘻嘻笑道:他還能怎麼了,剛才您沒看見,整個兒行如風坐如鐘的。同事給我打的飯都他吃了不算,還要跟我賭饅頭咧……
話未說完,藍暖儀已撲到上,笑罵道:小猴兒你別藏頭尾的……,出來!諢得你老媽子好慘。沒頭沒腦地照著頭上就擂去,還沒兩下,又摟著兒子泣不成聲。短短-幾分鐘間的大悲大喜,竟讓她有了失而復得的覺,懷裡的這個寶貝兒,任誰也不能再搶了去。
歐陽致遠扶了母親的肩膀與她對視著,數小時前的經歷只不過在電光火石間,卻也是他再世為人的經歷,讓他在後面的時間裡回味無窮。原來眼前這個把他視為最珍貴的財-富的人,才是他最不可失去的人。看著母親猶如帶雨梨花的嬌容似又多了幾分憔悴,一股歉意油然而升,歐陽致遠情不自地附吻去那腮邊的淚滴,輕摟著在耳鬢不住地-廝磨:媽媽……對不起,是麒麟兒不好,讓您受驚了,對不起……媽媽……
藍暖儀第一次聽到兒子用復語詞稱呼她,還第一次用名自稱,心裡動莫名:媽媽沒事,是媽媽不好,不該把你獨個兒留在家的……
一旁的護士早已被他們間的親情所動,悄悄地鼻頭,笑道:好了,不都沒事嘛,孃兒倆也別傷神了。大夫說這位小哥兒還得再留院觀察一晚上才能回去,姐姐-妳就看著辦吧。說著輕輕地帶門離去。
你到底傷哪了?總不會被車撞了一點事都沒有吧?要不大夫也不會留你住一晚上了。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和那些鐵疙瘩較什麼勁呢……藍暖儀多少有點不放心,一邊數-落著兒子,一邊在他身上東捏捏西拽拽,生怕他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之類的。
媽妳甭擔心,長在我自個身上還有不知道的?就是摔在地上時墩了一下股,好痛……,其實那車也就一破中巴,本來就快不到哪去,到我面前時也快煞定了,就差那-麼一點——歐陽致遠伸個小指頭比了比。我是見勢不妙,雙掌在他車頭這麼的一按——呵呵,標準的韋小寶版'股向後平沙落雁式'。這裡的市政工程質量不錯,水-泥路面真他娘娘的夠硬。歐陽致遠一高興,話也不留心蹦了出來。不過我替你兒子報仇啦,那車比我傷得還重,呵呵。
兒子說得輕描淡寫,藍暖儀卻聽得驚心動魄,合了他的雙手按在自己起伏不定的口上:不許說了,媽不敢聽,以後不許再這麼的嚇唬媽媽了知道麼……總是媽媽的錯,-獨個兒扔下你……閤眼念得一聲佛,又是瑩然淚下。
歐陽致遠默然地看著母親,整件事自始至終,母親沒真正地怪責於他,反倒把錯都歸咎於自己身上。母親也是人,何況還是孤身隻影的女人。出門在外,面對的是工作壓力-言蜚語;下班回家,接她的只有死火冷灶茶淡飯;沒人對她噓寒問暖,沒人她空虛寂寞;母親總能默默地忍受下來,從未聽過她為自己訴過一次苦、掉過一滴淚-這一次,過錯完全在於他的一件事,卻導致母親的強烈自責。對於母親的無條件付出,他曾給予過她收穫麼?念及至此,他重新打量面前的母親。此時她依然合著雙眼,長-長的睫下淚珠瑩動,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曉;豐滿的脯間輕起緩伏,似能將他的手掌埋沒其中。歐陽致遠不由敬生痴,由痴生愛,遂支起上身,一手環了母親間,-輕輕地向還有點蒼白的嘴吻去。
邊突如其來的溫暖,讓藍暖儀著實嚇了一跳,待覺到是兒子的嘴貼在上面時,她更不敢睜開眼睛,但覺心中有如鹿撞,既喜他的溫存體貼,亦羞於他的鹵莽衝動,更-怕他會失去理智。她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準備抵住他有可能的進一步動作,可又不想他離去,抵慢慢變成按,只求時間就此定格。
有如十數年的十數秒過後,藍暖儀還是隱隱覺不妥,隨即脫離開兒子的雙,了口氣細聲道:小致,我們…不該這樣的。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