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柔情暗自纏佳士惡陣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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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由與鄭友寶知道闖了禍,哪裡還敢再說一句,就像夾了尾巴的兩條狗一樣,跟著陷空道人灰溜溜地走了。
厲賽英暗暗叫了一聲“好險!”當下就走過去察看奚玉帆所受的傷。
一見翼玉帆面如土,大汗淋漓。頭頂還在發散著白濛濛的蒸氣。厲賽英暗暗吃驚,心道:“他受的傷可是狠不輕啊!”但雖是吃虧,卻也佩服奚玉帆的內功了得,想道:“他受了宮伯伯的七煞掌之傷,才不過一個月,如今又受了化血刀的傷,居然還能夠熬得住。倘若換了是我,只怕也是不能。”奚玉帆掙扎著站起來,說道:“多謝姑娘拔刀相助之恩,大恩不敢言報…”他強自支持,說得十分吃力,息之聲,厲賽英都聽到了。
厲賽英哧哧一笑,按住了他,讓他坐下,說道:“現在不是說客氣話的時候,讓我給你治傷。”厲賽英給他把了把脈,只覺得他的脈息倒還沒有零亂,暗自思忖:“幸虧他的內功深厚,短期內大概可以沒有命之憂,不過化血刀之傷應該如何治法,爹爹可沒有教過我。我在公孫璞面前誇下海口,說是定能將他治好的,這怎麼辦呢?”奚玉帆看出她面有難,了口氣,說道:“我書房裡有一罈九天回陽百花酒,請,請你——”九天回陽百花酒並不是化血刀的對症解藥,但可以祛除陰寒之毒,對他的傷多少有點好處,是以奚玉帆想叫厲賽英扶他進去取酒,但一想到對方是個少女,話到口邊,卻是不便出口。
厲賽英道:“好,我扶你進去。不過,恐怕九天回陽百花酒也不能治本吧。”奚玉帆見她雙手來扶,身子貼近,香澤可聞,不覺面上一紅,訥訥說道:“我、我可以自己走。”厲賽英道:“唉,你這人怎的如此迂腐,讓我扶你又有什麼打緊?好,你不要我扶,你就告訴我書房在哪裡吧!”心裡卻在想道:“這人倒是個誠樸君子,在這命關頭,他也還要避嫌。”厲賽英找到了那壇九天回陽百花酒,拿了出來,只見奚五帆已經暈倒地上,叫他不醒,不過呼雖然微弱,卻未斷絕。
“怎麼辦呢?我在這裡等他醒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聽爹爹說過九天回陽百花酒的功用,這酒是隻能治修羅陰煞功之傷的,即使等到他醒來,我也不知要服侍他多久才能脫身,而且還沒有醫好的希望。我怎能長年累月的對著一個病人?但若撒手不管,在公孫璞面前可是不好代。”厲賽英是個要面子的姑娘,不覺有點左右為難,躊躇莫決了。
厲賽英心煩意亂,想道:“九天回陽百花酒雖然不是對症解藥,也有培元益氣之功。且灌他喝幾口藥酒再說。”酒香撲鼻,厲賽英忽地心念一動,想起父親和她說過的有關“走火入魔”的知識,“走火入魔”初起之時,有時是寒毒發作,有時是熱毒發作,到了症狀更深的時候;那就寒毒熱毒都可能同時併發了。她又記得父親說過九天回陽百花酒是治療寒毒的無以上之的妙藥。
厲賽英暗自思量:“這九天回陽百花酒雖然不能除走火入魔之災,但可以助爹爹驅除寒毒,也是不無好處。奚玉帆練的是正宗內功,從今的情形看來,他的內功造詣還當真不錯呢!爹爹想要的內功心法,恐怕他也是知道的。”剛剛想至此處,忽見有兩個人匆匆跑來,一個叫道:“少谷主,你怎麼啦?”一個喝道:“這女子是準?”原來這兩個人,一個是奚家的管家,一個是奚玉帆的老僕,他們都是不懂武功的,剛才聽得園中廝殺之聲,嚇得躲了起來,待到聲沉響寂,這才敢從裡面出來。
厲賽英道:“我是你們少谷主的朋友,他剛剛受了傷,我正在給他醫治。”那老僕人道:“公子傷得重嗎?要多少時候才能醫好?”厲賽英道:“傷得不輕。要醫好嘛,恐怕最少也得一年半載了。”老僕人大驚道:“一年半載,這怎麼辦呢?”厲賽英皺了皺眉,心裡想道:“能醫好已是萬幸,你們還計較時間?”那管家的說道:“小姐,你是剛從外地來的吧?你不知道,長汀的水寇頭子史天澤已經接受了蒙古的冊封,自立為王,前正在騷擾長江沿岸呢,戰火恐怕會延到此地,公子若是要一年半載才能醫好,這可危險得很哪!”那者僕人道:“我們本來有幾十個家人的,公子都叫他們過江投軍去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不懂武功的人,強盜來了,我們可是毫無辦法抵擋的,小姐,你可以留在這裡嗎?”厲賽英聽了他們的說話,登時有了一個主意,原來她早就想過要把奚玉帆帶回明霞島的,但一直躊躇未決,此時不由得想道:“反正他不能在家醫治,我帶他回明霞島去是救他一命,他決不能說我不顧廉恥。”她找到了這個“理由”自覺心安理得,於是說道:“我是你們公子和小姐的好朋友,你們如果信得過我,我可以帶他到另一個地方醫治。你們就留在這裡給他看守門戶吧。”管家和老僕平是見慣了奚玉帆兄妹和扛湖上的人物來往的,是以聽了厲賽英的話,並不覺得奇怪,兩人都是歡天喜地的答應了。
且說奚玉帆昏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始漸漸有了知覺。糊糊之中,只覺得好像在雲裡霧裡一般,隨風飄蕩,搖呀搖呀,一會兒升高,一會兒降低。
耳邊忽聽得一個圓潤嬌甜的悅耳聲音說道:“奚公子,好了,你醒來了!”奚玉帆張開雙跟,只見一個少女坐在他的身旁,似曾相識。
奚玉帆怔了一怔,道:“你是誰?”那少女噗嗤一笑,道:“這樣快你就忘記我了?”一陣海風吹來,奚玉帆呼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神智漸漸清醒,驀地想了起來,失聲叫道:“原來你就是那天救我的那位姑娘,我還沒有向你道謝呢。陷空賊道那一夥人呢,給你打敗了麼?”厲賽英道:“他們給我嚇跑了,也難怪你想不起我是誰,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奚玉帆吃了一驚,說道:“三天三夜?這裡是什麼地方?好像是在船上似的?”厲賽英笑道:“一點不錯,是在船上。”原來厲賽英置了一條相當大的船,這條船本來是揚州的一個鹽商所有,用作遊艇的,只因逃避戰火,是以把多餘的遊艇賤價而沽。船中一切佈置,甚為華麗。厲賽英把船艙間開,給奚玉帆作臥房。四面油漆屏風,珠簾半卷,就像一間雅緻的繡房一樣。若不是因為海中有風,奚玉帆剛剛醒來,就不會覺得是在船上了。
奚玉帆恍如置身夢中,說道:“怎的我會到了船上?我的家人呢?”厲賽英道:“你的家人告訴我,長江水寇史天澤與蒙古韃子勾通,興兵作亂,戰火恐將波及揚州。是以我和他們商量之後,決定將你帶到一個地方醫治。你的傷恐怕沒有一年半載,難以痊癒。只有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才能讓你安心養傷。”史天澤騷擾長江沿岸的事情奚玉帆是知道的,當下嘆了口氣,說道:“我給你添了太多的麻煩了,真不知要如何你才好?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呢?”厲賽英道:“實不相瞞,我是受了你的一位朋友之託,來照顧你的。他知道你受了黑風島主的七煞掌之傷,要我無論如何將你醫好。”奚玉帆道;“那位朋友是誰?”厲賽英道:“是公孫璞,和他在一起的那位宮姑娘和我是姐妹之。”奚玉帆道:“原來如此。”心裡想道:“如果是公孫璞在這兒,我現在所受的化血刀之傷倒是不用擔憂了。不過他和宮錦雲要趕往金雞嶺,他們又焉能知道我會碰上這件意外之事?”厲賽英好像知道他的心意,說道:“你不用擔憂,化血刀的傷我雖然不會醫治,但我的爹爹一定能夠替你醫好。”奚玉帆道:“對啦,我還沒有請教姑娘你的高姓大名呢?不知令尊是哪位武林前輩?”厲賽英報了自己的名字,接著說道:“家父厲擒龍,我們家住在東海的明霞島上。”奚玉帆不知道厲擒龍是何等人物,心裡想道:“這位厲姑娘本領如此了得,她的父親自必是一位海外高人了。”問道:“這麼說,你是要和我到明霞島你的家了?”厲賽英道:“正是。明霞島的風景很美,你會喜歡它的。你剛剛醒來,不宜說太多話。今天就說到這裡為止,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睡吧。”奚玉帆想到在這一年之內,要與中原的朋友隔開,卻是不有點黯然神傷了。
奚玉帆練有少陽神功,又有幾天回陽百花酒這種功能補氣培元的妙藥,是以過了幾天之後,他的傷雖然未好,但神卻已恢復幾分,可以走出船頭觀賞海景了。
風帆疾駛,過了兩天,只見一片青綠,明霞島已是出現在眼前,海風吹來,花香如酒。
上了岸,厲賽英走在前面帶路,帶著奚玉帆在花中小徑穿過,走了一程,忽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咦”了一聲。
奚玉帆正自陶醉在美景之中,給她嚇了一跳,說道:“你怎麼啦?這島上有毒蛇嗎?”他還以為厲賽英是發現有蛇。
厲賽英道:“這島上是沒有蛇的,不過,我有點害怕是來了鱷魚。”奚玉帆詫道:“我雖然沒有住過海島,但也知道鱷魚是在水裡的,它會登陸的嗎?”厲賽英道:“我說的是海盜來犯。”奚玉帆道:“你爹爹的本領那麼了得,還會害怕海盜?”厲賽英道:“爹爹的手下雖然不多,也有百數十人,咱們上了岸已有半炷香的時刻了,尚未見有人接,我覺得有點奇怪!咦,你可聽見了?”奚玉帆凝神靜聽,一陣風吹來,隱隱聽得西北角上似有聲音。
厲賽英拉著奚玉帆往西北方奔去,走進一個林子,一個蒼頭走了出來,又驚又喜地說道;“小姐,你回來了,這位相公是——”厲賽英道:“他是我的朋友,我正要和他拜見爹爹,爹爹呢?”那老蒼頭道:“小蛆,你回來得正好。島上來了強敵,島主正在應付他們。”厲賽英道:“是喬拓疆那一夥嗎?”那老蒼頭道:“正是,他們就在前面那個草坪,島主不許我們走近。”厲賽英道:“這位奚相公給你照料,他身上有病,你小心保護他。奚大哥,我過去看看就來。”那老蒼頭好生失望,他本以為小姐帶回來的這個少年是個好幫手,卻不料是個病人。
厲賽英走進林子,只見樹木從中,亂石堆裡,埋伏有她的家丁。原來這些人對明霞島主甚是忠心,島主雖然不許他們走近,他們卻也不敢遠遠躲開。
只聽得一個亢的聲音說道:“厲島主,喬某當年多謝你的厚賜,賞了我一掌,今喬某幸有寸進,特來報德!”厲擒龍冷笑道:“你不要說反話了,你意如柯,劃出道兒來吧!”喬拓疆道:“我們兄弟六人,練了一套功夫,不知管不管用,特地請教島主的高招。我們無意以眾凌寡,不過我們練的這套武功是必須六人同上的,因此,請島主也選出六位高手,咱們印證印證如何?”明霞島主的家丁個個都會武功,但卻不過是一些淺的功夫,用之對付普通的海盜有餘,用來與一高手過招,那就定是不堪一擊了。是以喬拓疆提出六對六,聽來好似公平,實是分明以眾凌寡。
厲擒龍心頭火起,縱聲笑道:“你們既然是衝著我厲某而來,我接你們的高招便是!是勝是敗,都和明霞島其他的人無關!”厲賽英吃了一驚,心裡想道:“他們有備而來,爹爹只憑一雙空手對付他們,恐怕未免是有點輕敵了。”心念未已,只聽得喬拓疆冷笑說道:“這麼說,你是單獨一人鬥我們六個了?”明霞島主道:“不錯,我倒要看你們練了一套什麼了不起的功夫?”喬拓疆豎起拇指說道:“好,看在你這點豪氣份上,我們只和你作個了結,絕不傷害你的手下就是!”明霞島主冷笑道:“你們要想傷我,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吧?閒話少說,看掌!”冷笑聲中,身形一晃,倏然間已是一掌劈到了喬拓疆的面門!
喬拓疆“嘿”的一聲叫道:“好快!”吐氣開聲,還了一招大摔碑手,大摔碑手用的是剛猛無倫的掌力,喬拓疆自忖功力與明霞島主相差不遠,只須與他硬拼數招,陣勢即可合圍,那就穩勝券了。
明霞島主焉能容得他們從容佈置?一出手便是以快打慢的手法,喬拓疆一掌拍出,陡然間只見明霞島主的影子已在他的面前消失,喬拓疆一掌擊空,叫道:“二弟,小心!”說時遲,那時快,明霞島主已是身移步換,到了一個虯髯漢子的面前。
這虯髯漢子名叫鍾無霸,在他們這幫人中,武功僅次於喬拓疆,用的是一個獨腳銅人。
喬拓疆與鍾無霸抵擋正面,採取以逸待勞的打法,那四個頭目輪番上來騷擾,亦有牽制之功,明霞島主的落英掌法本以輕靈飄逸見長,用重手法打了幾十招,傷不著敵人,不覺已是額頭見汗,有點力不從心了。
厲賽英大為著急,不理那老僕的阻攔,倏地就跳了出去,叫道:“爹爹,接劍!”厲賽英用的這口寶劍是父親傳給她的,有斷金截鐵之能,出手化作了一道青虹,飛進了那個正在撒斗的圈子。
喬拓疆躍起搶劍,明霞島主一掌拍出,喝道:“有本領你就接下給我看看!”那口寶劍給明霞島主的劈空掌力一,筆直的向喬拓疆去,喬拓疆吃了一驚,不敢硬接,連忙側身閃躲,只聽得“當”的一聲,那口寶劍撞著了鍾無霸的獨腳鋼人,反彈回來,恰好給明霞島主接在手中。
明霞島主得了寶劍,神威大震,登時暴風驟雨般的向敵人殺去。鍾無霸舞起獨腳銅人,只聽得叮噹之聲不絕於耳,銅屑紛飛,轉眼之間,銅人身上已是傷痕斑駁。
可惜明霞島主畢竟是寡不敵眾,仗著寶劍,開始的時候,搶了上風,沒有多久,又給對方反奪先手,那六合陣也越圍越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