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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唐濤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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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立選擇了一頂最大的帳篷,它形成的類似冰塔也是最高的。他仔細檢查,確信沒有白蛇後,將岳陽放入帳篷內,找到一個很古舊的煤油燈,化開冰凍,用火點了,小心地將冰屍挪移在一旁,說了些表示尊重的話,又將帳篷內外做了一番調整。

張立回到帳篷內,再次檢查了岳陽的身體,這小子,呼心跳都已經漸漸趨於正常,說明血清還是有效的,只是蛇毒太猛了。張立看著岳陽睡正酣的模樣,想起自己在蛇群中亡命奔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突然靈機一動,隔著頭套扇了岳陽兩個耳光,呼喚道:“醒來,醒來!”第一下希望能將岳陽打醒,見他沒反應時第二下就輕了,第三下舉起手,便打不下去了。張立嘆了口氣,將岳陽的身體拖得離燈更近一些,蹲在岳陽身邊喃喃道:“你是傻人有傻福,可把我累慘了。今天看來我們不得不在這裡熬一夜了,我在外面已經裝了光發器,如果胡楊隊長他們沒事的話,一定會來找我們的。只希望今天晚上這上面風大一些,最好別有雪妖出現。兄弟,讓我們一起來祈禱吧。

過了一會兒又道:“快起來!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我告訴你,吃的東西可只有這麼一點兒!你不起來我就全吃了!”

“喂,還沒有睡夠啊?我實在是餓得不行了,我給你留了一份,至於公不公平,我想應該很平均,如果你不說話,就表示同意了…”

“算了…還是等你醒來再說…醒來!你快給我醒來!”

張立委實有些飢餓和疲憊,卻堅持著等岳陽醒轉。岳陽的體溫、呼、心跳已經樣樣正常,就是不醒。張立百無聊賴,翻看起唐濤的筆記,藉以抵禦飢餓和寒冷。

[冷夜情]唐濤的字跡剛勁有力,看來這個人不僅是一名探險家那麼普通,他的書法相當有功力。筆記上還畫有許多圖,那些繪畫也堪稱妙作佳品,圖文並茂,每一頁都記錄著驚險刺的冒險經歷。張立原本只是想找找唐濤有關帕巴拉神廟的記錄,但他只翻看了第一頁,就被文章的內容牢牢引住了,並不可遏制地想繼續翻看下去。雖說是本筆記,卻勝過了他看過的任何一本冒險題材小說,更重要的是,唐濤寫過的一些地方是張立去過的,因此他知道,唐濤寫得有多麼的真實,其描述之生動具體,看了猶如身臨其境,扣人心絃。加上那些簡單而清晰的速描繪圖,這本筆記,不啻於一本完美的藏寶圖合集。某些地方風景如畫,某些地方機關如林,某些地方建築神奇,某些地方驚險神秘,唐濤使用過的工具,有很多連目前的特訓隊都還達不到;唐濤去過的一些地方,比他們去過的還要兇險萬分,每當看到玄奧處,張立不由自主停下思索,這樣的機關設計,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呢?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我會怎麼辦?當看完唐濤的記述,又不拍案稱絕,竟然還有這樣的方法!原來這個機關竟然是起這個作用的,該死,我怎麼沒想到!

張立果然忘記了飢寒,只是看得時而心驚膽戰,時而讚歎不已,時而疑竇叢生,時而冷汗涔涔。這時候,張立才回憶起古俊仁博土說的,這是中國探險第一人,這個稱號,不是憑空得來的。

張立剛開始看唐濤深入非洲原始從林的一段經歷,就聽見岳陽道:“好餓啊!”張立面一喜,扔掉筆記,踢了睡袋裡的岳陽一腳,罵道:“你小子,總算醒了!我揹著你要死要活,四處逃命,你倒好,舒舒服服地睡安穩覺!現在醒啦,知道餓啦?沒有吃的了,我都吃光了!”岳陽長出一口氣道:“是那血清起效太慢了,不能怪我吧。我們現在在哪裡?好像還在帳篷裡嘛,請問,你是什麼時候揹著我到處逃命了?”張立跳將起來,道:“請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這裡可不是剛才那座帳篷了!快起來,被你一說,我也餓得不行了!”岳陽道:“還有吃的啊!你這傢伙…”由於貼得更近了,說話聲音也不用那麼費力了,卓木強巴和唐原本就緊挨在一起,低聲耳語,只是這次多了一個呂競男,許多話又成為忌。呂競男醒來後,神志一直沒恢復到正常狀態,有時一會兒叫熱,一會兒叫冷,卓木強巴知道,那是中樞調溫系統出現了問題。有時呂競男又發出一兩聲誰也聽不懂的囈語,有時還有梵語發音,卓木強巴和唐則只能應著她的發音回答,使她不至於沉睡過去。不過,意識亂中的呂競男始終牢牢地攀附著卓木強巴,好幾次差點把唐擠下去,似乎這是她唯一剩下的生命本能反應。

但還是太冷了,尤其是手指足尖,冰冷像一隻水妖包裹著你,順著肢體的末梢慢慢地爬上來,佈滿你的全身。此刻的三人就像被數件衣服反覆包裹的大粽子,卓木強巴將衣物勒了又勒,袖口足管等處用細繩紮緊,他的破揹包做了衣服縫隙間的填充物,呂競男的揹包像個袋子將三雙腳裝在裡面,三人等於是捆在一起,如此,也無法抵擋寒冷的入侵。體溫仍在一點一點被消耗,卻沒有補充,趁著還能動,三人便依靠肌膚烈的摩擦取暖,但能量卻消耗得更快了。呂競男還在囈語,但此時有些話已經可以聽清楚,其中反覆的一句便是:“卓木強巴,有什麼了不起…”後來呂競男似乎更清醒一些了,但還是有意無意地重複這句話。每次聽到這句話,卓木強巴就明顯到,身體某處肌膚像被螞蟻狠狠地咬了一口,又麻又癢又痛,他已經分不清覺是來自左邊還是右邊,對他來說,已不重要。此時對他來說,喉頭強烈的乾燥和癢,整個肺部像被烘乾機烤過,那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溼化的氧氣早已用完,同時面對兩位需要水而無法動彈的女,卓木強巴只能自己一口一口含化積雪,再猶如雌鳥喂雛一般一口一口餵給二女。大家都開始咳嗽,這是肺水腫開始的症狀!

這個夜晚,是卓木強巴有生以來最難忘記的一夜,他同時和兩名女,保持最原始最親密的接觸,卻沒有任何情慾上的觸,這樣做,只是為了活下去。一種求生的本能,使他們拋開了一切,相互勵著,相互安撫著彼此,以求熬過這近乎不能存活的一夜。他們低聲訴說著各種故事,相互提醒警告不使任何一人失去意識;他們堅信著,只要到了明天,只要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胡楊隊長他們會來幫助他們離開這裡。

就在三人都凍得瑟瑟發抖、發音不清時,卓木強巴突然覺到,在不知是還是競男的腳下面,有一個硌腳的小東西,他一時無法判斷是什麼,總之是清理揹包時被忽略掉的。卓木強巴小心地繞開不知是還是競男的腳,去判斷那東西的大小、形體,他期望著,希望是他們此刻夢寐以求的東西。

腳已被凍得麻木,卓木強巴小心地抬高腳面,希望能將那東西倒出來。唐和呂競男明顯到了卓木強巴的動作,嚶嚀一聲,問道:“做什麼呢?咳…咳…”卓木強巴道:“袋…袋子裡…有個東西,我們…一起把腿抬高,吭…咳咳…把它倒出來…”

“咳…掉在我身上了!”

“在哪裡?咳…”

“別…別摸我,咳…我拿給你!”

“是它嗎?”

“嗯,是它!”卓木強巴好不容易找到了袖口,手裡拿著那小小的方塊伸出衣服外“咔嗒”一聲,豆丁大小的火苗升騰起來,狹小的縫隙裡頓時光明。唐和呂競男都抬起頭來,如看聖物般看著那個小小的…雷蒙牌打火機!雖然這裡寸草不生,沒有任何可以燃燒的東西,但這打火機,本身就是火源啊,如今哪怕只有一點點光,也能讓他們心中升起溫暖的覺。

卓木強巴將火苗靠近三人的面頰,久違的溫暖讓三人再次重溫幸福的覺,真的好想哭。卓木強巴將火焰適當地調整,以便可以讓它更長久地燃燒,同時問道:“暖和嗎?”

“嗯!”

“嗯!”

“咳咳咳…”伴隨著咳嗽聲,唐和呂競男都在卓木強巴口一個勁地點頭。

這一夜,三人便在打火機反覆的“咔嗒”聲中,守著那豆點大的光芒,煎熬著,幸福著。

同時,張立和岳陽圍坐在帳篷裡,煤油燈老早便熄滅了,外面的呼呼風聲同樣困擾著兩人。能吃的東西已經吃光了,但那股嚴寒似乎並未退去,反而越發地凝重起來。袋子裡還剩最後一塊壓縮餅乾——兩人盯著袋子,誰都沒動。

“留著吧,看著它,能讓我覺得我們還有食物,也就沒那麼冷了。”最後,岳陽說道。

於是,兩人面對面坐著,裹緊衣服,眼睛死死盯著那唯一的餅乾,他們還有食物,那就是能轉化成熱量的東西!這冷夜,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很快就會結束了,多堅持一分鐘,就早一分鐘天亮!胡楊隊長他們會找來的,一定!

北風咆哮,一陣緊似一陣,張立和岳陽守著那塊餅乾,蜷縮著坐在一起,將能找到的布料都堆放在身邊,還是覺得寒意襲髓。過了一會兒,岳陽覺得自己的心臟被凍得都快停跳了,咬牙道:“張立,我恐怕是…”

“胡說八道,想什麼呢!”張立不待他說完,就趕緊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