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炎秋的風冬的飄雪愛的人&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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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情人節。
我們沒有過節的資格,只因為我們是高三的學生。我們仍然好奇地打探哥哥姐姐表哥表姐的節內容。怒放的玫瑰,
緻的巧克力在美麗的傳說中泛著神氣而神奇的光,我們不無豔羨,只好默默安
自己:明年此時,我也一樣,一樣是某個人手心裡珍視的拇指姑娘。
某天,忽然看到窗外皚皚白雪。南方的雪,小家碧玉,溫婉秀麗。
呼嘯著奔進場,鬆軟透白的雪如剛出鍋的饅頭,輕輕踏出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大地如此誠實記錄我跌跌撞撞的前行,一如我毫無痕跡卻刻骨銘心的高三。
料峭寒風,父母陪我在擁擠的火車裡遙遙晃晃穿越瘦瘦的江,參加北廣的面試。那是我最初且畢生的夢想。藍揹帶牛仔褲,白
小
衣,我第一次戰戰兢兢給自己抹上玫
的
膏,小小的化妝鏡裡一直晃盪著北京廣播學院招生幾個大字,僅是薄紙一張,卻99csw是通往我夢想人生的一道絢麗彩虹。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接到學校的電話,面試與化學補考同一時間,如果不回去,將失去參加高考的資格。
返程路上,我若無其事地洗淨鉛華,微微倚靠坐位,素面朝天,父母心疼卻束手無策的目光,刷刷地來回掃視,我出奇地平靜,一個又一個夢想在咫尺之遙,破碎。勇敢是我唯一的出路。
一個詞從此牢牢銘記:步步為營。
所有的錯必將付出代價,而越成長此種代價勢必越大。此後,一次次在遊移間為自己抉擇正確的方向,朋友讚我僥倖或好運,只有自己明白,我曾付出如此昂貴的學費。高三贈送給我的或許不僅僅是一場有大學的人生。
愛的人有人告訴我,高三是一朵黑玫瑰。
愛,讓它如此美麗。
對所有的老師,一直恩於心。老師點點滴滴的恩澤,潤物細無聲,長久以來
淌在我的靈魂深處。因為我不一樣,我曾經是一個那麼封閉與絕望的小孩,缺少任何一個老師的鼓勵,
如我,肯定被活埋在十七歲的高三。
成績的漸行攀升,父母終於認同我肯努力的心意。許久之後,終於與父母方向一致,目的一樣,青期叛逆冰山反而在高三
益消融。
高考第二天的數學,我膽怯已久的凌遲。考完後,帶著耳機不敢聽飛來飛去的答案。多一點點的猜忌,立刻就會崩潰。離開考場,梅雨季節的天溼溼的,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家。撥通電話,聽到媽媽的聲音,只會喃喃的唸叨——媽媽,快來接我,快來接我。
媽媽繫著深藍的圍兜,驚慌失措地推開的士紅的門,我毫無顧忌地號啕大哭。
一起經歷高三的同學,同一戰壕的戰友,同生共死的階級友情,我們把彼此刻進永遠的青紀念冊。
文科班,不乏特例獨行的高人。他,孤僻而清高的情一直與我班的整體特質格格不入,勢必有些孤立。臨近高考的六月,孤傲的個
懲罰了他——被低年級學弟打傷。嚴重至需要一場大的手術,對他並不富裕的家庭而言是一個不小的負擔,他甚至想到了放棄高考。
我們微薄的捐款似乎無能為力,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他和我們在一起。
他少語的父親,背了兩大袋翠青翠青湛亮湛亮的李子,默默地放在教室門口。男生把李子泡進清甜的井水,擱在教室後面,那天自習,每個人的腮幫都鼓鼓,某種青澀的清香在夏空氣裡蔓延。老佛爺過來巡視,淺淺地嚐了一粒,那是我們第一次看到她,哭了。
各留言本——忽如一夜
風來,千樹萬樹百花開。
大家積累匯聚的功力終於盼到一個可以噴發的出口。不遺餘力表揚各位戰友,成績,外貌,聲音,球技,諸如此類。
我紫留言本輾轉
落,封皮磨得
的。多年後,從國外回家,急急翻開它,各
張牙舞爪的字跡,各張稚氣卻自以為是的臉,祝福鼓勵的文字穿越各自成長的寂寞,各奔東西的
年,仍然溫暖的搖曳,時間遺忘了它,它仍未拋棄時間。
有同學會99csw去外地參加高考。我們都清楚這樣一種離別或許是一輩子的,相見遙遙無期。那天,忽然而至的太陽雨,奔跑在透徹淋漓的大雨裡,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沒頭沒腦地砸,腳下泥濘而溼滑,這場特意為他舉行的告別賽,滿身黃泥漿,藍
簽名一一留在他白
t-shirt上,我們難過,卻不哭泣。某年,和快為人夫的他通電話,談到那場雨中的告別,他哽咽了。
六月末,基本處於戰備狀態。十二年含辛茹苦,只等幾張薄薄紙片的證明,不知道是否有失客觀。匆匆填著各種表格,種子選手開始失眠開始沒有食慾,六月仍然清新的空氣忽然變得有些窒息。老師與時俱進,主動我們放鬆,心理講座,晚自習溜到教室大談特談大學,我們懵懂的而急於解脫的心差點以為大學就是天堂的近意詞,幾個月後才明白,有的謊言真的可以如此美麗。
五月的月考,我考的尤其彩。六月月考,卻鬥志全無,緊繃的心脆弱到了極點,清楚地知道,任何小小的失敗都極可能是我高考的隱形炸彈。最後一次月考前的一天,我偷偷溜回家了。父母冷靜地聽從了我的意見。
事實證明了我的判斷,那次月考不正常的難度擊跨了好些人的心理底線。
高考可以摧垮某些意志,亦可成就某些人生。我屬於高考的受益者。一切困難都像紙老虎,果然如此。打虎英雄不只是在景陽崗。
好友久久眷念著某位並不美麗的理科女生,姑娘的生讓他絞盡腦汁費勁心思,小心地準備了小小的禮物,躲在暗暗的樓梯下,只是想給她一份禮物,成全一個少年一個最初的夢。眼睜睜看著姑娘攜著另一少年,巧兮笑兮,木製樓梯一顛一顛,清脆的笑聲一路輕揚而下,黑暗裡他安靜地淌下淚,姑娘輕舞飛揚的身影永遠留在茉莉花開的六月之夜。
七月初,香港迴歸。
大家默契地放棄了回家一晚的假期。夏黃昏,空氣裡飄蕩著各種洗髮水沐浴
甜甜的香味,幾個女生破例換上了絢麗的花裙,男生把透綠的嘉士博藏在碩大的nike包裡。電視裡傳來甜美的廣告聲:更長更薄更安心,安爾樂。男生曖昧地擠眉
眼。電視伴著女生的尖叫冒出縷縷青煙。
老師急著去找後補電視。
我們忽地都擁到走廊。一年的輪迴,彷彿經歷了一生的跋涉。涼風習習,忽然沉靜,白天與黑夜相接時分,光線裡飛揚著低低的塵埃,離別淡淡的輪廓輕輕圈住每顆心,微風沉醉的晚上,沒有人捨得說話。
隔壁教室,洪亮的國歌聲穿透了青磚碧瓦,無限驕傲地馳騁飛翔。
晶瑩的眼睛齊刷刷面對著場上的國旗。
祝福你,祖國。
後記1997年7月9上午,走出最後的考場,南方細細的雨打溼了少年青衫。曾經無數次期待的解脫時刻,竟如此平靜。白
球鞋緩緩踏過
悉的校園,腳下有輕微的吱吱聲。我想,終於可以談戀愛了。
下午,看了一張碟,張國榮的《家有喜事》。笑得前俯後仰,恍惚間,上午的試考,宛如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