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炎秋的風冬的飄雪愛的人&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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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連這個秋天,彷彿莫奈筆下象而清麗的生命。
數學老師——三阿哥的小院,紅磚朱門,蒼勁的葡萄樹逶迤,盤旋,禿禿的枝幹在瑟瑟的風中。溫暖的秋裡,我,另一個女生會趴在小小的八仙桌上跟三阿哥補課,免費的。父母有於三阿哥對我無限的義助,每次都會讓我拎些小模小樣的東西,應時的水果,外地帶回的糖果。三阿哥就讀幼兒園的孩子,虎頭粉面,眨巴著眼睛,站在院門口,聲氣地喚著對門的小姑娘,一直串到我耳朵,久久縈繞。因為99csw很多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三阿哥在說什麼,假模假樣地點頭,思索,心卻慚愧到死。
清涼的秋夜,回學校的路恍惚成星空下渺渺的河,幽幽的光閃爍淌,淚,小心地了下來。我的數學,我該怎麼辦?
我的成績在最初的飆升之後,一直疲軟。高三,就有一種讓人格分裂的魔力。上一秒會捧著攪動人心的排行榜痛徹心扉地嚎哭,下一秒又不得不一躍而起,大聲吼叫:滄海一聲笑,紛紛世上。所有的雄心壯志頓時崛起為珠穆朗瑪鋒,等待我驕傲地把它踩在腳下。
所以,高三的最大痛苦在於把自己丟進一個滾筒洗衣機,在極度自信和極度自卑裡不停不停旋轉,直到將你洗滌風乾,再生為人,週而復始。
青的盛宴會在秋天濃重登場——秋季運動會。
高三是理所當然拒絕入場的。
我們端坐在高高的書堆後面,聽運動員進行曲悉的音樂慢慢地講過去的故事。運動會給高三學生唯一的福利是免去課間。八十年代的小輩,生龍活虎,活力二八,個個健力寶。
除了羨慕,還是羨慕,久久埋葬在書本與壓力下的四肢,不知是否還能威風八面。秋意盎然,那些在涼意重重裡的青肌膚,小麥樣的澤,我們裹著厚厚的衣,第一次有遲暮的傷。
任何東西進入成人的世界都變得直接與現實。
那年的足球比賽直接涉及高考加分,學校英明決定首次成立女子足球隊。不能不說高考加分是一種動人的誘惑,但更多,我們願意為之赴湯蹈火,僅僅因為那是足球。
深秋的黎明,黃土飛揚的場沾著透明的珠,薄薄的霧氣繚繞不散,十七歲懵懂的笑聲打破只有男生的世界。年輕的教練,紅黑條的訓練服,美滋滋地繫上白護腕,空氣裡輕輕迴盪的馬尾。對任何熱愛足球的孩子來說,身披校服,直搗黃龍,同仇敵愾,那麼少年無悔,千金不換。
曾經只要稍稍堅持,這份幸福觸手可得。
我怎麼可以那麼清醒得像塊冰,怎麼那麼冷靜地計算足球和高考之間的得失,我主動退出了足球隊,那份我深深為之驕傲的榮譽。
那天早晨,伏在二樓的護欄,她們白的隊服,她們掩飾不住竊竊的私笑,隱約散落在玉蘭樹間,巴掌大深黝的葉子遮不住她們飽滿而豔光四的臉,陣陣秋風,我的淚悄無聲息。
高考的成績不知道是否可以用來衡量這種選擇,可那是第一次,我意識到理智之於人那種可怕的力量。
炎炎夏季之後,我們的生物鐘身不由己適應了高三緊湊的時間表。秋夜,好風如水,晚自習後,教室如盛開後寂靜等待的桂花,貪戀那點浮動的暗香,常常留戀不肯走。慢慢地,會有別的同學,在黑板上寫歌詞。
我說我的眼裡只有你別怕我傷心我的愛如水有一點動心無情的雨無情的你。
白小字,茉莉樣開滿整個教室,細細哼唱,有一種嚮往的芬芳,會偶然遐想與愛情有關的理想。黑歲月裡,更多支撐我們的是beyond。曾經,學長在信的最後,滿滿的工工整整的抄著《不再猶豫》。
無聊望見了猶豫誰人沒試過猶豫達到理想不太易只想靠兩手向理想揮手夢想有達成找到心底夢想的世界心有慼慼然。
當下一次數學風暴月考地震再次襲來,深不可測的黑夜,我和另一個慘遭試考打擊的女孩,一頭扎進寒風颼颼的球場,憋著勁,悶頭跑了好幾圈,站在天的發令臺,球場如沉睡的大海,滿天深邃的群星,溫柔而慈悲的光沐浴而下,我們開始輕輕哼唱,繼而,大聲地狂吼: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風雨裡追趕霧裡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仰頭,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冬的飄雪南方的冬天,天空始終醞釀著渾濁的灰,彷彿年關貼對聯的糨糊。雨,不止不歇,冷冷的銀光,像盤絲遺漏的蜘蛛絲,寒意隨風潛入,一直凍到骨髓裡。
球隊回來了。
聽說,他(她)們如何相濡以沫闖蕩足球的武林;聽說,她們如何傲視群芳,令人驚豔;聽說,他(她)們一起守在小小的屏幕前傻傻地看《東京愛情故事》,從此,莉香眷念至今。
學生時代,為成績放棄足球的人似乎就是叛變理想的罪人。莫名與他們之間多出了一段難以跨越的距離,可能我不僅僅放棄的是足球和自我的夢想。時間最終彌合了一切,可是,那年那月,那不被朋友接受的冷漠足以冷到心底。
他們回來了。
所謂他們是上界足球隊員們。高中三年,一直是惺惺相惜的對手,男生渴望一場屬於男人之間的較量。女生懷揣著小女生粉秘密,或多或少對學長痴痴的戀是高中生活天經地義的一部分。
當他們帥帥地再次回到足球場,不由地在心裡輕輕地吹了個口哨。不得不承認,他們身上洋溢著大學餘香,一種屬於大學生的氣息,我們在高三的深淵裡如此信仰如此仰望。
大年之後,我們馬上返校。
父母送我的時候,自然地對鄰居解釋,高三了。眾人深表理解且認同般地點點頭。在中國,高三是不需註釋的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