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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舌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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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舌辨一見方右銘將矛頭對準了趙卓,童冬陽便知道他肯定是和趙卓有過節,本來在這裡討論《宮廷伎樂圖》是真品還是贗品實在不合規矩,不過幾人都是懂行的人,說話也十分聲,倒也不影響周圍的拍賣。

而在幾人談話的時間裡,競拍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多,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已經升到了5oo萬的價格。

趙卓心頭一沉,姚生把話引到紀淵身上,若是自己說不懂畫,那豈不是說明紀淵沒有眼力,帶個不懂畫的人來拍賣嗎?但是現在要真給畫下個定論,這話卻不能亂說。

趙卓下意識的朝著畫上望去,目光正落到那屏風和宮女相映的衣服上,猛地瞳孔放大,豁然頓悟起來。

見到趙卓扭頭不語,方右銘嘴角不由得勾出一絲笑意來,唐寅的畫是何等珍貴,要為這種畫做鑑定,若沒個十幾二十年的鑑定經驗,那是不敢話的,就算大膽表意見,也難免是漏百出,落人笑柄。

而只這麼一下,便可以讓趙卓在景瑤面前丟掉面子,讓他看清楚差距所在。

方右銘便微微一笑道:“趙兄,看來我是難為你了,畢竟你還這麼年輕,這樣名貴的畫卷恐怕還是頭一次見吧。”趙卓此時才扭過頭來,淡淡一笑道:“方兄說得對,我的確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名貴的畫,不過,我心裡已有判斷。”此話一出,紀淵和王姐二人立刻眼一亮,同時轉過頭來,景瑤和紀帆也同時盯了過來。

聽到趙卓這話,童冬陽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方右銘呵呵笑道:“那我就洗耳恭聽了。”趙卓平靜的說道:“此畫乃是真品無疑。”方右銘一笑道:“哦,趙兄如此肯定嗎?這幅畫可是經過不少專家鑑定為贗品的哦,這古畫,若真便是價值連城,若假那就是一張廢紙,可不是一句話那麼簡單哦。”趙卓微微一笑道:“我說是真品,自然有我必然的理由,聽方兄的口氣,似乎更傾向於此畫是贗品咯。”方右銘說道:“這一幅畫我想最大的爭議行家都清楚,便是是否乃是唐寅老師周臣的代筆之作,若真是真品,我倒要聽聽趙兄的高見。”面對方右銘的針鋒相對,趙卓平靜的回道:“周臣乃是唐寅的老師,但是二人的畫風卻是截然不同的,周臣此人,擅長山水和人物畫,其山水畫,主要取法於南宋李唐派系,畫山石堅凝,章法嚴謹,用筆純,而人物畫,則是綿密蕭散,各極意態。總結而言,周臣的工筆蒼老,而唐寅的畫則是柔帶剛、靈動飄逸,所以至少在這幅畫上而言,不大可能是周臣代筆的。”趙卓一席話侃侃而談,將周臣的風格闡述提煉,然後和唐寅作比較,可謂是一針見血之談。

方右銘似也沒料到趙卓知識如此豐富,隨口便能說出這麼大篇話來,便朝著姚生遞了個眼,姚生淡淡說道:“這幅《宮廷伎樂圖》乃是南宋院體畫風,和周臣可謂同宗同道,而且唐寅即師承周臣,畫得最多最有成就的也是這山水畫,這屏風上的山水畫,清雋瀟灑,樹枝蒼老拔,其畫風也算工筆蒼老,並不能排除不是周臣所畫,而且,周臣既對唐寅的畫十分悉,身為其老師,筆法老道,那代筆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姚生以畫為評證,侃侃而談,方右銘不由得微微頷。

趙卓便笑道:“姚兄看來只看了這畫,卻未看這書法呢。唐寅早期學畫,‘遠攻李唐’、‘近沈周’。其所拜的師傅並不止周臣一人,還有當時的吳門畫派創始人沈周。沈周以元人畫為宗,周臣則以南宋院畫為師,此二派乃是明朝的兩大畫派。然而唐寅則兼得其長,在男宋風格融入元人筆法,以至於過了老師周臣,如果說這畫是摸稜兩可,無法辨別,那麼這筆底深厚,字體端莊,法度嚴謹,兼具兩派之所長,絕不是周臣所代筆。”姚生早有準備,淡淡說道:“很簡單,既然這書法毫無質疑,那自然為唐寅所寫。但是書法確定,卻並不影響對畫的判斷,也可能是周臣代筆畫好之後,由唐寅後來寫上的書法,如此而已。”方右銘不由微微頷道:“不錯,這樣的理解也是合乎情理。”趙卓卻微微搖頭道:“北方畫派深厚礦遠,石體堅凝,風骨奇峭,氣勢雄偉;而南方畫派,畫風柔和溫秀,筆墨瀟灑含蓄,水墨溼潤華滋;然而二者都各有弱點,比如北方畫派,筆鋒太,缺少含蓄,南方畫派缺少骨力、莊嚴和氣魄,而唐寅則是打破陳見,將兩個派揚長避短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風骨奇峭,筆法秀逸,水墨淋漓的獨特風格。的確,周臣既為唐寅之師,有著為其代筆的可能,然而,他就算能夠模仿到風格,卻無法造就出唐寅三十歲以前那種意氣風的豪邁,而定然會染上一些蒼老沉重之。”二人相互舌辨,各有依據,無論是紀淵還是景瑤等人,都不由得連連點頭,不過同時臉上也犯起難,縱然趙卓知識廣博,口才了得,但是這樣下去,豈不是各執一詞,還不是下不了定論。

果然,趙卓一說完,姚生便立刻反駁道:“我倒覺得這幅《宮廷伎樂圖》在飄逸之間,就是有著一種肅然沉重之,表現著宮廷的肅穆莊嚴,而且不乏有那種空靈意境,而這些恰恰是閱歷深厚之人才能夠擁有的,縱然唐寅當時才華出眾,然而畢竟不足o歲,人生閱歷尚淺,論境界恐怕還要差上一些。”童冬陽此時掏了掏耳朵,嗤笑道:“我說二位,你們啊就別在這裡白費口舌了,我看你們就是爭論到天亮,也說服不了對方,這種事情還是得靠鐵證,沒有鐵證還不如乖乖的閉嘴吧”童冬陽不失時機的說著這話,暗自竊喜,這一句話便是給了趙卓和方右銘一人一巴掌,實在是再難得不過的機會了。

反而,趙卓卻是微微一笑道:“童兄說得不錯,那我就來說一說是真品的鐵證吧。”

“什麼?”童冬陽聽得一愣。

“好啊,那我倒要聽聽趙兄你口所謂的鐵證了。”方右銘聲音拉得長長的,眼神暗帶嘲諷之,就憑這麼個頭子,也敢妄稱現真品的鐵證,鐵證是什麼,是隻要一說出來便能一錘定音的東西,而這幅已經被不少專家都定為贗品之作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否則,那些專家豈不都看走眼了?

此時,競拍已經到了白熾化的階段,僅剩下三個人在競拍,價格也漲到了7oo萬的高價。

就算是紀淵也顯得有幾分急迫,想要迫切的知道趙卓口的鐵證是什麼。

時間緊迫,趙卓也不賣關子,便直接說道:“諸位已經看到了,在宮女的身後有著有著屏風,而屏風上面有山水畫,她們的部分衣服都遮住了山水畫的湖水。”

“不錯,然後呢?”方右銘看了一眼,沒看出過什麼異常來,玩味的說道。

“趙大哥,這裡有什麼不對嗎?”紀帆終於忍不住的開口道。

趙卓微微一笑道:“帆你一定聽說過十八描吧?”紀帆點點頭道:“所謂十八描,就是華傳統的畫技法名,一般用於古代人物衣服褶皺上,其分為高古遊絲描、琴絃描、鐵線描等種種,這宮女的衣服便是採用的鐵線描,其相比琴絃描要一些,轉折處方硬有力,似鐵絲彎的形態,細勁暢。”趙卓微微一笑,指著那山水畫的水面問道:“那大家有沒看到這水面上有不少的水紋?”童冬陽忍不住嗤笑一聲道:“水面上沒有水紋那還叫水嗎?”趙卓便指著宮女遮擋住水面的衣服部分道:“那請大家仔細的看,宮女的衣服並非全部是用的鐵線描,遮住水面的部分乃是用的…戰筆水紋描”此話一落,眾人都大吃了一驚,連忙舉目望去,其實每個人都已經仔細的看過這幅畫,但是卻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如今再一看,豁然的現了趙卓所說的意思。

宮女的有一部分衣服真的是用的戰筆水紋描,這種描法,乃是以山水畫水紋之畫法來表現薄而褶多的衣紋,乃是唐寅作仕女圖多用的描法之由於這部分和水紋相連著,所以不經提醒就算仔細看過去也容易被忽略掉。

至於趙卓說的鐵證,大家都清楚得很,因為這種戰筆水紋描乃是北派擅長的筆法,獷有力,其和山水畫合二為顯得十分融洽,又和上方的書法相互輝映,一畫便是一氣呵成之作,絕非是先有畫後有書法,或者是先有書法先有畫,而是在畫畫好之後,一口氣寫下這一篇書法,才能夠配合得如此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