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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藥。仿若攜著萬鈞雷霆一般,程藏之氣勢加身,令人望之生畏。
一步一步走在石板路上,程藏之回想過往。金州城外,顏歲願留他,他以為對方僅僅只是為了金州之金。明知金州有詐,仍舊陪他唱完一齣戲,他以為顏歲願只是想打情牌騙取黃金。鎖龍井之下,他曾無比殘忍的問——你百般千般縱容我,只是為了一舉除去我。
他一度以為,這枚銘牌只是顏歲願打發自己的手段。卻不知,不是手段而是鄭重託付終身。
昨種種湧現,倏忽之間觸目驚心,一場歡喜忽悲辛。原來,顏歲願對自己的縱容,已經到了能託付終身的地步。而他,什麼也不知什麼也不留心。自己看似狂熱的追求,實則從未去懂顏歲願。
他對顏歲願的所有了解,都建立在想要抓顏庭把柄的基礎之上。後來想要拉攏顏歲願,不想與其為敵,也有李湮和顏庭的顧忌。
自己可曾因為顏歲願這個人,而觸動過?!如果有,為什麼時至今才知這枚銘牌的意義?只付與髮的信物,卻在那麼早就給了他。而他給出那枚琥珀佩,給的太晚!
顏歲願,自始至終都不會真的害他。從這枚銘牌贈予他時,顏歲願便寧可自己無言身死,也不會想要他命喪九泉。
行至顏府門前,程藏之的眼眶發熱。這些念頭促使著他不敢邁步,他要怎麼見顏歲願,自己這腔心意比之顏歲願的心意,太不真誠。
就在這猶猶豫豫期間,清明風雨興起。一隊人拉著一口棺材,兩個人越過程藏之敲開顏府大門。甫一見到門房,便咚咚幾聲跪地,哀聲震天:“勞煩兄弟通稟顏尚書,副將顏潭之屍骨未寒前,我等將其運回宗家!”門房怔住,半天才還魂似的問:“兄弟,你說誰的屍骨?!”
“中寧軍上任主帥副將顏潭的屍骨!”門房驚的腿軟,當即打著顫唸唸有詞:“我這就去通稟大人,我這就去,這就去!”程藏之站在數十步開外,聽清此言之後,想起兗州鎖龍井下那群為了顏歲願生死,毫不猶豫身死不恤的人馬。為首之人便被稱為顏副將,顏歲願稱之為顏叔。
將領身死,其下將士會有怎樣的結局。程藏之隱約能猜測到,只是,他不理解的是這些人應當是顏歲願私下調遣來,為何會突遭毒手。
而他能想到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只有顏庭。河西與川西正膠著鏖戰,只有顏庭最方便收拾這群人。可理由呢?擅自至鎖龍井?可是顏歲願並未讓這群人受波及,毫無損傷也毫無作用。至多是軍法懲戒一二,何須殺人?
是因為顏歲願。程藏之直覺異常強烈。顏庭與顏歲願究竟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顏歲願說他將顏氏祖墳掘盡也無法得知的把柄,究竟是什麼。
程藏之稍稍走遠些,藉著青牆掩藏自己的身形,他在暗處看著顏歲願一襲白衣勝雪,天地間尋不出的寂冷。
離得稍遠,程藏之看不清顏歲願的神情,只看見顏歲願緩緩在棺槨一側跪身,重重磕頭。將顏潭視為親父一般的禮儀。
“大人。”佑安看著庭中停放的棺槨,淚燒出眼眶,“顏副將……是如何去的?”明明在兗州還是個活生生的人,還曾帶著他以青傘尋人,同他一齊在鎖龍井埋放震天雷。短短兩月,人便成了一口棺槨。
顏歲願抿著,銀牙咬合的力度空前沉重。好像只有將一口皓齒咬碎,才能隱忍住所有情緒。
‘你忘了顏清叔是怎麼死的了嗎?你還想害什麼人?!’十年前,父帥戰死,契丹軍佔領關隘。軍中皆傳他是殺父奪權的逆子,他為一口氣一點清白,一意孤行的尋求真相,顏清叔為救他,屍骨難尋。
十年後,顏潭叔因為他一意孤行要瞞天過海,以平衡局面,不使得盧龍獨大重蹈當年覆轍,落得如此下場。
心如刀割,五臟彷彿被一把刀子攪動的滿是糜。他親近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難道都要被人死嗎?!這一刻,顏歲願只恨不能立刻出無煙直驅盧龍。
這天下,太平與否,與他何干?!
然而又是一轉念,顏歲願便將滋生的惡念壓下。他道:“佑安,你親自設祭壇。我換身麻衣,便為去祭堂,為顏潭叔盡孝。”佑安卻是道:“大人,明再行祭禮吧。今……”他想說,大人您這樣子,哪裡支撐的了,“今時辰太倉促,大人不如稍後仔細準備,也更周全些。”也容您緩緩。
靜默許久,顏歲願緩緩點頭。來方長,他不能如此輕易支撐不住。
顏潭的屍身運回顏府的消息,很快就遞進宮中。楊奉先停在太醫院門前,聽著來人說顏歲願親自跪顏潭棺槨。凝思靜佇,才道:“回去吧,另,讓人將顏歲願先時在齋宮遺留的書字送去。”
“是。”程藏之躊躇許久,始終未等來顏府有何大動靜。卻撞上楊奉先派來送書字的小太監,小太監一見程藏之,還未行禮,便後退掩袖。
一見小動作,程藏之當即顯威勢,以勢壓人,“東西出來。”小太監神很是僵硬,他哪裡知道本應該死在兗州的河西節度使,居然在顏府外晃悠。還正巧不巧的撞見自己。
再三衡量,在程節度使動手前,他出那疊書墨。
又是今夕高樓,夜風不比冬寒冷。風中夾雜著一股微暖,顏歲願打散發結,仰面而立,漫天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