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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堪。”
“這個簡單啊。”程藏之笑意盈盈,“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之上,我也說過雌伏你之下。”金州與含元殿之言猶在耳畔。
顏歲願眸漸深,一瞬失神。繼而,又是異常費解。
眼前這個人,風華灼灼,有著不世功勳,達成了他從前徵馳萬里的鴻鵠志向。本應該封王拜相,封廕子,無限光榮。可生在這暗無天王朝,侍奉無為多疑君王,功勳薄也成催命符。
心間一熱,目光卻涼。
“程大人,”顏歲願原要說,你何必如此屈居人下,他不值。但話到邊,終是說:“天要亮了,程大人還不打算走嗎?”第38章“顏歲願,”被委婉下逐客令的程藏之終於斂去笑容,一素昳麗如畫的眉目,幾分淒厲,他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偏要做言規行矩的衛道者,這一篇大寧律疏究竟給你灌輸什麼藥了?”
“什麼法不徇情!什麼王法無情!什麼法不容情!你不能看看我嗎?”膺中鬱氣起伏跌宕,程藏之如此怒,是顏歲願從未所見。
可他並不為對方的怒斥惱火,脆弱的程藏之、憤怒的程藏之,都比他前三年所見的程藏之真實。
顏歲願不可知地嘆口氣,“程藏之,這世上,有些事一旦破例,便一發不可收拾。”所以,他不能。緩緩續道:“我不想至覆水難收的地步,也不想己所溺不能贖。”如此言說,程藏之也無話可說。只覺心中澆灌鐵水,燙絞肺腑。這世上最刺耳錐心的話,不是拒絕,而是他不能。
四下靜謐,水殿暗香,清風送明月。天際一抹魚肚白,紅霞漿染半天雲彩。
“程大人,若是不想走,本官先行一步。”顏歲願從案頭起身,明月已然墮入西山,換一輪橘紅朝。頎長的身影站定,抬臂理衣襟,行止間暗蘊振靈餘香。
袍袖甫一落下,顏歲願便被人扯住廣袖,自後而擁。
程藏之下頜墊在他肩頭,鼻尖嗅一縷振靈香。氣息微弱的在顏歲願耳畔道:“顏尚書,我困。”顏歲願應聲回眸,見肩上的人已然歪著頭闔目。面容極其安靜,一池煙水無瀾。
唯有嘆息,只剩無奈。
“睡了,也好。”更漏沙,不盡年華。雙影重疊,佇立水殿,滿身佛香。
如鏡一般的大理石地面,身影漸漸拉長,居所之外已有人動。
捧著晨起物件而來的一行宮女,急剎在殿前門檻。
杏目睜圓,滿面驚愕失。卻還未來得及驚呼,便聽見本朝素來姓直如弦、鐵面無私的刑部尚書大人,豎起玉骨食指抵在間,讓他們噤聲。
一行宮女當即啞口,卻紛紛去看尚書大人身後的人。看著修俊如松的身形,應當是個男子。一襲玄硃箭袖袍,環在尚書大人間的雙腕戴著革腕。
卻是看不清臉,因為那人埋首在尚書大人頸窩。
一時之間,兩廂為難的進退不得。宮女們紛紛向顏歲願投去目光,問她們當如何行事。
顏歲願面如常,仿若身後無人相擁,只是指著她們手中的洗漱物件,又指了指殿中,讓她們將物件放在桌上即可。
宮女們按照吩咐行事,再退出殿門時,抬首便見宇內內侍常楊公。當即要出聲行禮,便被楊奉先制止。
楊奉先遙遙望著顏歲願和他身後之人,出不明意味的笑。而後便冷厲轉身,他實則並不願意見此景。如此,程藏之便不能輕易成為他們的墊腳石。
沿著硃紅碧綠的廊廡疾步,楊奉先面撞見一個黑影。
“你怎麼來了?安節度使讓你來的?”楊奉先問。
黑影卻揶揄著說:“怎麼,大內第一大太監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扎眼了?”楊奉先大笑起來,“兩個斷袖,竟讓你如此嫉妒嗎?”黑影道:“楊公,不對,我應該叫你十三郎。”幾乎是瞬間,楊奉先一素如皮影戲般標整面皮,裂縫破隙。然而,又是眨眼間,他又是大內心跡雙清的內侍常。
“何三,許久不見,倒是火眼金睛起來。”楊奉先面容和藹,溫溫地說:“只可惜,這大寧朝只有內侍常楊奉先。”再無,十三郎。
何三始終戴著面衣,雙目規規整整,放在人群便再也無法再捕捉這雙眼。他自腔咳出笑來,“不愧是十三郎,捨得一身剮!”楊奉先一副受用的笑容,“何三,該說說正事了。”黑影不再旁言,他便續道:“何三也看見了,顏尚書這是鐵下心要保住程藏之。只怕計劃要變了。”孟黑影覺得好笑,“楊公該不會真把改朝換代的希望寄託在川西吧。”聽到諷刺之意,楊奉先也沒有波動神情,只是問:“除了安行蓄,你還有更好、更合適、更易控制的人選嗎?”
“為什麼要控制?”黑影毫不在乎,這破碎割裂的山河亂成什麼樣,他絲毫不在意,“我只是要這天下不在姓李,管後他姓什麼!”楊奉先心間嘆氣,與瘋子相與總是需要耐心,“藩鎮割據不假,但十道節度使沒有一個傻子,若是先起勢必然要成為眾矢之的。若不能除去程藏之,借他勢,無人會反。”畢竟程藏之於其他節度使,是最大的忌諱。要想安行蓄造反,總得拿出誠意。
“反與不反,安行蓄自己說的不算。”黑影目冷厲,“楊公莫不是忘了,山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