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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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在他們的女兒,廖丹晴奇蹟般生還,並在醫院甦醒後才得知的,這些事還被登在報紙的地方頭條上,屈至遠也才知道。
廖丹晴在醫院療養的這段時間,一律謝絕訪客,他向醫院表示自己是她的哥哥,可得到的回覆卻是,廖丹晴說自己沒有哥哥;她出院後,他打聽不到她的去向,他們住餅的房子也被查封,從那以後他就再沒見過廖丹晴。
後來他想過無數次,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當時廖東什麼都沒說,他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不告訴他,他給人做了保?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太太病了呢?如果他說了,那自己會幫他嗎?
他不知道,也許廖東正是為了不讓他為難,才什麼都沒對他說;之後,他辭職離開了那家公司,總覺得自己無法接受其他人坐在他的對面;後來,他到了innight,可一切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他還是時常會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拒絕廖東,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起碼,廖丹晴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怒視著自己。
他被她說得啞口無言,這五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想她、不擔心她,他因見到她而喜,卻忘了問她這五年是怎麼過的;他怎麼還能期望著,她仍能像當年一樣,用毫無防備的單純目光,對他瞇起一個笑?
“丹晴,你聽我說,我是真的很抱歉,無論是對你、還是你父親,我沒想過要你原諒,但你不該和自己賭氣;我是說,你剛說的話,不應該那麼衝動…”
“你是指我要辭職的事情嗎?”瞧他那扭捏的樣子,真虧他還能想到那些有的沒的;廖丹晴有一種報復的快,她笑了一下,“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在和自己賭氣,我告訴自己,有你的地方就沒有我;我知道你以前找過我,是我不見你,現在也是一樣,我不想見到你、也不會原諒你,只要你出現,我的人生就會大亂,我受夠了!”
“大亂?”把他說得好像瘟神。
“沒錯,就是大亂!不過你不要誤會,那不是說你可以左右我的人生,我也沒想過要報復你,實際上,我希望自己從來沒認識過你這個人,我的生命中不需要你的名字。”她加重語氣問他:“你明白了嗎?如果你想表達你的歉意,就請不要再擅自出現在我面前,不要總是一副好像我們多一樣!”她不要他的道歉,連道歉的話都是多餘的,他這個人對她而言就是多餘的;屈至遠苦笑,他毀了她的家庭,現在連她的工作也毀了,她心中的氣都結成了石,怎麼可能消得掉?
他本以為,只要他好好道歉,坐下來和她好好談,以他所認識的那個廖丹晴,是不會不聽他講的,可是有些事情,卻不是理智上明白就能放得下的;況且,他所做的一切,對一個女孩來說,是無比殘酷的事。
這麼說來,他們是再也回不到那時了,當年的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從背後咬著他的耳朵,跟他講她的小秘密;她說,這些秘密連爸爸媽媽都不知道,但是至遠哥一定會替我保密對吧!
那時,他心中還笑她,哪像個高中生?如今看來,她是真的瞬間長大了。
“好吧,我明白了。”屈至遠並沒多想,對廖丹晴說:“你留在這,我走。”
“啊?”廖丹晴從周圍人的目光中看到了驚愕,她皺了下眉,“你走?”
“總之就是…我辭職。”他也說不太清楚,只是希望她不要錯過這個工作機會,“你不必走,該走的人是我。”廖丹晴笑了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就是覺得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遇到的事情也太好笑了;屈至遠這個人說話不看場合,搞得她也跟著動起來,如今在公司門前“示眾”成了旁人看笑話的對象。
現在證人這麼多,她要怎麼再在這裡待下去?她才不想上班第一天就成為閒言碎語的攻擊焦點;好人都讓他當了,她最討厭他當好人!
“屈至遠,你老了。”笑過後,她看著他說。
屈至遠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只下意識地摸摸自己一夜新生的鬍渣,“也許吧!”
“人老了,腦袋就不靈光,你怎麼會以為我會買你這個人情?你要去哪是你的事!”再聽他胡說八道下去她都要瘋了,她決定不再跟他胡扯。
屈至遠看出她真的要走,急得沒了辦法,也許他腦袋真的不靈光了,他只知道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而他也只能照她所希望的去做,畢竟他並不想她;所以這很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見面,他不希望自己再毀她人生一次。
“丹晴!”屈致遠情急之下近,想要將她抓住,直到跟她徹底說清楚為止。
“你少管我!”廖丹晴心亂如麻,全身心都在排斥他那隻直直伸來的手,整個身子反應過大地向後退去。
她忘記自己還站在樓梯的邊緣,這麼一退,高跟鞋的鞋跟絆到了樓梯,一個失衡,整個人向後仰;本來樓梯處是有很多人的,因為他們的吵架,全都繞路走,她背後的人全都不見了,廖丹晴就那樣整個人翻下了樓梯。
她覺得到,自己的後腦最先撞到地面,全身一片麻痺,那時她耳中聽到,有人在大聲地叫她的名字,她笑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表現在臉上;她想,人的話真不能隨便說出口,一出口就要成真,只要他一出現,她的人生就會大亂,真是沒錯。
◎◎◎醫院中。
屈至遠在廖丹晴的前守了三天,她仍是一直昏,連睫都沒動過一下,醫生檢查的結果顯示,她並未受什麼嚴重外傷,後腦的傷口經過簡單的處理就沒事了;可若真如醫生所說的那樣,為什麼她還是昏不醒呢?
屈至遠的雙眼滿是血絲,還是不讓自己稍微休息,他怕自己闔上雙眼的工夫,就會錯過廖丹晴醒來的時刻,他也知道這種狀態下的自己,是怎麼也睡不著的,乾脆就這樣一直坐在她邊守著;看到廖丹晴雖仍昏,臉上卻沒有病態的蒼白,呼也很均勻安穩,即使身體疲憊,起碼心也能稍微安穩些。
他多想再見她一面,怎麼知道這一見就讓她進了醫院,難道真如她所說,他是她的“瘟神”?屈至遠握緊拳頭,當時自己為什麼要去攔她,難道他還真能把她綁回辦公室不成?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既然阻止不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害得她一腳踩空…
一想到那時那幕,他的心就沉沉地向下砸去,跟著他眼中廖丹晴跌下的殘影一起。
他輕柔地以指在廖丹晴的臉頰上蹭了蹭,此時沉睡的她少了戒備的鋒芒,倒像是又回到了她十幾歲時的樣子;每次他幫她講解物理習題,她聽得煩了就偷偷託著臉頰閉上眼,等他講完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那時的睡容就和現在一樣,只是她身上的病服,讓他看得刺眼。
“丹晴,我曾找過你,知道是你不願見我,我也就不再去煩你、不再想方設法地查你;我不做會讓你反的事,可又十分掛念你,總想著也許哪一天,我不找你,你也會自己出現,那時我們會覺得,好巧啊!然後我就能問問你,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他說著,不自覺地又嘆了口氣,“現在看來,你是不會告訴我了…你還在怨我,就像怨一個仇人那樣;可就算如此,我還是希望你能醒過來,我害你失去父母,又害你從樓梯上跌下來,你一定很不甘心,如此不甘心,你又怎麼能睡得著呢?”不知道是不是廖丹晴真的聽到了他的話,她的睫細微地顫動了下,就這一下,足以讓屈至遠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椅子不住這突如其來的衝力,與地面刮出了很難聽的聲響。
他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廖丹晴的眉皺了皺,細長的眼瞇開了一條縫,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焦距,有些茫然地望著他;他大喜過望,全表現在臉上。
“丹晴,你醒了!”怕吵到她,他已經極力地壓抑了自己高亢沙啞的嗓音。
廖丹晴的眼珠子轉了轉,在天花板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有些手忙腳亂,她覺得他的樣子有點好笑,可那佈滿血絲的雙眼又有點可怕。
她稍微支起身子,他馬上看出她的意圖,過來幫忙扶她起來,將枕頭靠在她後,“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痛?口渴不渴?還是要先吃點東西?”他丟出一連串的問題,卻見她仍是呆呆地閉口不語,屈至遠這才想到自己太囉嗦了。
再說,她醒來見到他,心情肯定不好,只是身體疲憊沒力氣罵他罷了,對她而言,他又在“裝好人”只會更惹她心煩,“那個,我看我還是先去叫醫生好了;丹晴,你不要亂動,你…等我回來。”
“等一下!”她乾澀地開口,聲音又細又弱;他馬上停住腳步折返回來,關切地望著她,問:“怎樣,覺得哪裡不舒服嗎?”她沒覺得哪裡不舒服,只是醒過來時尚沒餘力認清眼前的一切,需要點時間罷了;而現在,她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狀況,她與他對望,看見他眼中的細紅血絲,大約都是因她而生的。
“我…叫丹晴嗎?”她問。
他像沒聽懂她的話一樣,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她看出來了,但不加理會,只是執著地又問他:“我的名字叫丹晴嗎?那是我的全名?”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木然地點了點頭。
◎◎◎主治醫生為廖丹晴作完了檢查,屈至遠跟著他出了病房來到走廊,和他相比,什麼都想不起來的廖丹晴,反而更為冷靜,完全沒有一般失憶患者應表現出的慌亂和無助;可她越是那樣安靜地聽從醫生的安排,在一旁看著的屈至遠就越是到內心惶惶不安。
“醫生,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她身體沒什麼大礙,只要醒來就沒事了嗎?”
“的確是這樣,據我們之前對廖小姐作的腦部檢查,她的腦中既沒有異物也沒有血塊,可以說沒有任何異常,會突然失去記憶也是很罕見的,具體原因還要再分析。”
“這怎麼能是一句『罕見』就能了結的事?她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啊!一般人會摔了一跤就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嗎?又不是在拍電影!”屈至遠差點就要揪住醫生的衣領了。
主治醫生推了推鏡框,也很為難的樣子,“據廖小姐的病史,她五年前出過很嚴重的車禍,有可能是那次事故中,她的腦受到撞擊,已經留了隱患;這次撞到觸發了當時的舊疾,才會變得這麼嚴重;當然另一種可能,就是心理方面的因素,失憶症在醫學上很難解釋得清,一切都還有待觀察。”
“那你的意思是,她就一直這樣,沒得治了?”
“眼下看來,廖小姐的身體並無異常,從物藥上的治療來看希望不大,這還是要再觀察一陣子,也許只是一時、也許沒那麼簡單;等她體力恢復後,我們會再為她作一次全面的檢查。”說到底,就是目前來說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屈至遠放棄和醫生的糾纏,他急著去看廖丹晴,一個人突然之間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定不會覺得輕鬆,又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她那平靜的樣子一定是裝出來的!他不能放她孤單一個人在那間屋子裡,獨自躺在空蕩蕩的病。
屈至遠在門口定了定心神,慢慢地推開了病房的門,裡面廖丹晴還靠坐在上,正在看他,她手裡拿著一面鏡子,見他進來就對他笑了一下,他也反地對她一笑。
“女孩子啊,還是最在意自己的臉。”他故作輕鬆的樣子。
“我找護士小姐借了面鏡子,想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她的語氣有些惆悵,“結果,我發現自己竟然對鏡子裡的人一點印象都沒有,這覺真的好奇怪!”她不哭不鬧,只是嘲笑自己般地說了句“好奇怪”他在她身旁坐下,擔心地凝望著她;為什麼這世上這麼多殘酷的事都讓她遇到了呢?而這些事又為什麼似乎總是他帶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