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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如所料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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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等勾結黑雲寨,屠村滅戶,殺良冒功,人人得而誅之,還需問我?!”孃親殺意凜冽,厲聲責問,我與孃親朝夕相處十餘年,還從未見過這般的寒冷徹骨的語氣。

此言一出,呂千總雙眼一眯,彷彿被說中心事一般,有幾分震驚有幾分冷意,如此直白的問罪,我哪裡還不明白,我們母子二人出谷追查的魔教之事,背後真兇就是呂千總一干人等!

甚至這些弩箭就曾經殺害過無辜百姓!我心中的殺意從未如此旺盛過,恨不能身負不世神功,好將始作俑者、助紂為之人通通送下九泉!呂千總迅速收斂了眸中異,好整以暇地發問:“不知仙子有何證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你想聽自己的骯髒勾當,我也不介意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孃親橫眉冷對,如同嚴師訓誡逆徒,但語中充滿了不屑,將推理一一道來。

***“楚陽、櫻、池桓、益公、井泉五縣中有蘭溪、七巒、盧芽、梓樹等十餘村落被屠滅之事,皆發生在去歲、今年之

爾等將罪名推脫給水天教無疑是上上之策…他們有口不能言,即使可以自證清白也無人相信…更何況各村皆被搗毀、化為廢墟,萬千罪證俱已成灰。

即使有幸存的村民或者證據,想必也被你們以事關諸地安防的由頭,強取豪奪之後毀滅乾淨了。

“但我調查至今,卻發現兩個疑點:其一,便是近我兒在蘭溪村廢墟發現的殘磚,上面留有弩箭入的凹痕,長二寸,寬厚均為半寸,此乃本朝軍隊所配弩箭的規制。

且入牆三寸有餘而去勢不鈍,一看便知乃是鐵打造,若說私鑄也未免太過牽強。”呂千總不置可否,背手而立,呵呵笑道:“其二呢?”

“便是他。”孃親袍袖一揚,指向了呂千總背後之人!

“我?”

“他?”

“吳老六?”吳老六、呂千總以及我都不由發出疑問。呂千總更快反應過來,轉頭怒視,目眥裂:“你個狗孃養的!難道?”吳老六立刻跪下連聲求饒,磕頭如搗蒜:“呂爺,我老六沒有…”他們互相猜疑,我正暗自高興,孃親卻搖搖頭,為吳老六開脫:“呂千總誤會了,雖然吳老六被我兒所擒。

但他並未對我說過互相勾結、沆瀣一氣,一來當時我並不知道有此內情,二來他也還沒蠢到不打自招。”呂千總怒氣稍平,轉身繼續問道:“難不成是此次放他出來,讓仙子心生懷疑?”

“亦非此事。”孃親仍是搖頭否認,轉而說道“吳老六剛剛被我們擒住時,出言不遜,無意間吐了一事:他曾凌辱過‘大孫子家的寡婦’。”

“‘大孫子家的寡婦’?是誰?”不光呂千總,連我也有些懵了,吳老六剛剛站起來,聽到此言卻又跪了下去。

孃親並未正面回答,反而轉向了我,微笑提問道:“霄兒,你可還記得,我們在蘭溪村祠堂發現的靈牌上所書為何字?”我略一思索,便有了印象:“孩兒記得是…孫?”

“不錯,正是‘孫’字。”孃親讚許地點頭,而後補充道“但那塊靈位有損毀殘缺,所書並不完全,所以那塊靈牌所祭奠的應是長孫氏!”長孫?大孫子!原來吳老六不通書文、未經教育,竟將長孫理解成了大孫子!

若非孃親智光昭昭,又有幾人能夠看破其中關竅?孃親拂袖轉身,對著黑甲白胄繼續道:“德化七年,長孫珩與謝世昶遭蔡淵一黨彈劾,其中謝世昶受了誣陷,於五月被貶謫青州郇陽郡。

而長孫氏則是被抓到了把柄,受了罷官除爵之懲、徙千里之刑,放至青、揚二州界之地,罰作苦役,後來蔡淵雖然倒臺。

他們也因罪期未完,無法官復原職,更無法重返京城,只能留在放地。

“長孫姓氏本就人丁稀少。在青州恐怕只此一脈…而傳言中被魔教屠滅的家族遺孀,又怎麼會從一個黑雲寨的小嘍囉口中聽到?當時我發現長孫氏靈位時。

就知道此中必有蹊蹺,再加上弩箭痕跡,我有六分把握,推定負責楚陽等五縣城防賊患的東離衛、佔山為王的黑雲寨,俱與此樁慘案脫不了干係。

再加上昨得知吳老六被你們釋放,此事真相已有九分為我所察。”孃親一番彩絕倫地推理讓我茅頓開,若非場合不對,我甚至想鼓掌歡呼。

“啪…啪…啪…”呂千總臉上綻開了笑意,彷彿事不關己,鼓掌稱讚“彩!仙子料事如神、慧眼如炬,幾乎讓本千總以為是前朝酷吏商殃絕再世!”他所說的商殃絕乃是前朝酷吏,主掌刑獄之事,嫉惡如仇,鐵面無私,斷案如神,傳說目有重瞳,能窺破人心,對犯人所思所想了如指掌。

但因量刑過重…他甚至制定了“腹誹”的刑名…而深受詬病,朝野民間又敬又怕,譭譽參半,《四朝通史》稱之為“慧無謬判,惡有過刑”的酷吏。

但呂千總轉而又換上譏笑之:“不過目下情景,仙子就算知道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呢?不若束手就擒、自薦枕蓆,本千總就放你兒子一條生路,如何?”口中褻之意不言而喻,吳老六更是附和著嘿嘿笑起來,我深知孃親的不世修為足可以護我全身而退,更知他們不過痴心妄想、不自量力。但仍忍不住怒從膽邊生,右手便要往間含章劍摸去。

“霄兒冷靜。”孃親伸手攔在我身前,又冷冷地對呂千總道“你們也是這麼對付洛正則的吧?”孃親忽然提到這個名字,我與呂千總均是一愣。呂千總率先做出反應,乾脆承認道:“不錯。

他年逾半百還在為失子奔波,本千總也不攔著他,為何非要往那‘有死無生’的蘭溪村尋去呢?還起了行俠仗義之心,揚言要調查此事…沒奈何,本千總只能大發慈悲,恭送他們夫於地下團聚了。”呂千總雙手一攤,故作無辜的模樣,全然不把人命當回事,讓我心中殺意更盛,若非孃親阻攔,早已提劍砍去。

他洋洋得意地踱了幾步:“說起來也是他命數已盡,若是與洛川城護送隊伍一同返回,本千總一時半會兒還真奈何不了他,偏偏他接到家書,火急火燎地要先行一步,本千總才能叫上黑雲寨的人一同圍殺他。

別說,你們練武之人還真是勇猛過人,黑雲寨的瘦馬弱匪也就算了,竟還傷了我們的兄弟。可惜最後還是被我們拿下,若非要把事情推到黑雲寨頭上,本千總上百具弩箭便將他成馬蜂窩了,何須那般麻煩?”說完,呂千總冷冷斜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這番話既是炫耀又是威脅,以洛正則被伏身亡,妄圖斷絕我與孃親的反抗之心。

尤其是特意提點了冷森森、黑漆漆的機括弩箭。我心中冷笑,可惜你並不知道孃親的武學造詣是何等驚世駭俗,否則你就不會口出狂言了,聽了他這番蘊含殺機的話,我反而冷靜下來了。

同時也為洛正則之事到唏噓…一封報喜家書卻成了催命兇符,命運如此人,如何不叫人嘆息?孃親鎮定如常,冷眼以對:“現下你承認蘭溪等地的慘案是爾等所為了?”

“死到臨頭還惦記著這些細枝末節,你們這些仙子、大俠都是如出一轍啊。”呂千總一副匪夷所思卻又習以為常的表情,彷彿施捨般快承認“不錯,此事乃我一手策劃執行的…”

“恐怕並非如此吧?”突然,孃親冷冷的一句詰問打斷了他的供認不諱。***孃親目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呂千總立時凜然:“仙子是什麼意思?你方才不是力證是我所為嗎?”

“我所言者乃是‘爾等’,呂莫槐呂千總,你莫非患有耳疾?”孃親冷冷糾正,針鋒相對。

呂莫槐?想來應是他的名字,雖說我現在才知,卻並不驚訝,反而為孃親的心細如髮而敬佩不已,連這等細枝末節都瞭如指掌。

呂莫槐面寒冷地駁斥:“咬文嚼字,逞口舌之勇,又有何用?”卻不想孃親辛辣譏諷道:“一條連話都聽不清楚的走狗,你的主人…虞龍野不會嫌棄嗎?”如果說方才孃親的推理論斷、厲責其罪,呂莫槐只是略意外,但仍是好整以暇、遊刃有餘。

那麼此時孃親的諷言落地,他立刻失去了戲我們的閒心逸緻,渾身散發著冷漠的殺意,面如寒霜:“你是如何得知少主君的?”呂莫槐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令人惡寒,彷彿孃親與我俱是死人。

孃親怡然不懼,語氣輕鬆:“我不光知道虞龍野,我還知道你呂家乃是虞家世代豢養的死士…十七年前,我曾去過京師,當時的…故人詳細告知我。

在蔡淵倒臺的過程中,除了仇珏出力最多,還有他正房虞氏的孃家及其豢養的死士也功不可沒。

“我查閱近年來東離衛的軍官升調記錄,得知德化二十三年二月,你與虞龍野自京城來到此地,而後蕩匪立功,升銜極快。

直到去年…那時你的主子暫領副都尉一職,按本朝律,由代職扶正需要足夠的軍功,而當時此地的匪患幾乎已被平息,而黑雲寨雖然聚嘯山林、藏汙納垢、累犯罪行、匪賊眾多。

但仍是不足所需…更別提它極有可能是爾等養寇自重之惡果…恐怕就在那時,你們便萌生了殺良冒功的心思吧?

“每年各地軍旅功績皆需在年關之前上報審批,次年開兵部巡檢之後,旨意才能下來。

而前任副都尉平調、虞龍野暫代其職乃是十月,如我所料不差,你們還是假報軍功在前,殺良冒功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