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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語氣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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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街而行,每過一個巷口就要扶牆歇息一會兒,半天氣才能繼續,倒是讓我略微有些著急,不過轉念一想,如他所言不虛,近來夜夜笙歌、享盡豔福,整泡在酒罈子裡。

就是突然間猝死也不足為奇,因此我反倒放下了些微焦慮,好整以暇地跟蹤在後。吳老六走走停停,過了四個巷口,終於不再向前,而是拐了進去。我站在巷口對面。

只見吳老六並未走多深,踉踉蹌蹌進了巷口右側第一間府院。看來此地就是他的棲身之所了。

我左右看看,確定無人注意,裝作若無其事地過了街、進了巷口,來到吳老六走進的府院對面,仔細觀察。

建築陳舊卻並不破敗,白牆不高不矮,門額一塊榆木牌匾,以墨寫就“趙氏別苑”四字,倒還有些風骨。

此回我勿需翻牆便能看清苑裡情形,只因吳老六進去之後大門敞開,以我的目力足以目睹院中的景象…吳老六趴在正堂的門檻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知。

我等了片刻,只見他除了翻了個身之外,酩酊大醉、酣睡不醒,卻也不見有人來招呼他,雖然我頗奇怪。

但已經足以確定趙氏別苑便是他的藏身之所。我不再逗留,回身出了巷子,解除“滄海一粟”的狀態,在濃濃暮中快步而行。

回了拂香苑,庭院盛滿了盪漾的黃昏,一襲白衣靜立其中,格外耀眼,雖然早知孃親會等候我,但還是不免心下動,快步走過去,喊道:“孃親,孩兒回來了。”孃親微微點頭,彷彿白玉美人活了過來,綻開融化冰雪的笑靨,發出玲瓏天籟般的歡:“嗯,回來就好。”彷彿慈母接久離家園的遊子,欣而滿足。

“孃親,你猜我看見了誰?”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邀功,卻賣了個關子。

“娘又不是神仙,這怎麼能猜得到呢?”孃親微微搖頭,但並無責怪與不滿,反而掛上了寵溺的笑容。

“也是。”我吐吐舌頭,不再故玄虛“孃親,孩兒在赤鳶樓發現了吳老六!”孃親眉頭一蹙:“那個剪徑蟊賊?”

“嗯!”我重重點頭,心道孃親的記憶果然超群,勿需提醒,一聽便知。

“霄兒細細說與娘聽。”孃親面頗為凝重,似乎事幹重大。我不敢怠慢,點頭稱是,隨後將今所見鉅細靡遺地說與孃親知曉…當然。

那些汙言穢語我則自動省略,不知是為了保持自己在孃親心目中的純潔,還是不願玷汙孃親的尊聽。

孃親聽完我一番陳述,黛眉凝結,面深思,久久無語,我也不願打擾孃親,就這樣靜靜等候,良久,孃親才長嘆一口氣,此時我才敢問:“孃親,此事如何處理?”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當前我與孃親的力放在那兩個村子被屠滅的真相上,吳老六逍遙法外,無論是收受賄賂還是官匪勾結,都與之無涉,暫且置之不理,亦不失為較好的選擇,不過我還是決定聽從孃親的決斷。

孃親憂立去,笑靨如花,口吐定計:“明,我們母子二人便聯手夜訪趙家別苑。”

“嗯。”我自是以孃親為主心骨,重重地點頭答應。

***說是夜訪,卻不可能子夜時分再翻牆而入,而是提前去趙家別苑等待。次,我與孃親並未前往兇案現場勘探,一來是養蓄銳以待其時,二來蘭溪與七巒是距楚陽縣城最近的事發地點,再遠些的一之內難以往返。

我趁此機會重拾武功,練習了數回劍法,而採練元炁,靜候時辰。約摸距離申時還有兩刻鐘,我與孃親便從拂香苑步行出發。上了西直街,車馬漸稀,孃親雖戴著面紗。

但仍教許多行匆匆的路人側目回首,此刻我無心顧及他們的痴,與孃親疾行而至,來到了趙家別苑門前。

令人驚異的是,這小苑子大門連虛掩都沒有,毫無防備地開。到底是該說內城治安好到夜不閉戶,還是吳老六枝大葉呢?

雖然心中略發笑,但我卻有了一絲怪異的覺,孃親也駐足不前,美目深深望向空曠的庭院。

我左顧右盼之下,小院深深,連幾株觀賞的景植都未有,靜謐安然,與昨無異,沒什麼可疑之處。

“進去吧,霄兒。”忽而孃親輕輕一笑,落落大方地走了進去。暗訪私宅卻從正門而進,走得比主人還大方,讓我到有些滑稽與荒唐。

孃親的鎮定自若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放下那絲顧慮,昂首地進了趙家別苑。趙氏別苑是一進院落,進了大門便是正中庭院,院內也無雅植石桌,簡樸至極。

此時此刻,東西二廂、北房正廳,皆是門窗緊閉,靜若深夜。我頗有些不知所措,孃親卻賓至如歸,蓮步款款,好整以暇地繞著庭院走了一圈,只沒有進房屋門廊,又來到我面前。料想吳老六應當快回來了。

我與孃親便站立在苑門一側的牆邊,靜待其歸,果然,沒等多久,便見一個爛醉如泥的人影踉踉蹌蹌、連滾帶爬地進了別苑,正是吳老六。

他似乎比昨酗酒更猛,跌跌撞撞、自顧不暇,對我和孃親毫無察覺。待他吃力地爬到庭院中央時,孃親猝然發難,仙音冷厲:“吳老六,可還記得我?”吳老六正在地上掙扎,問得此言渾身一顫,倉促轉身,坐在地上,四肢著地、懼面朝天,望著漸漸走近的孃親與我,瑟瑟發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仙子…您、您怎麼在這兒?”孃親不置可否,冷清道:“我且問你,是誰人免去你的牢獄之災?”吳老六冷汗直,笑得更加難看:“沒有人…是小人自己挖地道逃出來的…”

“哼,士別三當刮目相待,竟想糊於我。”孃親冷哼一聲,似乎連庭院都寒肅幾分“莫非你還想嚐嚐飲雪含霜的滋味?”孃親垂藏在袍袖中的玉手微微一動,吳老六立時如驚弓之鳥一般,擺手搖頭,脫口而出:“別別別,仙子我說,是那個姓呂的放我出來的!”雖然早有幾分預料。

但親耳聽到吳老六證實此事,仍舊是不可思議,虧那些百姓還對他恩戴德,沒想到卻私縱匪賊。

或許二者有什麼骯髒勾連、沆瀣一氣也未可知。孃親仙容未動,似是毫不意外,冷冷地追問:“他與你是何干系?為何要放你逃出生天?”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吳老六面糾結,遲遲沒有下文。孃親並不焦急,冷眸如定,我卻聽出他故意吐吐、拖拖拉拉,似在拖延時間,於是踏前一步,喝問道:“因為什麼!?”吳老六卻一掃面上懼,裂開大嘴、出黃牙,嘿嘿笑道:“因為我們是一夥的!”我心中一驚,卻聽見一個悉的聲音如雷霆般發號施令:“圍!”話音未落,變生肘腋,東西二廂、正側二廳,門扇瞬間大開,黑壓壓地一片士卒齊步踏出,恍若山洪暴發、撲面而來,來勢兇猛。

我心中閃過瞬息萬念,沉身握劍,含章便要出鞘,準備殺出一條血路,孃親的玉手卻拉住我的袖子,螓首輕搖,側目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那雙清澈淡然的眸子未見異,瞬時我領會孃親早有預料與對策,而且有成竹,於是我心中大定,撤去架勢,靜觀其變。

“哄哄哄…”身披黑甲的士卒如洪水決堤,訓練有素服從指令,腳步聲震若雷霆,甲冑摩擊鏗鏘有力,如靈活地黑蟒一般迅速陳兵四方,很快將我們圍得水洩不通。

我環顧四周,頭戴黑盔的士卒面目不清、神情難辨,至少有二三百人,四面的士卒,最近的離我們已不過數十步,後方的甲兵手執軍刀長矛,前排士卒則端著奇異造型的器械,冷冷地瞄準著我們。

那器械形似弓箭,鐵與硬木相互勾嵌,弓臂垂直連接著矩形方盒,以巧複雜的機構張開弓弦,箭矢則如蓄勢待發的惡蛟一般,冷冷地凝視著我們。

我心下凜然,這應當就是孃親所說的弩箭了,吳老六起身嘿嘿笑,得意到嘴都歪了,後退幾步。

而我們正面黑壓壓的行伍則讓出缺口,緩緩走出一位銀甲銀盔、面容悉的軍官,開口道:“柳公子,我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乎?”正是呂千總。方才一聽號令之聲,我便認出了他的聲音,此刻更無震驚,冷冷道:“勞煩呂千總掛心,我好得很。”這一番寒暄殊無暖心情誼,反倒是殺機四伏,若非現下四面楚歌,我定要和他手底下見真章,此時吳老六手舞足蹈、吐沫橫飛,狐假虎威地放肆叫囂道:“大夥上呀!

把那個女人抓住!兄弟們死他們…誒喲!”我心中殺意如寒冬朔風般冷冽,吳老六卻痛呼一聲,原來是呂千總奮起鐵靴一踢在他腿肚子上,狠狠叱罵道:“蠢材,退下!”吳老六捂著小腿,唯唯諾諾退到呂千總身後,仍舊輕聲哎喲叫喚,罵罵咧咧的。

“想必這位…嗯,仙子,乃是柳公子的母親,也是此行之首吧?”呂千總倒是好眼力,打量幾下,一眼便能分辨我們母子二人的關係。

“不錯,可惜你的所作所為,愧對你的這雙眼睛。”孃親螓首輕頷,語氣冷冽,再無半分悲天憫人、淡泊寧靜,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對外人如此不留情面,幾乎可以說是惡語相向了。

“哦,不知本千總的什麼所作所為,竟讓仙子如此失儀謾罵呢?”許是自覺場面盡在掌握,呂千總雙手攤開,故作清白無辜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