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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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不像客廳或房間有厚實的外國進口窗簾遮擋,為了安全而故意設計通風良好的廚房不時可以覺到寒風從開在牆壁最頂端的大窗戶縫隙鑽進來;早已習慣國外嚴寒酷冬的他照理是不該對這種宛如涼風的寒意有任何覺的,但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背脊竄起,使他到手腳冰冷。
不,這種手腳冰冷的覺應該不是來自瀰漫周身的寒意,而是來自心底,某種不應該發生卻逐漸變得清楚的情才是使他到寒冷的原因。
但是,究竟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發現自己頹喪地嘆了一口氣.他在抓了抓凌亂飛揚卻層次分明的頭髮後,毫無頭緒地拉開最近的一張椅子,沮喪無比地坐在其上。
他怎麼可能會對貝鬱珊產生無法剋制的慾望呢?無法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情況,他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困擾過。
他完全想不出貝鬱珊那個無趣至極的女人有什麼地方引人的,但是剛剛靠近她,嗅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明明陷入可恥的戀狀態中,一度無法自拔。
正理不出頭緒時,身後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以為是貝鬱珊去而復返,他轉身向後,眼中無法自己地帶了抹期待。
然面門後出現的是一張與貝鬱珊神似,但除了寧靜與安祥外,不會起他奇怪情緒的人。
“貝媽媽。”輕輕地喊了聲,他沒發覺到自己的語氣中透著失望。
不同於對貝鬱珊的敵視,對這個長相溫柔的女人他有著一份近乎對母親的尊敬。
大概是他從小就沒了母親的緣故,他對貝鬱珊的排斥並沒有蔓延到她母親身上;一開始他的態度雖然也是冷冰冰的,但是她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母光輝和她比起之前的保母更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堪稱神奇的手藝,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征服了他的心和胃,使他丟棄對人一貫的高傲和冷漠,對她有一份發自內心的尊敬和依賴。
“怎麼啦?”對他一向視如己出,貝母一眼就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他站起來,接過她手上的大包小包,隨口回了句:“沒什麼…”儘管他回答得漫不在乎,但貝母的視線卻銳地落在原封不動的牛和麵包上,不用說,她已經瞭解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明白這個俊秀斯文的男孩因為自小失母和家境富裕,養成了一種難以取悅和驕矜自傲的個,但是隻要不跟他硬磋硬,在必要的時候示弱,就能跟他維持一定的平衡。偏偏她的女兒軟硬不吃,既不示弱也不妥協,甚至有點我行我素,別人的情緒和想法她一概不放在心裡,只是謹慎地悶著頭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們兩人的衝突就是肇因於她那種不戰不降不和的態度。
雖然一個是自己親生的女兒,一個是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間接僱主,但是貝母不知怎麼搞的就是對這個在別人眼中看來既自負又高傲的庾隼翼有一份特殊的憐愛。不管他們原先的衝突點是什麼,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偏向他,認為個又悶又倔的女兒的確應該向他低頭,這一方面當然也是基於庾隼翼父親施予她們的莫大恩惠。
如果鬱珊的個不要那麼頑固而不知變通就好了。
雖然很少顯出壞脾氣,但是隻要不認為自己有錯或不以為自己應該去做的事,便不輕易與人妥協,固執地堅持到底,不論別人暴跳如雷或低聲下氣都沒有用。
討厭被別人拘束也厭惡去拘束別人,她沉默、世故,在某些時候看來很冷漠,活在自己的邏輯中,這說起來其實就是另一種程度的驕傲。
偏偏剛好庾隼翼也是個驕傲且不容許別人比他更驕傲的人.於是衝突就自然而然的在兩人間不斷髮生。
庾隼翼的驕傲是顯而易見且建築在別人不斷的讚美上,而鬱珊的驕傲則是屬於孤芳自賞並且是在別人的誤解和輕蔑中更加成長茁壯,當這一陽一陰的兩人槓上時,表面上好像是處於光明面的庾隼翼贏了,然而實際上她瞭解,用自己的兩隻山羊大角不屈不撓地抵抗著的鬱珊才是真正的贏家。
所以在兩人對峙的過程中其實受傷比較多的是庾隼翼,因為儘管他絞盡腦汁想對付鬱珊,鬱珊卻始終不把他當一回事。
嘆了一口氣,她忍不住數落起自己的女兒。
“鬱珊也實在是…都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等她回來我會好好說她的。來,別生她的氣了,我跟你說,今天晚上我準備了…隼翼?”發覺到庾隼翼的眼神不同於以往,那銳利而自負的眼神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現在略微低垂的,是一雙帶點沮喪和失意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重新跌回椅子內,他氣餒又不安地將手指入發中,手肘抵著桌面,視線雖然落在光滑潔白的桌面上,焦距卻全然不在那上面。
“我不知道怎麼說,但好像、好像也不全是貝鬱珊的錯…”
“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僅庾隼翼的聲音,就連他的神情都透出亟傾吐與幫助,從沒見他這麼失魂落魄過,貝母急忙也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身邊。
“告訴貝媽媽,我雖然懂得不多,但卻是個好聽眾喔!”她溫柔帶笑的臉龐看起來如此親切,她富有韻味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真誠,她充滿母光輝的輪廓消減了他個上尖銳的一面,使得庾隼翼認為將自己心中的煩惱對她傾訴是很自然的事。
於是,他開始將盤踞心頭,令他百思莫解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當然前提是必須先對她吐實在美國發生的事,但就像面對自己真正的母親一樣,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逃避或好隱瞞的,他敞開懷地對她侃侃而談。
過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