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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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嘛，我升初中之前一直都是跟爸一起洗澡的，這不才過了幾年嗎?我們兩個都沒甚麼分別吧。」我說著。

「分別可大了，以後不要再讓你爸看見你洗澡了。你看看你，衣服都不好好穿。這件背心只能算是內衣吧，起碼要再穿一件衣服呀?你都要出來了。」媽的念念越來越長了。

「人家不就很熱嘛，你看就像這~~~~~麼熱!」我用力的擁在媽媽的身上。田裡的氣息把她身上的氣味全部掩蓋掉，兩個人的體溫上升到令人悶熱的地步。

「好啦好啦!你才剛剛洗完，不要粘在我身上，不然又髒了。」媽媽掙脫了我的雙手，使喚我坐下，然後拿了一件寬鬆的短袖衫套在了我身上。

不久之後爸也從浴室裡出來了，坐下來開始吃飯。媽說輪到她洗了，飯廳於是剩下我跟爸。自從升上中學之後，我跟爸的說話越來越少。因為他不識字，所以學習上的事他本不了嘴。女兒家開始青期的事他也不曉得，這些都都由媽媽教我。我沒有再主動的跟爸說話，爸也表現得沒有所謂似的，也很少找我說話。

他只是自顧自的在飯桌上不停的挾著菜，扒著飯，像餓鬼投胎似的。我看著他因為務農而黝黑的皮膚，瘦小卻幹練的身軀，不知何時鬢上竟然多了幾絲白髮。這幾年變化大的不只是我，父母也開始變老了。

「呀~~~~~」爸吃飽之後長嘆了一聲，滿足的放下了碗筷。

「曉夢你真的長大了。煮飯也這麼好吃了。」爸說。「有想過要嫁人了嗎?」

「爸你說甚麼呢?我這才多大呀!高中還未開始讀呢?」我把筷子戳在桌上表示抗議。

「你媽和我不也是十六歲的時候就結婚了，婚可以先結，書可以繼續讀，反正你跟老陳家的那個兒子都會讀同一間高中，同一間大學的對吧，那先結後結也沒有分別呀。」爸說。

「爸你怎麼會知道……」我裝作吃飯，卻羞紅了臉。

「你不說你以為人家的兒子不會跟他父母說?人家可是急不及待了!就讓我來問問你意思怎麼樣。」陳全他….竟然已經急不及待了?

爸隨手的拿起一菸點了起來開始著。在田裡他能菸的時間不多，當然我們能用來買菸的錢也不多。所以雖然我覺得香菸的味道燒起來惡臭難當，但還是不好意思要他到後院去。

「我和他…….那可不一定。」我低著頭，嘗試用飯碗掩飾自己的紅臉。

「哦?還能有甚麼變數嗎?」爸問道。

「等媽出來再一起說吧。」煙味把飯菜的味道變得怪怪的，我不太吃得下去了。

「媽你真不公平，你不也只穿了一件背心嗎?」這時媽也從浴室裡出來了，也在飯廳裡吃飯。

「這怎麼一樣呢?我跟你爸是夫，連你都長這麼大了，我再穿甚麼又有甚麼關係呢?你要記得你要在丈夫……呀不，要在孩子的爸的面前才能穿這樣。唉，現在的年輕人呀可說不準，老公和孩子他爸可能都要換幾個人嘍!」媽拿起飯碗一邊吃一邊說著。

「喲!你媽對你有信心的嘛!你是不是打算選個有錢的男人，讓爸不用再種田了?」爸今天難得一次的打趣說著。錢……男人……夫……我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那份建議。

「爸、媽，你們甚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你們到學校去見一見老師。」我放下碗筷說。

「怎麼了?你在學校發生甚麼事了嗎?」媽問道。

「沒有，老師說我的成績很好，升高中的時候，可以到大城市去。我可能…

我可能就不會在這附近讀高中和大學了。」我一邊說，一邊看著父母的表情，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傻孩子，我剛還以為你要說甚麼呢?這是好事，不要哭。」爸爸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卻哭得更厲害了。

「但是我…我可能會很久很久都不能回來了。」我哭著說。

「農村的孩子有哪個不是出去讀書生活的，你們的學長不都有幾年沒見過了嗎?我們都習慣了。」媽媽說。

「我們明天先陪你到學校聽聽老師怎麼說吧。乖，先去休息吧。」爸在說著的時候媽已經開始在收拾碗碟。考完期未之後學校又沒有課業，我也樂得早早睡去。

早上的時候，爸媽陪我一同上學去，一說是有關我升學的事，李主任馬上前來接了我們到教員室去，看來她就是許先生在學校的接頭人。

在學校裡我理所當然的碰到了陳全，但他看見我的父母陪我一同上學，就只是遠遠的打了個招呼，沒有過來。

「徐先生、徐太太請坐。」李主任說。本來這種情況下學生就是站在一邊聽的，但我媽硬是多拿了一把椅子過來讓我坐在他們兩個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