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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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到中途突然想其那次不光彩的約會,聲音小了下去。可是許小果不明真相,竟然十分理直氣壯地指出:“哥,你說錯了,你們結婚以後,我就應該管文英姐叫嫂子了!”
“是…是啊…”我用諮詢的眼光看了一旁的黃文英,她沒說話,低著頭在吃飯。吃過飯後,我們一起走出食堂,許小果突然有而發地對我和黃文英說:“哥、姐,現在你們城市裡的人
費真厲害!”
“怎麼?你說這個幹什麼?”我問他,同時我眼光不由自主地在身邊的人群裡搜索著,既害怕又祈望。黃文英好象也在想自己的心事,絲毫沒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
“為什麼你們在飯店裡吃飯時都沒有人動雞腿呢?我打工的地方香酥雞很有名,可是每次客人都是吃掉翅膀和頭,把脯啊大腿啊的好地方留下。我每天都拿一大堆回來,連宿舍裡的人都吃夠了!”他困惑地問我。
“哦,油大的地方比較膩,尤其在一桌子菜的情況下大家都不愛吃。你的那些雞腿…?”我幫他分析這種事其實也是情有可源。
“都是從他們吃剩的桌子上拿回來的,一點都沒碰,仍掉太可惜了。”他語重心長地告訴我,一臉真誠。我絕望地看著黃文英,她的花容月貌在一瞬間灰飛煙滅,許小果的話音未落,她已經捂住口跑向洗手池。我敢打賭這是她第一次經歷百家飯,我轉身對許小果說:“你完了,你殺人了!”然後跑著追去。
“怎麼了?”他無辜地站在食堂門口,不明所以地讓大顆大顆的雨點打在他童稚的臉上。
我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狀態裡,上課、看書,忙於考研,忙於和各種各樣的人和事周旋。一週多我沒有去找過駱海庭,也沒有想過如何繼續或瞭解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不知為何我怯懦地迴避著他。
我儘量不在人多的公共場所出現,也不談起廖愛惠和其他美術系的事情。甚至我在想,那個人和那一片海邊所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只要我不去說破,那它就只是一場夢,一場在我貧瘠乾渴的心裡,無聲的雨,下過了,就消失了。
***冬天終於到來了。在下完第一場雪之後,我和黃文英挽著胳膊走在薄薄的雪地上,身後留下了協調的腳印。我清晰地看見一片片雪花落在大地上、樹枝上、行人的身上,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幽雅整潔的氣息,讓人對生活充滿美好的嚮往和期待。
我和黃文英是去看工藝美術學院的彙報展出,我本不想去的,可是黃文英非拉我去,她總嫌我這個人沒什麼品位,缺少藝術修養,所以她總愛拐帶我去一些書畫展、文藝講座什麼的,用她的話來說是給我神掃盲。說實話我膩歪透了,我不認為人活在世一定要懂哪門子藝術,或者說非得懂藝術才顯得你有文化上檔次,我在心裡認為現在大多數的現代藝術都是不是鬼上身就是鬼畫符,白痴瘋子為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時拉屎都是香的。
而且那些海報貼得臭滿大街的學術報告更是聽起來天花亂墜實際上愚不可及,不是崇洋媚外就是道德說教,最可惡的就是不管講的人還是聽的人都得擺出一人莫予毒的尊容來標榜自己見多識廣或好學上進。
我對黃問英說我對藝術不興趣,可她竟然瞪大了眼睛對我說:“聽惠惠說你的一張素描也選上了呢,現在也算是名畫,去看看吧,就當陪我散散心。”我一聽更是吃了二十五隻老鼠…百抓撓心,第一我不想看見大廳廣眾裡把我畫得傻傻的畫,第二我不想見到駱海庭。可是我沒拗過我的統治者,還是被她半央求半威脅地架上了去美術館的路。
到了那裡,果然和我想象的差不多。門口有一張大海報在歌功頌德和炫耀自吹,裡面是五花八門形形的紙張和塑料的木頭的石膏的怪東西。
人很多,有的在閒晃純粹打發時間,有的三五一群圍著一幅畫指指點點品頭論足。我無聊又無目的地跟著黃文英在裡面走走停停,時而和人打招呼,時而打哈欠。
我絲毫沒有想去瞻仰有關我自己的素描作品,倒是黃文英興趣沖沖地四處尋找著。
“你看這副草堂睡圖,臨模的真好,古
古香,韻味十足!”她讚美著對我來說一副模模糊糊的小人在家裡睡覺的畫。
“好啊。”我說。
“你覺得那副靜物怎麼樣?”
“很好。”
“印度少女,畫得好美,不知道是怎麼想出來的…”
“不錯。”
“你看,蘇州河!我和你去看過的!”
“好啊。”
“咦?這副畫真奇怪,為什麼沒有鳥,還叫衛填海呢?”
“不錯。”
“你在想什麼?不錯。好啊。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黃文英生氣地掐了我一下,我才從心不在焉的胡思亂想中回來。
“什麼?什麼鳥?”我紅著臉問她。
“你看…”她伸手指向我身後的牆角。那是一副油畫,有著血紅的火燒雲的天幕,下面是一片金漫的海水。一個
著上身的青年男子背對著我們,跪在砂灘上,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頭髮,神情絕望。
他紮結的後背和痛苦的扭曲的身影真可怖,尤其那美麗的大海盡頭是隱隱的黑暗和雷光,讓這一切看起來更加攝人心魂。畫的下面是一個小木牌,上面寫著:《
衛填海》作者:駱海庭。
“看見了嗎?是惠惠的白馬王子畫的,他人很怪,畫更怪。不過說實話他畫得真有魄力。我總覺得著裡面的人我好象在那裡見過…”黃文英慨道。
“嗯。”我悶哼一聲。我知道,那跪著的人本就是我,駱海庭畫過我,對我的身體構造也很
悉,他在技術上做了一些處理,掩蓋了我的臉,在加上背景,就成了這個樣子。
“喂!文英!”悉的
朗的聲音傳來,廖愛惠臉笑得象一朵花似的向我們走來。
“惠惠!祝賀你啊,聽說你們畫社選上兩個人到香港去參賽呢,這是你領導有方啊,這回可是揚眉吐氣啦!”黃文英高興地上去。我沒辦法,也掛上習慣
的笑容走近她,眼角餘光在廖愛惠周圍掃
著,急切地構思著見到駱海庭後自己該說什麼。可是廖愛惠周圍好象就她自己,我試探地問:“怎麼?大畫家,就你一個人在看場子啊?”
“對啊,你的偶像呢?”黃文英眯著眼睛調侃她說,廖愛惠原本興奮的神情暗淡下去了,悶悶不樂地說:“他?不知道。”
“你們倆吵架了?”黃文英體貼地問。
“哎,我哪配和他吵架啊。是他自己關起門來不見人,喏,看見那幅畫了吧,本來好好的是要送到香港去比賽的,可是他得罪了我們系的老師,被刷下來了,現在自己躲在家裡生悶氣呢。”廖愛惠說起這事氣嘟嘟的,撅嘴一肚子不服氣。我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便坦然自若地說道:“原來你們藝術界也是這麼黑啊,比賽可是憑實力的,怎麼好的東西說換就換了?”廖愛惠一言難盡地搖搖頭,開話題說:“我帶你們到那邊看看吧。”走在人群裡,黃文英和廖愛惠東拉西扯,我靜靜地旁聽著,凡是聽到和駱海庭有關的話題,我的耳朵就會不由自主地豎起來,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過他了,在這段時間裡,我沒有想過去找他,他也沒有主動找過我,我們之間短暫的邂逅,就象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駱海庭的那幅畫,為什麼要叫做衛填海呢?”我鼓起勇氣問廖愛惠。
“哦,好不容易啊,主席大人,終於開口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門男的最近都免費裝酷呢?”廖愛惠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臉上泛起了嘲諷的笑。
“對啊,我知道衛是古代神話裡一種鳥的名字,是個女孩子淹死在大海里變成的,可是他的那幅畫只有海和一個男的,好奇怪!”黃文英也
興趣地問道。
“那個人大腦裡在想什麼…我是猜不出來的。”廖愛惠深有觸地說。
我和黃文英從美術館裡出來,到外面的一家小飯店吃過飯,半個月亮已經悄悄掛上了樹梢,天很晴,朗朗清輝從灰藍的夜空裡撒落,傾瀉到薄薄的雪地上,使得靜宓的花園裡顯出一種無窮無盡的神秘和幽雅。
黃文英緊緊地靠在我懷中,我連她呼的聲音都聽得見。我們慢慢走在雪地上,都沒有說話。突然她面對著我,把雙手從手套裡拿出來,貼到我的雙頰,她認真地盯著我,好久才吐出幾個字:“你愛我嗎?”我
到驚奇,因為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如此直接的話,我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好。只是緊張地注視著她玉石般的額頭,任憑此時無聲勝有聲。
“李良,我現在有不好的預,我總覺得你要離開我了,不再屬於我了。我們倆在一起的
子,要結束了。”她的話悲涼極了,比十一月的雪還冷。
我沒有準備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心裡吃了一驚。
“傻丫頭,我爸爸你都見過了。他同意我們的事,畢業後我就娶你,你就乖乖地等著作我的老婆吧!”我抱住她,讓她在我懷裡取暖。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她壓低聲音說。
“我啊?我當然愛你了,就象老鼠愛大米一樣。”我說。
“可我這碗大米,你會吃多久呢?”她沒有理會我的比喻,從我懷裡掙脫出來,我以為她要走,剛想繼續抱著她,沒曾想她竟然抬起了頭,閉上了雙眼,把比玫瑰還要鮮豔的雙奉獻出來,她毅然決然的神情是在邀請我去吻她,而且我看得出,她這次是真的要我吻她。
月光裡的黃文英就象一個聖潔的仙女,她的眼,她的,她的雙手,都洋溢映
出潔淨溫柔的美。她的吻是我一直蠅營狗苟
圖之後快而不得的,今天她竟然主動敞開門戶要我取奪,實在讓我方寸大亂。
我手足無措中把臉靠向她,腦海裡考慮著方位、角度、力度等等,黃文英似乎也並不著急,她仰頭等待著屬於她最初最珍貴的一吻。我焦灼地慢慢接近…窗簾拉開了,浸透海腥味的風吹來,一個白襯衫的人影微笑著望著我…
黃文英沉醉於自己的果敢和為愛而付出的喜悅裡,她還在等待。離的燈光下,
悉的膠著的聲音:“我也沒有吻過任何人,我也在等待著我心愛的那個人出現,那時候我會真的用靈魂去吻他…”一望無際的夜空下是期待愛情
匯的人們,讓冬天的雪作為堅貞的見證。我又聞到了混合汗水的肌膚的味道,寒冷的空氣中我依然能想起兩個熾熱的身軀相互摩擦的
覺,耳中怎麼會傳來一聲聲震撼心魄的呻
。我好象又看到了一張更鮮明的臉渴望我的表情。
星閃耀,墜於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