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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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有一句是大實話,領導電話多,司機也跟趟:電話一響,玉漿萬兩。
在家剛吃完午飯,小強就來電話了,說餘哥咱晚上又能湊到一塊了。不用說,王副主席也是晚宴坐客,而且是買單的東道主兒。隨後小強又說,汪局的司機也來電話了,讓老闆在“朝賀”安排好點的牌室,局長飯後要跟客商耍牌玩,老闆吩咐下去了,司機也單開一室。我問都有誰到場。他說具體不大清楚,老闆提到吳市長和汪局長,看架勢常委有好幾個。能叫上常委們小規模碰頭,客商來頭委實不小,也難怪紅頂商人“王聖水”前後張羅著,絲毫不敢大意,連司機的娛樂室也安排妥當。
下午我得好好睡一覺,養足神才能應付那群“長城”高手們,跟他們搏殺基本是技術的,別指望誰心慈手軟,跟你賣乖。可躺下沒一會兒,電話又響了,老頭子的。自從奴僕隔樓相離,他還是頭一回主動給我電話,我上人大找過他幾次,每次都是在開會。今天來電,意義非同小可,因為他剛從村野歸來,也剛邁進人生第57個年頭,屬於“7上”的光榮歲月,肯定有所懷。畢竟共車多年,老頭子一聲咳嗽,我都能測量出那痰汁的濃度來,震響一個,也能掂量出分量。果然,老頭子說了句上他家一趟就掛了。老頭子的嗓音乾巴巴的,一聽就是經過烈酒煎烤過的。很久沒洗耳聽他諄諄教誨了,我也想當面跟他提提小姜的事,讓他留點心,別太縱容自己的腳伕,步伐失去了章法容易將轎子掀翻了。
老頭子一人在家,兩個孫子隨去了省城。我問咋沒派車啊,小姜沒去送?老頭子揮手說,別說那娘們了,一大早就跟老子沒完沒了,恨不得老子拋屍野外讓狼叼走,給老子罵走了,走了好啊,現在耳清淨了,所以叫你過來說說話,一直想找你來著,咱爺倆有子沒敘了,怪不習慣的。昨晚上這城裡發生的尋人啟事我不便多說,只說老婆子很擔心他。老頭子靠在沙發上,捋了捋大背頭,挑出一段白髮,重嘆一聲說:就知道是那樣的光景,才躲開的,也只剩下你小余敢登門了。昊昊也來啦,沒和你見一面,跟他媽發脾氣,上午就飛回北京了。我提到昊昊時,老頭子坐直了身子,恢復軍人姿態,神情有些異樣,好象老婆子沒跟他提到這一茬兒。他點上一菸,吹了一口才問:啥時候來xx的,我一點都不知道啊。我將昊昊住在我家的事說了一遍,並說昊昊曾提到過來看你,可吳市長沒同意,說你老人家工作太忙,不要去打擾,昨天是吳市長主動讓我帶昊昊過來的,碰巧你不在。老頭子臉上也沒出遺憾之,嘴裡卻嘟嚕一句:小吳咋這樣呢?跟我事前的想法基本一致,老頭子的神情表明他也不太願意見孩子,甭管傳說是真是假,人家家庭破裂了這是事實,這跟當初吳同學來xx當官有著直接原因,老頭子心裡有愧。老頭子最終出狡黠的本,用手比劃著故做輕鬆地說:那小傢伙背後沒準會罵我老頭子的,嘴巴可利索了,我第一次見他時才這麼點高,現在該長大成人了。我忙回道昊昊什麼也沒說,個頭高我兒子半個頭去。我們之間的對話還是保持著過去的習慣,對於話題,始終留有矜持,作為領導最害怕別人探知他的個人隱私,包括跟一個孩子的往年之,他也很介意,畢竟昊昊說他向老首長自我介紹時,老首長對他毫無印象,這種場面有點攀附的意境,著實叫老頭子回憶起來很尷尬。
話題很快從兒子身上轉移到孩子他媽。吳同學進班子有一段時間了,老頭子除了在電話裡給我確認過一回,再沒下文,好象一臺啞劇,他這個導演是用手勢無聲指令著下一幕開始。老頭子說,你在吳市長身邊開車最大的好處是能一直朝前開,只要吳市長想在基層幹下去,拋開京官的事,這xx很快就是她說了算的。老頭子這次評價吳同學是開門見山,旗幟鮮明,不像過去在我面前提到老同學時,輕描淡寫,一筆劃過,讓你猜不出是首肯還是搖頭。今天算是太陽西邊出了,他這個即將沐浴夕陽的人大主任卻托起了太陽,光芒四,給我照亮車前的康莊大道。因為有了太陽烘烤,我也變得熱血沸騰起來,就他的旗杆往上爬了一截,斗膽問出一句在心底憋了好幾年的話:吳市長是不是有背景?其實昊昊昨天的話已證明這個事實,但終究出自一個孩子之口,他那嘴巴也夠油滑的,水分多。
老頭子哈哈大笑著站起身子,指點著我罵道:龜兒子你是代表整個xx城在發問啊,都憋不住了,都以為是我一手遮天,老子有那本事也不會退到人大啦,還有人說什麼老子跟省委組織部達成啥子約定,孃的,簡直把組織部門當成擺地攤了,可以討價還價啊?今天明確告訴你,人家早在北京時就是專家型處級官員,說到背景我就不多說了,能跟許大將軍一起喝酒的,你就能掂量出那酒杯的分量了,都孃的啥蛋,沒背景能坐上官嗎?朝中有人好坐官,就好比樹起一個槍靶子,你準心瞄得再好,沒有靶子,神槍手也沒人發掘你,個,打仗不也一樣,誰突擊衝殺,誰當後援,得聽首長指示。
老頭子今天很反常,不光是就事論政,也不再避諱吳同學的深厚底了,我覺好象是昨夜那頓米酒在催發他的豪情壯語,也可能是活到57了,覺到年輪的危機,有些事兒該放出口邊,帶進棺材裡實在太可惜了。
別看老頭子消沉在主任辦公桌前,對隔壁大樓發生的那些事兒是鳥如指掌,蕭大秘被排擠他早有耳聞,連同吳同學的新任秘書他也一清二楚,甚至於我跟小姜“朝賀”小聚他也能笑幾聲說:你啊,倚老賣老,讓小姜吃了啞巴虧。話題自然而然地到了小姜身上,用不著我跟他掀轎簾。老頭子第一次將自己的倆個轎伕作了比較,大概意思是,說你小余的格只適合握方向盤,領導不輕易讓你改行,原因很簡單,有你開車,領導心裡塌實;小姜是另一號人,不安分,車上是缺點,但到了車外有時候就是長處了,能為領導抵擋一面,有時候領導需要這樣的角給自己扯大旗,為什麼有的人敬畏司機,反而覺得領導和藹可親,其實是錯覺,領導的威信是司機在維護,拿人大機關來說吧,就需要這樣的司機,他能告戒別人,別不把老同志不當一回事,這樣的司機狂妄,也是有氣魄,也就是這號人能叫別人放低狗眼,所以,平常放縱點也是給他老頭子自己裝門面,他不是跟剛哥纏在一塊兒,由他去唄,等他小姜惹禍上身了,那也不幹人大的事,自會有人給他擺平。老頭子最後總結陳詞:老子退休前,他小姜一定能自找門路的,這也是為什麼讓他開車的原因,我對老薑只能做這點了。
臨出門,老頭子還提到晚上的常委小規模聚會,說那幾個客商也都是非等閒之輩,其中有來自北京的大股東,跟吳市長是人,可見吳市長的能量了。最後那句話,聽著有酸意,好比他老頭子看到的是酒罈子,嗅進鼻孔的卻是陳年老醋。
反正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只是不再運籌帷幄了。
作別舊主,我深深嘆老頭子的用心良苦,至少還念舊轎伕賣力的苦勞,對照之下,我和小姜屬於兩條道上的人:一個是看門狗,看家護院;一個是野狗,獵取食。
個,都是一條狗兒!
晚宴設在郊外的一家酒店裡,聽說那酒店的股東有汪局的老婆一份,屬乾股,不出資只分紅,所以時常是接待官方的好去處,跟“蓬萊”功效是一樣的,老百姓的目光很難窺視那麼遠。下午出了老頭家,我直接回了司機室,有關今晚的官商聚會是逃不出這裡聚焦點的。老杯還是擔當首席發言人,說那幫商盯上氮肥廠那塊肥地了,依山傍水開發成別墅區,項目可不小,來頭也不小,開發商是省城房產老大,還有太子黨參股,今晚是高層會晤,我等是湊不上聞那酒香了。市長這兩天在省城開會,原本今晚該是他當主角的,常務副市長吳同學第一次履行代理職能,所以,大家都開始說起有關太子黨的話題來,說他們的身份比他們老子還神秘,老餘這次能瞻仰到他們的風采,那是突破中南海保鏢防線的難得機會,回來給大家描述一下,是不是長有三隻眼,六個指頭。反正攪合在一起胡扯了半天,直到有幾位拉領導出去提前趕赴應酬,才安靜下來。
我剛翻開報紙,小歐就來了電話,說要用車上國土局。我說都快下班了,等會要上“小招”接吳市長去,你跟辦公室要車吧。辦公室有好幾輛公務車,你小歐還真養成尊貴之軀了,把自己放進小本田裡顯擺自己身份。見我沒買帳,小歐反問道:吳市長要出去,我咋不知道哩,你別是藉口吧,我打電話問問。個,她快成市委書記了,市長出門還得像她請示,將來一定是武則天的德,從脯厚度看,還真符合大唐審美標準。我太瞭解這胖妞了,另類人物的舉動往往就是打破規律,她肯定會打電話追問吳同學的,以識破司機老餘的謊言。過了會兒,我主動給她電話了,問吳市長怎麼說的?她還矯情上了:怎麼她一個人去啊?孃的,小丫頭片子是不把司機當人了,這樣以後咋合作成吳同學的左膀右臂啊?
領導帶秘書的場合要看什麼類別,從貼身度來說,白天秘書尾隨領導的影子始終多於司機,出了車外,領導就給秘書了,上傳下達,形影不離;但是夜間行動就另當別論了,夜晚的影子是燈下的,比陽光下要鬼魅得多,就算跟你秘書鐵心了,也不見得讓你窺視到他的頭髮絲兒丟在哪個角落了,除非你出泥汙而染了,徹底把自己也丟進缸裡攪和,那樣的秘書一般極有可能在未知的子擔當殉葬的角。這就是為什麼開車的一般平安無事,而當秘書的鋃鐺入獄大有人在,就因為他們參與夜間活動太氾濫,司機不同,總在局外,偷窺不到裡面的勾當,頂多拿幾份禮品。
我敢放言,今晚上除了司機,沒一個秘書角貼身在場,她小歐有啥子不平衡啊?
吳同學今天穿著很簡單,一套休閒裝,上綠下白,顯得很素雅,香水也是淡淡的,覺是和老友聚會一樣,從裡到外透著親切。我故意問小歐怎麼沒來啊。吳同學只搖頭說不需要,也不解說當晚宴會的質,符合她的格。跟她開車以來,在車內還沒聽到她半句官方語言,比起老頭子來,嘴巴還要嚴實。路上她接了幾個電話,都是簡短式謝絕:謝謝,今晚沒空。有點我覺得比較納悶,剛開始給她開車時,我的方向盤夜間基本沒機會把握,只擔當白天角,上回去了趟“蓬萊”已覺得方式在改變,莫非吳同學跟我之間的磨合期已過,我完全可勝任“燈泡”角了?對於今晚的官商聚會,充當“燈泡”的大都是司機,秘書自然被閒置,司機嘛,給領導開道,眼睛只盯著路面,對於路外的噪音能做到充耳不聞的。吳同學忽然說到昨晚的事,問老領導到底上哪了,連自己生都健忘了,聽昊昊說,就你倆在他家,是這樣嗎?於是我把老頭子退避鄉野的事敘說了一遍,吳同學聽後也輕嘆一聲,沒再說話。我試探問:昊昊回去發脾氣了?她這才說道:可不?整晚攪得我不安寧,我發現見面還不如跟他在網上聊天,網上他還管我叫媽,昨晚你猜怎麼著,他改叫我市長,氣死我了,這孩子真叫我煩心…說起兒子來,她話明顯多了,很想發洩內心的焦慮,卻言又止。電話再次響了:汪局長啊,恩,快到了,太客氣啦,你才是今晚的主角,小山的酒量?不知道呀,我們也不是很的,行,見面再說吧。汪局在催吳同學了,順便考究小山的酒量,沒有秘書的場合,這樣打探消息屬正常程序,因為那種場面是不帶盾牌的搏戰,秘書就是盾牌。聽得出來,汪局和吳同學都不是主角,主角是小山,跟吳同學認識的北京來的大股東,問題是這樣的大股東,何以被稱呼為“小山”呢?官員在傍款時,往往也收起官威,就好比再高傲的女人在面對金錢時,也會心花怒放,屈身相偎。在款爺們獻媚道出官謂時,官爺們時常爺變得矯情起來:你是大老闆啊,別瞅著這些長那些長的眼紅,那位置近似於老虎的股,摸正了,老虎很舒服,心平氣和地讓你給它撓癢癢,一不小心碰到眼了,還不活了你才怪啊,你說能自在嗎?哪像你們大老闆啊,個個膀大圓的,掄起哨子,那是好漢武松,行者自由,遠的不說,就咱那點薪水還不夠你牙縫的…你吹我捧,也是一種禮尚往來的優良傳統。這回是破例了?官爺把自己當成老爹了,叫喚起兒子的小名來?我期盼能等到一次機會,各位官爺當面在“小山”面前對他的稱呼,不知道今晚的月亮兒能否滿足我這個心願,儘管你在雲層裡泛出淡薄的餘輝,卻同樣能照見人的影子來,我想偷窺一眼那“小山”的影子到底有多長…
等到了酒店放下吳同學之後,我發現了壹號車停靠在正中間,這點很是意外,沒聽小強提到壹號要親自出馬呀。司機的職責就是把領導安全送到目的地,然後你就別跟趟了,那是秘書乾的活,甭管什麼地方,你抬腳一進,自會有人引領你到你該上的地盤去。也就是從這一刻起,你才發現自己跟領導的車外距離是如此遙不可及了,也同樣覺察出如小歐話語裡隱含的內容了:司機算不上領導真正意義上的身邊人。
因為老頭子和汪局的私人恩怨,所以過去我很少將奧迪開到這裡的,老頭子還時常誒屬下敲響警鐘:你們啊,少給我往xx(酒店名)鑽,那地方有槍,小心走火!意思是:少跟公安攪和,出了事,老子撒手不管。
即便是這樣,人家對我這個舊轎伕還是一視同仁的,先給你兩包軟中華,然後滿面風給你引進電梯,無須你說話,一路頷首把你送進包廂裡。
包廂是豪華而整潔的,可因為客人的顯著特,造就了這裡頭的烏煙瘴氣,一旁伺候斟茶倒水的女服務員不時咳嗽著。廢氣的製造者們大都翹起傲然的二郎腿,斜歪在那裡,首當其衝的是剛哥,有子沒見,腦門又厚墩了幾碼,肥碩的身子癱在沙發上,肚子凸出一道弧圈兒,皮帶快束到“小弟”部位了,正著氣指喚服務員擺麻臺。惟有小強筆地站在一邊望著電視,活象個哨兵守在這幫“二郎腿”旁。只有三個陌生臉孔,其他都是人,都是“書記”類角。我一進來,剛哥就嚷道:老餘啊,你現在是神龍不見尾呀,藏在哪座廟裡修煉啊,咱哥幾個想敬上幾拄香都找不到你佛面了。他一咋呼,汪局的司機也附和上,包括xx區委書記的司機也說,餘哥你上次到我們那裡,居然躲進政協了,明擺著瞧不起我們啦。小強衝我笑了笑,算是招呼一聲。我也虛偽地客套幾句,自嘲道:各位有所不知啊,別看我跟吳市長開車,心態早進人大了,提前步入男人更年期嘍,玩不轉啦!哪像你們不分白天黑夜地勞啊,力不從心了。
接下來是剛哥引見三位陌生臉孔,開車的不管車主是什麼派頭,你就是司機,剛哥再牛也沒勇氣給自己冠上個“書記司機”的名片散發出去,介紹起來極其簡單,老某老某的,我也記不住,只知道兩個來自省城,一個來自北京,架勢都不小,省城的兩位塊頭能跟剛哥一比,北京的就不一樣了,瘦高個頭,寸頭,倍神,跟陸戰隊員小強有一比。寒暄幾句後,麻臺已擺上,又是假模假樣相互推辭,最後客隨主便,陣形成二對二,我和剛哥南北方,省城兩塊頭據東西,其他“書記”陪瘦高個閒聊,吹水起來能滅滿室煙霧。小強可好,又筆地守在我背後,假如給他佩帶上墨鏡,那我就是du神了。
飯前“長城”之役時間短促,一般沒多少火藥味,不用絞盡腦汁做牌,保留力到飯後,以便充分發揮最佳狀態,所以,碼起來很輕鬆,順便也聊上幾句聊天中能看出官商兩道的司機有著不同點,首先對話題篩選上,他們比較雜亂,跟主人一樣,赤金錢染指舌,什麼股票基金,什麼房產汽車,等等經濟信息都很前衛,這類話題是官道司機的弱項在我們眼裡那些東西實在深奧,給自己老婆琢磨去,咱腦子不好使;再者他們喜歡宣揚自己的老闆,老闆財大氣的秉也傳染了他們,嘴巴抖落出來的不比政府報告水平低,也帶數字的,可能是商人喜歡做廣告的原故吧,自己的司機把嘴巴當喇叭,給zhu子吹開來。這點是我們最忌諱的,除非跟老婆,能說說zhu子點事,平常嘴巴是封閉的,辣椒水也甭想灌出來。當然共的方面也很多,最為典型的就是女人了,說到女人,是男人都來興頭的,除非你有生理障礙。
由此,我在麻臺上窺探到了這場宴席的議事主題:“王聖水”是牽線人,對位於本區黃金地段的氮肥廠生活區垂涎已久,勢單力薄下從省城搬來主力軍,再借助北京客人的勢力,想下那塊地皮,開發成山水別墅區。
那晚上,我們飯後修理“長城”足有2個鐘頭,頭頭們那邊才散席,將車駕到酒店大門前,我才發現在門前同吳同學話別的還包括“小楊頭”看來我先前的判斷是錯的,第一秘書到了場,取代書記來旁聽的。我同樣聽到吳同學在跟一個年輕後生握手時,說了句:小山…回北京後代向老爺子問聲好…吳同學好象也喝了不少,臉緋紅,舌頭也打捲了。
曲盡席散,那幫大隊人馬隨後要趕往“朝賀”開始後半夜的節目,這節目自然要將女市長排除在外了。我才覺得跟個女領導開車,也把自己變了,心裡有些不平衡了。
那晚我啥都沒撈到,麻臺上還奉獻了十來張“老人頭”這就是兩包中華的價值。
個啊,給個娘們開車,我虧大了!
吳同學上車後見我一聲不吭,像是明白了我的心思,吐著酒氣說:老餘,他們那是醒酒去,你就別羨慕了…今晚我被小山灌了幾杯,頭痛啊,剛才上車覺飄飄的…等到了小招,你要送我上房間,我…好惡心啊,啊…看來喝了不少,醉後的女人就如同脫光衣服一樣,暴出女人本,需要男人給她撫。我忙停下車,將一瓶礦泉水到她手上,攙扶她出了車,蹲在路邊惡吐了幾聲,什麼也沒倒出來。她做了個手勢,叫我扶她回到車上,然後才說:走吧…,等會他們就趕過來醉到這份上了,她還在乎同僚們的眼光,保持一餓常委副市長的風度。
得,吳同學你就忍受點吧,我儘量開穩當點,實在不成你就吐在車裡,別怕我聞不得那股子味,跟老頭子早習以為常了。
身後終於“哇”的一聲巨響,好似夜空打出了霹靂,隨後就是暴風驟雨般的腥臭,啊,敢情香水女人吐出的穢渣也是臭的啊!
我急忙向後面扔過紙盒,好讓她清掃殘局,從鏡子看出,口溼漉漉的,膚一覽無遺,她正低頭忙著擦拭。我狠狠嚥了口口水,擺正目光向前,此時此景,作為男人沒有非分之想那是虛偽,換成別的娘們,老子早乘機下手,擁攬入懷了:寶貝,只管往哥哥口上吐,只要你舒服就成。
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小楊頭”的,不虧是秘書,開口就問吳市長沒事吧。我回頭望了吳同學一眼,她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靠在車座上氣。我回道沒事,我們快到了。他又問:送回吳市長,你還過“朝賀”嗎?咱倆好久沒聊了。說話間聽到剛哥的嗓門在叫喚:叫老餘過來,快他媽成縮頭烏龜了。見吳同學痛苦成這樣子,我不能撒手不管啊,至少送回房間再叫來服務員一旁伺候才能脫身,也就沒那興致玩耍了。於是我說:改吧,到時候你有空招呼一聲。
掛上電話,吳同學居然笑出一句來:是讓你過去吧,男人都這樣…
等快到“小招”時,吳同學好象清醒了點,問:老餘,晚上你愛人從不給你電話嗎?
我笑著回應:以前跟老領導開車,偶然會要我晚彙報,自從跟你開車了,這程序也免了。
吳同學聽後笑出了聲,可隨後就又“啊”上了,說趕緊點,又反胃了。
下車後,吳同學基本是頭重腳輕的狀態,失去方向,可心裡還狠清楚,在我攙扶她時,染我動作輕點,別讓值班的員工看到,影響不好。此時“小招”就在眼前,吳同學恢復了官態,自然要維護女市長的光輝形象。
主僕倆人做賊一樣溜進電梯裡,進了電梯,吳同學才徹底鬆弛下來,我只覺自己的口被她的秀髮蹭著,癢酥酥的,胳臂也加倍沉了下來,等出了電梯,便不自覺地攬上了她的身,軟軟的,卻不失彈,真叫我魂魄遊離啊。
終於進了“咖啡屋”到了自己地盤上,吳同學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力量,一把甩開我,跑步進了洗手間,裡面發出陣陣“啊”叫聲…
那晚上送吳同學回到房間時間已近凌晨一點,孤男寡女的,我真擔心自己把持不住,圖謀不軌。好在吳同學吐完後,用蒼白的臉蛋兒將我請出了“咖啡屋”這種場景可能就此一遭了,我有點戀戀不捨著,回頭還問:你行嗎?要叫服務員嗎?
吳同學晃著腦袋將門合上,我滿懷失意地退縮在門外,悵然若失。
月亮躲進了雲裡“小招”悄然無聲,我靠在車位上,打開音響,點上一菸,悉的旋律再次響起,多年來我一直喜歡張宇的沙啞嗓門: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太美你太溫柔…
在這漆黑之夜,有多少纏綿故事在發生,又有多少怨言衝破烏雲積壓在月亮上啊!
今晚月亮很羞澀,今晚吳同學很蒼白,方向盤提醒我:自己該回家了。
按照過去的作息,此時的老婆早進入夢想了。自從我把這女人開上了,她對於領導司機的夜間行動關注點連成拋物線:剛開始她沒時間攙雜這些花鳥之事兒,那時候她這個園丁沒時間打理自家的花園,正是事業顛峰時期,一心撲在工作業務上,成天拿著話筒跟在領導股後面,事業強女的慾火都燒在業務上了,沒力考慮自己戶部容積量需求了,在女人失去需求時,她自然對男人失去應有的,包括戶外反應也遲鈍了;事業高xdx過後,她提拔到了領導崗位,我的車主也進了市政府,夜間活動明顯加強,此時的老婆恢復了正常分泌,開始關注到戶部裡裡外外的那些事兒,這期間有適應、有紛爭,也有妥協,最終由波峰下滑,迴歸原位,她自己混雜在官道上,就應該遵守通規則,領導司機的方向最終由車主決定,身不由己;眼下處於波動期,有回的傾向,雖沒明說,我早覺到,就因為車主的女的,女人對女人就好比是蜈蚣與雞的關係,啄個不停,只是她不能張揚出口,痛在心裡。但關鍵有一點能讓老婆寬心,那就是官場上的女人可以跟上司兩腿,最差也拽上個單位小白臉,但絕不會拽上一個踩油門的腿腳,那樣不光有生命危險,主要是尺碼不適用,極容易斷送仕途上的政治生命,上司給你下了結論:草,連司機都不放過,冒出的都是油,水少廢氣多!
縱然如此,醋意還是有的,也難怪她,女人不是聖人,也懷有出牆那顆熊膽,男人就是兇猛的草原雄獅,爪子閒不住的,況且我今晚上就帶著失意迴歸的,對方若不是女官僚,早掏出她心窩下酒了。
老婆好似是入睡了,頭偏向裡側,鼻息聲還響亮的。
“長城”上崩潰,再加上吳同學一路上折騰,我也累了,將衣服扒下扔在臥室裡,進了浴室沖澡。剛擦上沐浴,外面響起了老虎般的吼叫:滾出來!
個,夢中發情不成?
沒搭理,繼續沖水。
“咣噹——”門被揣開了,未見虎身,我自己那張皮被扔了進來:老實代,你跟姓吳的咋的了?不說清楚甭想上!
我這才想起衣服上的殘留物,那該是酒水與香水的混合產物,一定刺鼻的。在母虎吃醋時,不要分辨,一分辨就是醋上澆油,也不要扯上什麼吳同學今晚上喝醉了,我扶她進了小招之類的事實,此類事實在女人聽來跟謊言沒區別,而且正切合她的疑點,那等於跳進黃河嗆水了。從過去經驗上判斷,咱只要說個陪唱小姐喝多了,朝我口噴灑五線譜,老婆基本也就不問下文,她自己也是官場上混的,這種沾染在所難免,無須大驚小怪的。可這次不管用了,老婆立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叫道:別跟我瞎扯,這香水味是特有的,不說實話是嗎?
到了這份上,我只有實話實說,因為我知道一個事實:有狐臭的老婆對香水特別,當然對吳同學身上那味道就更冒了。
不信,你打電話問問吳市長!我用腳蹬上浴室房門,把疑問留在門外,讓她自己選擇。
老婆收聲了,等我出來時,她變了個人似的,和顏悅地說:老餘,以後別編造謊言,你這樣的人也只有我看中,老實說,司機跟女領導之間很少發生那樣的事,除非女人飢渴,飢不擇食了,像你這樣的,還比不上我們單位食堂小貨車司機。
個,把老子給踩進糞坑裡了,除非吳同學急,否則是不會跟我親密接觸的。
老婆終於讓我摟上了,我就說了,咱倆啊,是臭味相投,攙和到一塊才容易情。興許帶著那份對吳同學的失意,也或者我有了想象空間,回味著吳同學的豐彈,在老婆身上多堅持了一會兒,老婆這才滿意而睡:實驗證明,我的公糧沒缺斤短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