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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羅鳳山的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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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上有些事是不能查的,也是經不起查的。馬如龍被沈子成這麼一查,就了底,不僅如此還爆出一個天大的醜聞。原來,馬如龍耽誤了四天的功夫才來到鎮江府不是因為公務繁忙,而是因為他在招人!

所謂招人,就是告訴一些有錢的閒漢:“咱們錦衣衛要去查案子收錢了啊,想來點錢的,快點跟上,先到先得。名額有限,報名從速!”而那個在鎮江府被打死的“錦衣衛”居然不是錦衣衛,他只不過是一個閒漢而已,家中有些錢財,賄賂了馬如龍整整三百貫,買到了這次以錦衣衛的身份出來搜刮民脂民膏的機會。這一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朱元璋成立錦衣衛為的是什麼啊?就是為了反貪,現在馬如龍卻偏偏鬧出這檔子事來,這是協助他人冒充公務員啊!也難怪馬如龍來了就要拿鎮江府的四大富豪開刀呢。除了那個被打死的假錦衣衛之外,馬如龍足足收了七個人在自己的隊伍裡。這幾個人平時就跑前跑後的打下手,而分贓的時候也能分到頗小的一份。當然,這個小是相對馬如龍而言,可比起他們花三百貫買的假官職來說,那可是值得的很了。

案子到了這兒就應該水落石出了,可是沈子成卻犯了難,整晚沒有睡著,在上滾來滾去,滾得睡在他隔壁的常森著眼睛過來敲門:“鎮撫大人,你有什麼煩心事,不如咱們聊聊吧…”沈子成披衣而起,點著了油燈,打開房門,就見常森也是穿著一身月白小衣站在門口,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看著自己。沈子成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房屋頗為簡陋,我徹夜無眠,沒想到卻打擾了你。”

“唉,什麼鎮撫大人,都是人前叫的嘛,咱們不是說好了麼,沒人的時候,我叫你一聲大哥,你叫我一聲兄弟就行了。怎麼著,是不是煩心馬如龍的案子呢?”常森看到屋裡沒有人,就老實不客氣的擠了進來。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說完,就伸手捂住嘴巴,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沈子成心中一動,跟常森說說也好,畢竟他是開平王之後,大內親軍許多事情,常森也應該是知道的。於是,沈子成掩上房門,放下油燈。坐在常森的身邊,問道:“這馬如龍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可知道?”常森認真的想了想:“馬如龍這個人以前是驤的親兵。後來驤接任燕王進了大內親軍都督府之後。就提拔了幾個親信進去,馬如龍就是那一批進去的人。這個人在驤面前很得寵。他的表妹嫁給了驤做小,也算得上是個小舅子。平素裡在大內親軍都督府裡,許多人都因為這一層關係讓著馬如龍幾分。要說武功也只是泛泛,不是吹牛,就算是我,赤手空拳讓他三個回合,照樣一拳打倒…”

“得,別吹了!”沈子成搖了搖頭,馬如龍這一次的案子不好處理。因為案子本身是個小事,可一旦老百姓知道,反貪的錦衣衛剛剛開張,就出了大貪官。這個面子,無論是朝廷還是朱元璋都掛不住。到時候,朱元璋可能被迫要對錦衣衛進行雷厲風行的撤換。自己應該是沒什麼事的。可正因為自己會沒事,那驤八成就有事。驤畢竟是當年大內親軍都督府的指揮使。現在也是錦衣衛指揮使,這裡的關係許多人都是看著驤,靠驤吃飯的。自己在錦衣衛還沒有深厚的基礎之前,不適合去得罪驤。

可是,馬如龍現在是個燙手山芋,直接報給朱元璋,肯定要跟驤翻臉。要是驤吧,他可能給壓下來,那鎮江府這次譁變就無法掩飾了。現在沈子成可算體會到了什麼叫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我可不是吹牛啊!”常森伸出碗口細的手臂:“沈大哥你看看,我們常家有家傳的武藝,等閒十來個人近不了身。可惜我爹死得早,我的武藝是大哥傳的。他比我還厲害,當年在軍中演武的時候,皇上說看看他的本事,派了好幾個侍衛夾攻我大哥,結果我大哥毫髮未傷,將他們全部打倒,手重了點,還打死了一個人。不過皇上開恩,沒怪我大哥。現在我大哥還在邊軍為將,手下也有上萬軍馬…”

“等等,你說什麼?”沈子成若有所思,呆呆的看著常森,忽然放聲大笑:“我想到了。”常森正說得眉飛舞正開心的時候,看到沈子成手舞足蹈的樣子,不覺吃了一驚,呆呆的問道:“沈兄,你想到什麼了?是不是夜寒著涼了?我摸摸你發熱了沒!”

“沒有,沒有!”沈子成笑眯眯的說道:“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啊!好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咱們有大事要辦!”

這一次的大事,果然不小,一大清早沈子成就敲開了李淦的房門,李淦也是徹夜未眠,他知道馬如龍招人的事情,和沈子成一道把這件事壓著呢。可心裡堵著個事,怎麼也不是個滋味。成天提心吊膽的,又怕遭到朱元璋的訓斥。看沈子成來找自己的樣子,八成是事情有了轉機,急忙上前去問道:“鎮撫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辦法?”沈子成點了點頭:“對,你儘快召集人手,咱們要辦個大事。”翌清早,懶洋洋的太陽從地平線爬了出來,溫暖的陽光照在鎮江府,許多人家都把家中的被子抱到外邊來曬,五顏六的被子和衣服,把鎮江府裝點的就像是個盛大的聚會。府衙的人們在沈子成來了之後就散了去,而沈子成也算是恪守承諾,沒有去抓捕那些傷了公差的人。幾天過去了,無論是孫培文還是周定安都能睡個安穩覺了。

一大早“咣咣咣”的鑼鼓聲就響了起來,衙役的破落嗓子隔著好幾條街都能聽見:“今天知府大人有要事宣佈,另外要在法場處決人犯。各位鄉親父老,老少爺們…閒著沒事的都過去瞅瞅,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哎呀媽呀,誰打我…”

“你咋說話的呢?有你這麼當公差的麼?”一個老成的聲音喝道。

那衙役結結巴巴的說道:“老捕頭,這,鎮江府出事之後,衙役不夠用啊。俺原本是走江湖賣藝的,這不是剛應徵當了公差麼。一時嘴快,就改不了這病,俺自己掌嘴…”正月裡,許多商店還沒開門,山裡的農夫獵戶都還沒有進城呢,除了少數要為了生計勞的人之外,其實正月裡的閒人還是多的。這些天也有一些從揚州,京都來鎮江府的客商,七嘴八舌說起過沈子成在那兒處理案子的手法,讓鎮江府的老百姓覺得,哎呦呦,這還是個小青天啊!對沈子成無疑又多了幾分信心。一聽說李淦要宣佈重要事件,又說要處決人犯,一個個來了興致。大姑娘小媳婦抱著一包瓜子,小孩們咬著糖葫蘆也顛的跟著過去了…

鎮江府的法場就設立在城南的菜市口,數十輛囚車依依呀呀的推了過來,每輛囚車裡坐著一個人,都是之前來的錦衣衛。一旁護送的人手,少說也要兩百人吧!沈子成和李淦騎著高頭大馬,緩緩的跟在隊伍後邊朝法場走去。到了法場,沈子成抱拳,團團一輯:“各位,之前錦衣衛在鎮江府的案子,咱們已經查個水落石出了。今就是要給諸位一個代。”沈子成剛說完,李淦就跟說相聲似的搭上了腔:“鄉親父老們,這件事,都是本官的錯。是本官查訪不嚴,連累了鎮江父老,本官實在是無地自容。來,本官就要向御史臺請罪。但是,今,本官一定要把案子跟大家夥兒說清楚。”其實李淦在鎮江府一直的官聲都不錯,老百姓對這個知府也算是滿意,看到李淦如此說話,人群裡就叫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啊?李大人,沈大人,你們倒是說清楚啊!”

“好,既然大家要知道,那就我來說吧!”沈子成走前幾步,看著下邊數以千計,密密麻麻將法場給圍得水洩不通的老百姓們,雙手抱拳,叫道:“諸位,你們且看看這些之前來鎮江府為非作歹的無恥之徒!”隨著沈子成一聲言語,儈子手將跪倒成一排的那些錦衣衛,一個個揪著頭髮拉了起來,嘴裡都著布團。

一張張臉龐,一道道遊離的目光,本就不敢和下邊的老百姓對視。這一次,沈子成審得極為仔細,凡是沒有拿錢的錦衣衛,或者拿得少的,就先算了。但是隻要分贓超過六十兩的,和那些假冒錦衣衛的,全都被押到法場來了。可是,哪裡有少於六十兩的啊,個個都發瘋似的貪汙。那些人或許是明白今天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戰戰兢兢的看著沈子成。

沈子成已經將行刑的儈子手都換成了自己帶來的錦衣衛,如此才能得心應手。當即指著馬如龍,對著臺下老百姓,悲憤的喝道:“你們道他是誰?”

“這不是什麼錦衣衛千戶大人馬如龍麼?”人群裡有人說道。

沈子成悲憤的搖了搖頭:“錯了,你們被他騙了,他本不是什麼錦衣衛千戶大人馬如龍。他是羅鳳山的草寇,他名字叫錢小四,是羅鳳山的強盜。”

“沈子成,你他媽的含血噴…”馬如龍拼命用舌頭頂掉布團。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站在他身側的儈子手舉起鬼頭刀,巧妙的挽了個刀花,用刀柄重重的撞在馬如龍的嘴巴上,頓時馬如龍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兩顆牙齒掉在地上。他本來就已經虛弱不堪,聲音也不大,加上下邊的老百姓議論紛紛,本沒人聽到他的話。那些老百姓還不知道馬如龍做了什麼呢,看到儈子手撞掉馬如龍幾顆牙齒,紛紛拍手叫好。

沈子成繼續說道:“馬如龍…馬大人是我們錦衣衛的好乾…哦,好同僚。他平時對待部下就像天般的溫暖,對待貪官汙吏就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無情。他一生正直,從不徇私枉法,可是…”馬如龍竟然聽得傻了?這真的是在說他麼?

沈子成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看著馬如龍,一腳踹在馬如龍的口,將他踢翻在地,指著鼻子罵道:“可是,你這個羅鳳山的強盜錢小四,知道了錦衣衛要路過羅鳳山來鎮江查案子。你喪心病狂,居然帶人截殺了馬千戶,拿了他的公文,讓你手下換上錦衣衛的衣服,來鎮江府假冒公差,為非作歹!”馬如龍豁著牙,滿嘴漏著風:“你說謊!”只是極為含混不清。

“你們聽聽!”沈子成明知道下邊的老百姓聽不見,大聲叫道:“這等窮兇極惡的強盜,居然還敢在本官面前說…你殺我。真以為本官不敢殺你麼?”李淦也是聲淚俱下,一招手,兩隊衙役用白布卷著一堆骸骨走了上來,沈子成頓時看傻了眼,沒想到李淦也是演技派的高手。之間李淦悲切的說道:“鄉親們,你們看看,真正的錦衣衛大人們,都被這些賊子害了。不僅如此,還讓他們暴屍荒野。可憐,這些錦衣衛的大人們,一身血被山中野狼吃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這些殘骸,已經分不清是誰了!”說著,李淦下兩串眼淚,急忙舉起袖子擦拭。

“我說怎麼可能專門對付貪官的錦衣衛會來欺負老百姓呢!原來是因為這樣的,這些羅鳳山的強盜死不足惜…”

“就是,聽馬如龍大人的名字,就知道是人中龍鳳,可惜這麼一個高風亮節,正直廉潔的好官,就無端端的被這樣的小人給害了。要是馬大人泉下有知,定然要讓這些強盜死無葬身之地。”

“馬大人啊…”這句話卻是常森出場了,只見常森事前用辣椒猛了幾口,如今已經是淚滿面,撲倒在那一堆骸骨之前,哽咽著叫道:“馬大人啊…想你我同殿為官。當年,我年幼的時候,還曾經向馬大人討教功夫,馬大人一手五行八卦刀,神鬼莫測,出神入化。小弟實在是欽佩之極。本想現在都在錦衣衛做事,有機會還要向馬大人請教,可是,馬大人竟然被這**人所害…國失棟樑,民失青天啊…啊…嗚嗚…啊…嗚嗚…”常森想必是辣的不行了,滿臉通紅,淚水止不住的滾了下來。

臺下的老百姓的情緒被常森染,一個個潸然淚下,更有人哭著說道:“看那小將軍如此悲痛,馬大人果然是個好人,原來這些壞事都是那錢小四做的…”

“殺了錢小四,給馬大人報仇啊!”常森站了起來,舌頭都快麻了,猶自振臂高呼,他此刻威武的面龐上,兩行熱淚滾滾而下,著實人至深。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臺下的老百姓的情緒徹底被挑逗到了極點,看樣子要是今天沈子成不讓人砍了“錢小四”的話,老百姓們就要自己動手,把這些窮兇極惡的強盜粉身碎骨…

沈子成沉聲道:“諸位鄉親,請稍安勿躁,本來這麼大的案子,是應該押回京都審理。但是諸位也知道,如今還是冬天,水路不好走。走旱路的話,又怕這廝有同黨截囚。在下還有公務在身,要繼續南下。無法押送。要鎮江府護送,起碼要數百士卒才能安心。但是勞民傷財,為了這樣的敗類實在不值得。所以,我動用錦衣衛的命令,請知府大人見證,今就將這些強盜明正典刑,將他們的人頭送到京都去!”

“大人說得對,這些賊子本不配讓人押送!”

“砍他們的頭,砍…”沈子成轉過身看了看李淦。李淦會意,對臺下叫道:“準備行刑!”那些儈子手,手法極為不練,不過好歹算是看過,將那些囚犯脖子上的木牌摘下,一人扯住頭髮,將脖頸了出來。另一人揮起鬼頭刀,一刀劈下。

數十道閃光在法場炫目,數十股熱血直噴出來,將法場的地面染的通紅。但是臺下的百姓卻是一片叫好之聲。沈子成暗暗心喜,回頭看了看李淦,卻發現李淦也正朝著自己微笑。這件事,只能這麼辦了,到時候回京都再說吧!

沈子成卻不知道,在人群中,卓雲和紀綱陪著道衍大師也正看著這一幕。道衍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卓雲急忙追過去問道:“大師,沈公子這麼處置對不對?”道衍大師高深莫測的一笑:“他會這麼做,就是他能做錦衣衛鎮撫的原因。將來,沈公子的前途無可限量!”

“真的?”卓雲有些摸不著頭腦,再看道衍大師,卻不肯說破,已經飄然遠去了。卓雲和紀綱不回頭看著臺上的沈子成,要是自己,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