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春蘭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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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如火,染紅了西山。
燦爛的暮中,一輛馬車,緩緩馳近山崗下,駕車的是個膚黝黑的中年壯漢,短衣竹笠,高高挽起袖口,一望而知是個情老實本份的農夫。
山崗下有片茂密的林子,遙遙與半里外桑林相對,林中雜草叢生,車卻直駛入林葉深處,將整個車身都掩蔽在草叢中,駕車的壯漢才低聲叫道:“公子,到了!”馬車門俏然打開,一個混身白衣的俊美少年輕輕跨了出來,輕輕分開樹枝,凝神向山崗上眺望了一陣,神一片沉重,緩聲問道:“你說的,就是崗上那間茅屋?”駕車壯漢點點頭道:“小的猜想就是那兒,那茅屋本來是王老爹一家住的,王家二子常到鎮上祟米賣物,近數個月來,再沒見到過二子。小的有時打崗下經過,有好幾次倒看見一位模樣妖饒的姑娘,帶著少年男人到茅屋中去,那女的行態不正,不像是個好人,公子的朋友無端走失,只怕也是被她帶到崗上去尋歡樂去啦!”白衣少年俊臉微微一紅,笑道:“那女人既不是本地人,行蹤又可疑,你們怎就沒有人到茅屋裡查看一下?”壯漢憨笑道:“這是小的背地裡對公於說起罷了,村子裡的人,那個肯信?大夥兒都說小的見到狐仙,還不許小的對人亂講哩!”白衣少年嫣然一笑,順手取了一錠紋銀,遞給駕車的壯漢,然後正說道:“村裡的人說得很對,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好好回去,不許把我來這兒的事,胡亂對人言講,知道了嗎?”那漢子接過銀子,既驚又喜,吶吶問道:“公子不用小的等候著,再接您回去?”白衣少年道:“不用了,我自己也會駕車。”壯漢又道:“公子要獨個兒上山去,不怕被狐仙住?”白衣少年“嗤”地笑道:“我是特來訪仙的,怎會害怕?好啦!你快些回去吧,記住不要多嘴。”那壯漢捧著銀子,諾諾連聲退出林外,半信半疑而去。
白衣少年立林間,直等到那壯漢去遠,才輕輕嘆息一聲,探手從車廂中取一柄金穗長劍,系在肩後,繞出密林,邁步登上上崗。
他毫未掩蔽身形,昂然著落餘暉,向崗上大步而行,每一舉步不多不少恰好八尺,不但身法輕靈,而且步履穩健,飄逸灑脫,竟似毫未用力一般。
土崗本不甚高,片刻間,已到了茅屋門前。
白衣少年鳳目輕轉,見屋門虛掩,房後更有炊煙,心裡在暗暗冷笑,提聚一口真氣,散佈全身,相距尚在一丈以外,便舉措遙扣門扉:“篤!篤!篤!”一連三聲。
茅屋中有人嬌聲問道:“誰呀!”白衣少年沉聲應道:“是我,一個路過借宿的人。”茅屋門“呀”地打開,紅影一閃,毒蝶靳莫愁已經當門而立。
四目相觸,彼此都微微一怔。
白衣少年心中暗驚,道:“好一個妖媚的丫頭,難怪鄉親們要疑仙了。”毒蝶靳莫愁卻眸子一連數轉,悄悄噎下一口饞涎,嫣然笑道:“公子從何處來?是單身一個人嗎?”白衣少年拱手道:“在下從徐州府來,往開封尋親,途中錯過宿頭,眼看天將晚,崗上遙現炊煙,故而冒昧叫了一聲,不知姑娘可容在下借宿一宿麼?”毒蝶靳莫愁一雙媚眼,只顧在他身上轉來轉去,至於他說了些什麼,本一句也沒聽見,急急接口道:“公子快請進來,有話到屋裡再說。”白衣少年淡淡一笑,正要舉步進門,靳莫愁突然又將他攔住,笑道:“不!公子略等一會,這事我作不了主,還得先問問婆婆和嫂嫂,咱們家男人都出了門不在家,只有幾個婦道人家,公子年少,又是個男的,大意不得。”白衣少年含笑點首,道:“這是正理,如有未便,小可也不敢勉強。”靳莫愁匆匆掩上大門,擰身人屋,正房之中,原來坐著飛天夜叉婆和魔女朱鳳娟。
她未語先笑,低聲道:“姐姐,你的運氣來了,天上掉下來的豔福,你說拿什麼謝我呢?”朱鳳娟忙問緣故,三人商議一陣,俱都大喜,飛天夜又婆笑道:“守著兩隻饞貓,偏會有活鯉魚送上門來,似這般好運,再有一月,鳳丫頭六無之數真可以湊全了。”靳莫愁道:“姐姐,咱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這一位實在太俊,叫妹妹也瞧著心動,咱們好姐妹,頭彩給了姐姐,卻不能一個獨,總得讓做妹子的也得些甜頭,才能用他祭煉六無魔掌。”朱鳳娟一口答應,道:“就這麼辦,你快去請他進來,讓姐姐也看看俊到什麼樣程度呀!”妖女們在屋中低聲計劃,那白衣少年潛運“天通耳”早已一字不漏聽在耳中,但卻佯裝不知,負手閒立而待。
毒蝶靳莫愁打開門扉,盈盈笑道:“我婆婆說啦!男女有別,本不該接待公子,念在出外人艱苦,公子若不嫌棄,就請進屋裡來吧!”白衣少年蕪爾一笑,一面稱謝,一面隨靳莫愁走進茅屋,目光微瞬,早瞥見那獨眼老婆子面目猙獰,柺杖沉重,武功分明已臻上乘,另一個豔麗婦少,兩隻水汪汪媚眼,神光凝而不亂,顯然也非庸手。
他暗度形勢,茅屋中三個妖女都是自己勁敵,只要偶一疏失,後果便將不堪設想,心裡不期有幾分虛怯。
靳莫愁裝模作樣,一一替他介紹自己的婆婆和嫂嫂,白衣少年抱拳為禮,朱鳳娟也還了一福。
方才坐定,靳莫愁已去拴上了大門,飛天夜叉婆獨眼閃陰側惻光芒,冷冷問道:“公子貴姓?臺甫如何稱呼?”白衣少年躬身答道:“小可姓金,草字鳳儀。”飛天夜叉婆聞言一徵,緊接著又問道:“金公子孤身前往開封,不知是投親?還是訪友?”金鳳儀道:“小可是特往金家莊投親的。”夜叉婆更加吃驚,追問道:“那麼,玉筆神君金陽鍾,跟公子是什麼稱呼?”
“正是家父。”
“什麼!”夜叉婆獨眼一陣轉動,迅疾掃了靳莫愁和朱鳳娟一眼,駭然道:“你,你就是金家莊少莊主?”金鳳儀微笑反問道:“婆婆也認識家父嗎?”夜叉婆半晌沒有答話,許久才尷尬笑道:“靳丫頭好糊塗,竟然不知是金少莊主,這般禮數,真是太過待慢了。”說完,匆忙起身,向靳莫愁遞個眼,告退進入了廚房。
等到靳莫愁跟至廚下,夜叉婆才低聲埋怨道:“蠢丫頭,竟把個禍害到屋裡來,那金陽鍾名重勢大,你害了他兒子,豈非給教主惹上麻煩,快快好言打發他走路。”靳莫愁那肯甘願,低聲道:“金陽鍾又如何?難道他名聲還比青城山莊九天飛龍更響?你們連高家的人都敢動,怎麼卻害所怕了金陽鍾?”飛天夜叉婆道:“上次那高翔,咱們是冒著獨眼鬼母的名字,自是又當別論,何況九天飛龍已死,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但金陽鍾俠名遠播,幾為正道武林公認的盟主,他的後人怎能胡亂下手?”靳莫愁仍然不服,冷冷道:“正道武林中人,早被天火教暗地挾持擺佈了有名無實,何必多所顧忌,你們要是害怕,儘管放手,我靳莫愁卻不甘心到口的肥又飛了。”飛天夜叉婆尚未回答,靳莫愁又接著冷笑道:“常說顏婆婆藝高膽大,今天怎麼竟被金陽鍾三個字就嚇倒了呢?”夜叉婆臉一沉,道;“老婆子怕過誰來?但你可知一時快意,將來替教主增加許多麻煩。”靳莫愁低聲道:“依我說,半點麻煩也沒有,咱們只要不留活口,他金陽鍾又怎知是誰下的手?”夜叉婆一怔,沉道:“萬一被他脫出手去呢?”靳莫愁傲然道:“憑風姐姐的神仙醉,我的毒衫,再加上你這柺杖,無論文的武的,還怕他能活著離開這棟茅屋?”飛天夜叉婆醜臉牽動,狠狠一頓柺杖,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先文後武,不可魯莽,好歹別放他走脫了。”兩人商議妥定,忙從廚下搬出菜餚酒食,滿滿擺了一桌。
靳莫愁親手斟了一杯酒,含笑道:“公子少年英雄,名門後代,必善豪飲,山居難得佳釀,一杯水酒,公子請隨意用些。”金鳳儀接過酒杯,坦然一飲而盡,謝道:“姑娘盛情,小可敬領了。”那靳莫愁為了謹慎,第一次酒中並未做過手腳,竟沒料到他會如此快,不暗暗後悔,忙私下裡扯扯朱鳳娟衣角。
朱鳳娟會意,也斟了一杯酒,送到金鳳儀面前,嫣然道:“公子果然豪邁,我也敬公子一杯!”指尖輕彈,早在酒中加了一撮“神仙醉”金鳳儀擎杯笑道:“在下索嗜酒,但今諸位大娘嫂嫂在座,只怕酒後失態,虧了禮數。”飛天夜叉婆笑道:“年輕人喝幾杯酒算得什麼?”金鳳儀雙手把酒杯送到老婆子面前,笑道:“如此小可借花獻佛,先敬大娘一杯,才敢放肆。”飛天夜叉婆一怔,登時吶吶不能作聲。
朱鳳娟玉腕輕探,早把酒杯搶了過去,一飲而盡,笑道:“我婆婆向來滴酒不沾,公子既是一番美意,就由我代她老人家敬領了吧!”她隨身備有解藥,自是不愁發作,酒一干,順手又滿滿添了一杯,這杯卻加了兩撮“神仙醉”重又奉敬金鳳儀。
金鳳儀接杯在手,似乎有些為難,好一會沒有動靜。
朱鳳娟故作不悅道:“妹妹敬酒,公子毫未推辭,怎麼輪到我,就不肯賞臉了呢?啊!我明白了,公子大約是隻重黃花閨女,看不起我們婦道人家?”金鳳儀連忙笑道:“嫂嫂這麼說,在下怎能承當得起,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喝就是了。”一仰頸脖,也喝了個涓滴無存。
朱鳳娟暗暗窮喜,迅又斟了一杯,媚笑道:“好事成雙,公子海量,請再乾一杯,就算我說錯了話,向公子陪罪了。”她和靳莫愁輪勸飲,左一杯,右一杯,金鳳儀竟然不再推辭,杯到就幹,項刻之間,一壺酒已去了一大半。
數巡酒過,只見她玉面微醇,星目斜脫,一張臉泛起濃重的紅暈,紅裡透白,直看得兩個妖女情慾盪漾,心癢難抓。
靳莫愁頻以目向飛天夜叉婆示意,老婆子推說睏倦,先離席退入臥室,二女越發放大了膽,傳杯換盞,施出渾身媚術,蕩笑呢語,不一而足。
小小茅屋之中,意盎然。
不多一會,金鳳儀口齒已漸含混不清,雙手抱住那隻空瓶酒壺,道:“姑娘…嫂嫂…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我要醉了…”靳莫愁看看時機已到,輕推了朱鳳娟一下,道:“嫂嫂,時間不早了,咱們扶金公子進房裡安歇了吧!”朱鳳娟正在蹩眉沉思,連忙點頭同意,兩人一左一右攙扶金鳳儀,進入臥房,才到邊,金鳳儀早巳膝隴睡去。
靳莫愁咬著櫻,十分不情願的樣子,朱鳳娟輕笑一聲,說道:“放心,姐姐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你在廳中略坐一會,姐姐但求湊足六無之數,其他絕無貪婪之念。”靳莫愁“噗味”笑道:“說實活,這麼好的東西,叫你撥了頭鑄,真有些不甘心。”朱鳳娟輕嘆道:“好妹妹,我總記得你的盛情,要非六無大法必須攝取童身,姐姐那會不讓你佔先呢!”靳莫愁無可奈何聳聳香肩,掩上房門,退坐在廳中殘席邊,回憶金鳳儀俊美丰神,越加心猿意馬,片刻難耐,暗道:“我真傻難道真的坐在這裡乾等,後面地窖中藏著兩個,論晶貌,並不弱於姓金的,他們正樂,我也趁機先去樂上一陣再來不遲。
她正待起身,突然,房中隱約傳出朱鳳娟一聲低呼:“啊!你是…”靳莫愁猛然一驚,側耳傾聽,只聽金鳳儀吃語說道:“對呀!靳姑娘,我就是金家莊少莊主…你…你…想不到吧…”靳莫愁臉上一陣燒,心裡暗笑道:“這傻小子真有意思,這時候,還在抖他金家莊的威名呢,聽他口氣,竟是把鳳丫頭當作是我了!”她想著一陣自矜得意,戀戀不捨又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