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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九次拜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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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力排湧盪,撞在左右石壁上,轟然之聲不絕,滿室勁氣旋迴,不想卻都打了空,那凌辱戲侮過他的老五和另一個人,早巳鴻飛冥冥,不知去向。

錦衣老人怒哼一聲,身隨掌走,腳下直欺尋丈,揚起雙臂,又向那幕幔低垂的石臺上劈出一掌。

勁風過處,砰地一聲悶響,幕布飛卷,石屑飛,定神一看,幕幔之後原來只有一道堅厚的石門,此時也緊緊關閉著,何曾有半個人影。

錦衣老人怒不可遏,雙掌連揮,一頓猛劈狂掃,只打得偌大石廳碎屑飛揚,塵走沙濺。

忽外,那森冷的口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了過來,道:“高翼,徒耗力又有何益?有這份工夫,何不早些趕往青海。”錦衣老人厲聲喝道:“藏頭尾的匹夫,高某被你挾制,忍辱偷生了十八年,從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跟高某人面對面分個高下?”森冷的聲音嘿嘿笑道:“本座向來只鬥智,不鬥力,你生命僅只有一月,如能俯首貼耳,聽命於本座,星宿海功成歸來,本座答應賜你解藥,從此永脫苦海。假如再這般心懷不平,那就是自速其死,愚不可及了。”錦衣老人一面運目搜索那聲音來處,一面沉聲道:“一月之期不過彈指之間,你分明知道桑柳二老功力已達超凡人聖之境,令高某十得手,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森冷的聲音道:“任務雖然艱鉅,事在人為,你只須遵令放手去幹,屆期如果真正無法得手,藥丸用完,本座自然會另外派人為你送去。總之,你的一行一動,本座都瞭如指掌,你能不存二心,本座也不會虧負你。”在說這段話的時間中,錦衣老人已查出那森冷的聲音,乃是從大廳頂部一處雕刻著雲彩石花的地方傳出來的,趁對方語聲甫落,足尖微點,人如巧燕般斜掠而上,左手指尖一搭屋頂,同時將畢生功力,盡注右掌。

但當他探首向石花中一望,登時從心底泛起無限失望。

原來那雲彩石花中,並無可以隱匿人的空隙,只有一個四五寸寬黑黝黝筒口,充作傳聲發話之用。

這時候,森冷的聲音又從這話筒中湧而出,說道:“你就算掀翻了整個古堡也不會見到一個人影。時不多,何苦作無謂搜尋,還是早些上路是正經,待你功成歸來,尚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好處。現在,有個人要跟你說話,你且聽聽是誰?”老人心中一動,突聞那話語中傳來一陣低低的飲泣,接著一個悽婉的女人聲音哽咽喚道:“天成,天成…您…您去吧…”錦衣老人渾身如被電掣,猛然神大變,五指一鬆,身子蓬然墜落地上,仰頭嘶聲叫道:“蘭君…你是蘭君…”

“哈哈…”屋頂話筒中,揚起一串陰森冷笑,片刻之後,笑聲漸漸沉寂,任他如何呼叫,再也沒有回應。

錦衣老人黯然長嘆,一顆頭無力地垂到前,頰上熱淚縱橫,久久無法自抑。

壁上強光,速爾熄滅,周遭復又淪入無邊黑暗之中。

許久,許久,才見錦衣老人拖著沉重的步履,緩緩從大廳移向狹巷,又從狹巷移向堡外。

古堡外風雪正緊,夜籠罩下,天地濛濛,一片灰暗。

錦衣老人仰望著彤雲低沉的夜空,發出一聲浩嘆,頭沉悶,似乎比來時更沉重了千百倍。

沉沉,北風呼號。

川西青城山麓,一座建築頗為宏大的莊院從樓上,重簾低垂,窗上透出一抹昏黃的燈光。

室中錦凳繡榻,陳設華麗,一張紅木八仙桌上,盤盞狼藉,桌邊靠牆角邊,已經排著、一列七八隻空酒罈,然而九天雲龍高翼又字天成,兀自據案痛飲,並無倦寢之意。

他手中把玩著那瓶由神秘老怪中取得的藥九,面龐已被過度的酒力酥得釀紅,一雙血絲滿布的眼中,滿蘊著兩眶淚水。

在他前面不遠,放著一個金邊相框,框中是一幅淡墨畫像,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雋秀‮婦少‬,懷裡抱著嬰兒,斜倚長椅,面含微笑。

九天雲龍高翼悽然凝注畫中人,熱淚漣漣,口中喃喃低語道:“蘭君,原來你並沒有死,我知道你有難言的苦衷.可是我不會怪你的,你也知道我不會怪你,卻為什麼要離開我?”畫中人淺笑如故,嬌靨之上一派安祥和滿足。

九天雲龍仰頭又幹了一大杯,酒沿腮淋瀝,使他頸項上泛起一陣寒意,淚眼濛,又輕聲呢喃道:“蘭君,十八年忍辱偷生,你知道我為了什麼?歲月無情,我哪能再活十八年,但是,咱們的孩子…”話剛至此,高翼突然住口,腕間一翻,將那瓶藥丸迅速藏入袖中,揚眉喝問道:“外面什麼人?”房門依呀推開,進來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當他一眼觸及主人猶自深夜痛飲,臉上不出無比關切,躬身說道:“莊主,夜這麼深了,您…怎麼還沒有安歇?”九天雲龍神略弛,假作整衣,俏然抹去臉上淚水,搖搖頭道:“我心裡煩,睡不著,高升,你先去休息吧,別管我。”老管家憐惜地望望桌上畫像,又望望牆角酒罈,輕嘆道:“唉,已經整整十八年了,莊主還忘不了夫人?夜深天寒,酒能傷身,莊主雖有一身武功,也不宜在傷的時候喝得大多。”九天雲龍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我知道,你快些去吧,別在這兒羅嗦。”老管家嘆息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正要退出,九天雲龍高翼忽然又將他叫住問道:“今天十幾了?”高升苦笑答道:“莊主真健忘,打從您回來,今天是第九天了。”九天雲龍驀地一震,驟出一身冷汗,酒意也醒了大半,屈指暗算,離開那神秘古堡,已經過了整整二十天,一月之期,轉眼將屆。

他臉突然變得一片蒼白,一仰頭,將最後半杯酒也喝了個涓滴不存,心一橫,從間取出一串銅鑰匙,擲在桌上,沉聲道:“你去庫中取一萬兩銀子,天明之後,分派全莊上下,每人一份,叫他們或是置產,或是營生,即離莊,剩下的財物,替我一份緻珠寶,用錦布包好,送到我房中來,其餘的東西,悉數歸你所有。”老管家大吃一驚,駭然道:“莊主為何如此?”九天雲龍搖搖頭,淚水紛落,道:“不必多問,快些照我的話去做,你在高家四十餘年,臨別無以為酬,從現在起,這片莊宅,就是你的產業了。”說到這裡,已哽咽不能成聲。

老管家聽得機伶伶打了個寒噤,腿一軟,撲地跪倒,惶然叩頭道:“莊主,你說這話,豈不是折煞高升,小的們愚蠢頑劣,莊主只管責罵,甚至責打,莊中上下近百僕婦,誰也不願離開高家莊宅。”九天雲龍淚如雨落,揮手道:“我又何嘗嫌棄你們,但明一早,我必須離莊遠行,這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老管家道:“莊主有事只管放心前往,莊中上下,自有小的們照管,哪怕就是十年八年,小的們也甘願等候。”九天雲龍嘆道:“不瞞我說,這一別,只怕永無再見的時候了。”老管家也淚答道:“莊主若有意外,小的們寧願相隨泉下。”九天雲龍抹去淚痕,苦笑道:“高升,現在不是說傻話的時候,你跟我多年,總該知道我向無輕言,你若敬重我,就別多問,現在也不許驚動眾人,我還有事,立等珠寶使用,你快去快來。”老管家悽然叫道:“莊主…”九天雲龍把臉一沉,薄怒道:“高升,我待你不薄,叫你做點兒事,你還耽誤我的時光則甚?”老管家無奈,含淚起身,取了鑰匙,飛奔下樓去了。

九天雲龍緩步走到窗前,側耳傾聽一陣,然後從桌上取了那幅畫像,揣在懷中,心裡觸萬端,淚水如雨,滾滾直落。

“當年一念之差,如今離子散,家破人亡,唉,這報應未免也太慘了些。”隨著傷的嘆息,房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高升,手提錦布包裹,急匆匆闖了進來。

他一見主人依舊無恙,暗地鬆了一大口氣,雙手將包裹放在桌上,垂首道:“莊主,這兒是庫中比較緻價昂的幾件珠寶,請您過目,另外小的還準備了幾張金葉,以備臨時兌換,珠寶得來不易,換時又不值錢。並且不易脫手…”九天雲龍不待他說完,探手取了包裹,截口道:“謝謝你想的周到,現在請你再去替我準備一匹快馬,一個時辰以後,悄悄牽往莊外竹林右側。千萬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看見,馬匹備妥,只須系在林邊,你也不必守候了。”小樓淪於一片漆黑,九天雲龍身形一側,掩到窗門,斂神凝目,向黑夜中炯炯注目的搜視。

老管家見此情景,知道無法再以言辭勸阻,顫聲道:“莊主千萬善自保重,高升這就替您老人家備馬去。”九天雲龍沒有回答,只向他揮揮手,待他轉身退出小樓,舉掌輕撥窗榻,捷如狸猿,穿窗而出。

他提足一口真氣,腳尖甫沾地面,立即施展仗以成名的“龍翔九天”絕世輕功,一連三次起落,凌空折斜飛,悄沒聲息地飄落在一叢樹林之後。

這時候,寒風刺骨,正當深夜,園中一片蕭蕭風聲,益增恐怖,九天雲龍高翼藏身樹後,靜立了約莫半盞熱茶之久,一動也不動,直到確定四周並無窺伺隱伏之時,這才轉過身形,伏疾奔,一溜輕煙般向巍峨的青城後山馳去。

行蹤之謹慎,舉動之機警,真個如臨大敵,三步一停,必找個隱蔽之處,細細向四周凝神傾聽,些微異響,必待分辨明白,才肯繼續前行,是以從山麓往後山,相距雖非過遙,九天雲龍身負絕世輕功,卻足足奔行了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