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是自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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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筆鋒一落在頁面上留下墨跡,柔惜雪腦中便不自覺地湧過無數從前藏經閣中的典籍,妙語,再也停不下來,唰唰唰地寫了下去…即使在多雨溼潤的江南,在草葉枯萎的原野裡,蕭瑟的秋風起時依舊颳得漫天塵土飛揚。
什麼枯黃改變了世界的眼,還是最漫的季節,再好的形容與讚賞都讓塵土給吹得一乾二淨。吳徵實在不喜歡這個季節…久久沒有一場雨,只消起了風,不需多時就能讓桌面浮上一層灰土。
一個時辰不擦,摸上去便是又又髒,何況是在曠野中的軍營。大風天氣捲來的沙土能讓人在呼間都吃上一嘴的灰。吳徵與身旁的營中兵丁們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重重朝地上吐了一口。
拉好了架勢,目光還百忙之中朝演的校場邊一瞥。軍營裡的血氣旺盛,當然夾雜著豪男兒的體味。一天演下來,曠野中似乎都是汗臭。向來優渥,又有過軍中經歷的吳徵尚且有時難以忍受,何況嬌滴滴的女子。
張聖傑的旨意一經宣讀,倪妙筠便正式成了監軍,與吳徵同桌而食,出入結伴,近乎形影不離,只是那的調笑過後,吳徵幾回搭訕均換來白眼冷哼,任憑他舌燦蓮花說盡了好話,除公事外再無半句閒談。
幾回碰壁之後吳徵學的乖了,說什麼好話?說一回,便是提醒女郎一次失言之舉,便是讓她再難堪一回。時至今,吳徵依然心中好笑,望向倪妙筠時也不免打心眼裡佩服。大學士的女兒,偏生要來軍營裡受罪。
雖說她擔負監軍之職不需演,照樣也是諸多不便。今颳著大風,很快也讓她的衣甲蒙上一層黃沙。秋風又何解風情?佳人的秀髮與嬌顏上同樣是眼可見的灰土。
“咳咳…”韓鐵衣清了清嗓子,點著校場運足了真氣道:“今和從前一樣,兵器任選,三十人為一組焚香為記,闖過去用時少者為勝,最終勝者可免半演。至於這位勝者之外的麼,呵呵,不好意思了,午後加練。”這種大演五一回,吳徵還是第一次參加。校場上設置了重重障礙,事先以黑布蒙上,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機關。…戰場之上,哪有什麼預定的套路。這宮一樣的校場,不是親身進入從外難以得知箇中玄機。
吳徵所處是最後一組,韓鐵衣所宣稱的籤決定其實還是暗箱作了一回,否則以吳徵鶴立雞群的功力,一上場便要斷了其餘人奪取頭名的念想。
信香點燃入了香爐,比賽便即開始。三十人爭先恐後地衝入【宮】,便見密密麻麻錯的絲線如蛛網一般。
顯是設置好的機關。絲線縫隙一指難容,絕不可能不觸動便閃過去。吳徵氣運丹田鼓足了目力,身形絲毫不停撞開絲線。
但聽砰砰砰暴雨般密集的絃音想起,周圍土壁上無數竹箭了出來,竹箭無尖,若是任由打在身上也不好受,更難過的是頂端均裹了只粉包,打到身上便是令人難堪的記號。
三十人前後撞入,黑布蓬裡的竹箭全數發出來,從不同的角度四下亂飛,像極了戰場上矢處處,無跡可尋。吳徵躲不開絲線。
但使開【聽風觀雨】,竹箭的來龍去脈卻盡在腦海。他伸手一抄捉了向面門的箭枝在掌,揮舞著撥打箭雨。優勝者僅能有一人,那些頗為自負的,或是自覺有望爭先的,互相之間怎可能相安無事?
另有些純屬看吳徵不順眼,想著法兒找機會使絆子。吳徵揮手擋開面的兩箭,一個縱躍橫著身子低飛過去讓身後襲來的箭枝落了空,這一下子還竄到了前排,在誤中副車者的咒罵聲中回身笑道:“要暗算我,那就跟得緊些。”他手足不停,一邊輕易地撥開箭枝,一邊連連點地,與眾人越拉越遠,這一下使出了真功夫,眾人便自覺與他差得太遠。
這般舉重若輕,無論內外功都已是上乘之選,加之此前見過他闖陣的本事,心中氣餒也好,不也罷,都不免暗暗佩服。穿過了箭雨,前方微弱的燈光裡現出一個拐彎。
吳徵刻意顯擺武功立威,足下加勁側著身轉過,不防眼前忽現數百杆竹竿!韓鐵衣的佈置極為巧妙,準地卡住了視線的死角,不轉彎看不見,一轉彎已在眼前。
竹竿便是長槍的模樣,數百杆列在一起,彷彿長槍如林。吳徵應變奇速,幾在間不容髮之際一點足尖,藉著前衝之勢飛躍槍林。槍林之後,還有槍林,這一片後置的槍林尖端朝天,且不再是槍頭上包著粉包,而是真正削得尖了,雖非金鐵,紮上了也要掛彩。
兩片槍林,除非肋生雙翼否則不可能一躍而過,但對輕功高手而言不是問題。吳徵伸手抓住槍尖桿發力,兩個翻身騰躍衝了過去,這一下翩若飛鳥,校場上圍觀的軍士們發出連連的彩聲來。
到了軍營之中,無論願不願都只能認命,否則做了逃兵不是鬧著玩的事情。軍中最令人敬佩的就是強者,軍士一層而言,對勇力的敬佩更甚於智計。
吳徵飛縱騰躍,不僅迅捷無比遠遠拉下了後續的競爭者,且姿態瀟灑,大有舉重若輕之,就更加叫人佩服。連過箭雨槍林兩關,前方道路分岔,進入後又是陷阱處處,檑木過後又是滾石,將戰場上的一切模擬得十足十。
吳徵避開檑木陣後躍入土坡,這一處是校場上唯一能看得清的所在,但見一人高的滾石連珠炮似地順著山坡壓了下來,無機巧可言,唯憑個人能耐與勇氣。
吳徵大喝一聲,力貫雙臂左右連揮,將一人高的滾石連連拍開。此前也有外功高手硬闖此陣,但絕沒有吳徵的迅捷,兇猛,準。他一邊大踏步地前進,一邊拍擊,巨石應聲偏飛,足下穩穩當當地前進。
這一手功夫不僅顯了高明的內功,更顯身子骨強勁有力,內外兼修已達極高的境界。在場都是行家,更是引起震天價的叫好聲。上了坡頂,又是一堵三丈高牆,翻過高牆便是終點。吳徵刻意賣,足尖在這裡一點。
雙掌那裡一按,施展開崑崙輕功青雲縱,像一抹青煙一樣躍上高牆之頂。回首四顧,只見離得最近著也不過到了檑木附近,燃起的青香也不過燒了一半多些。
一時之間,吳徵也有些得意,自幼起的勤修苦練,輔以【道理訣】的神奇與完全符合他個人特質。
終於也到了即將登臨絕頂,可以俯瞰芸芸眾生的這一步。再有三五年的時光,自己還會怕誰?普天之下的高手誰敢正眼看吳府?韜光養晦的盛國會強大起來,吳府也會有應對天下高手的力量。
“霍永寧!你給老子等著!”吳徵忽然面目猙獰地一咬牙,冷哼一聲躍下高牆,虎著臉一股坐在韓鐵衣與倪妙筠當中的位置上。大獲全勝,殊無喜意,主將心情不佳似發了怒,軍士們自然有些心頭惴惴不安,噤若寒蟬。
“恭喜恭喜。”韓鐵衣低聲道:“吳將軍今大發神威,要收服這幹野難馴的猴子也就差了一席話之功,不知吳將軍準備好了沒有?”
“好不容易想了些生氣的事情板起臉!老子現在殺氣這麼重,被你一調侃你說多尷尬?”吳徵嘴皮子微動,憋著怒容道:“前頭你往死裡折騰他們,一副要折騰出營嘯的模樣,還以為你有什麼高招要他們心服口服,原來就是把我推出去是吧?”
“嗯?老子當壞人,好處全讓你佔了還不成。”韓鐵衣怪道:“要不你給我出個更好的主意。”
“…”吳徵無語凝噎,嘆道:“人長的帥就是麻煩。”
“…”倪妙筠張口想鄙薄兩句,終是被這人的自鳴得意與奇怪腦也搞得無語凝噎,只能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心中暗道:怎地忽然會扯到長相上面去,定是腦子有病和常人長得不一樣。
演陸陸續續結束,軍士們又集中在校場上,結果已然很是明顯,這一次韓鐵衣沒有起身,吳徵第一次站到了眾軍之前。還是第一次做主將站在點將臺上,吳徵脫下衣甲,摘去頭盔擺放好了。
出內著的天青長衫來。除去衣甲頭盔,便不是以主將的身份,但內裡的長衫飄逸出塵,才讓人又記起他的另一重身份來…崑崙派掌門。
“實話實說,從前我真不屑與你們這些人為伍。我在崑崙山修行的時候,在大秦為官的時候,與你們都不是一類人。佔山為王是賊,是盜匪,橫行鄉里的也都是些沒用的紈絝,廢物。從前我瞧不起你們,一點都瞧不起。
總覺得是怎樣的一群人,才能墮落至此,不過我也沒有要與你們這類人為難的意思,只消不是犯到了我頭上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吳徵低頭,珍愛地彈了彈身上長衫的皺褶處。
即使崑崙已不復從前的威名,可於他而言銘心刻骨,也仍為之自豪:“只是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也會和你們一樣。
大秦對我百罪加身,要將我剁成泥。世人諷我敗家子弟,甚至是喪門星,才給崑崙派帶來滅門之禍。哈哈,於是我和你們一樣,都成了戴罪之身,還有不成器的二世祖,紈絝。”吳徵攤手搖了搖頭,又道:“所以,我才真的放下了從前的架子還有優越,平心靜氣地看你們。這裡的每一位都是我向陛下啟奏請來的。額,倪監軍不算,她是自願來的,想來是怕我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