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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開路，左飛被扔到後頭和姬洛、屈不換壓陣斷後，一撥人走得倒是前後有序。

左飛吐了陳年帶餿味兒的破布，嘴巴又閒不住，摸著他那把細劍一步三嘆:“虧得之前俺沒給抵了飯錢，不然今夜就完蛋哦豁！哎喲喲，自從十幾年前一招敗北，發狠沒再用俺這寶貝疙瘩，手有點兒生，現在想來還有幾分對不住它。”

“嘿嘿，左老兄說得對，老子看咱這一一細，搭配倒是有趣。”屈不換回頭去瞧他的劍，那劍身泛著銀光，刀鋒薄如髮絲，可謂兵，而自個兒的大傢伙恰好是璞玉未琢，與之相對，沒忍住就接了話。

左飛聽後，撅著嘴拿舌尖頂齒髮出嘖嘖聲，手頭逮著劍尖一彈，劍柄正好敲著屈不換的腦殼:“俺這可是劍谷品，別拿你那個不入的貨跟俺比，俺出世時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掏鳥蛋。”姬洛在旁邊一聽，心道:喲，這小個子劍客竟然還有幾分牛脾氣，倒像是個愛劍的高人。屈不換聽了，卻轉頭拿眉一撇，對姬洛用嘴比劃了“臭脾氣”三個字。

左飛跟在後頭瞧著氣氛不對，一手按住他的肩，道:“瞧這急脾氣，偷著罵俺你小心生兒子沒眼！”這話堵得屈不換和姬洛瞠目結舌，想不通一代高人究竟是被哪個傢伙挫了銳氣，才淪落到了這般樣子，難怪十幾年都沒人看出他大俠的身份，就當個酒徒爛人罷了。

“誒，你們練九陽罡氣的火氣都這麼大嗎？”左飛收了劍，突然問道。

姬洛一聽不妙，定是剛才石壁上屈不換了底，被這人瞧了去，他正打算蓋彌彰，結果屈不換已經傻乎乎的先招了:“閣下知道我師父？”

“功夫沒修夠，這急躁暴脾氣倒是承了老猴子一脈。”左飛說罷，又去看姬洛，讚道，“你小子剛才還真敢上，後生可畏！我瞧著那虛晃一招的身法也像個人，擱哪兒學的呀？”霎時姬洛背上湧出了汗。

左飛知道侯方蚩能說得通，畢竟屈不換師父已經失蹤多年，他南下亦有打探老爺子行蹤的目的，而中原地勢廣，萬里有一二認得人的高手一點不讓人意外，但姬洛打北面來，這人窩夔州十幾年，看出點什麼似乎就不太對味兒。

他畢竟不是屈不換這等有話說話的人，便準備拿惠仁先生的名號詐他的來路，便道:“師承乃是一不足道的山中閒客，惠仁先生是也。”姬洛說完，一覷屈不換的表情，瞧他大致是疑惑的，心頭便定了定。

左飛當下也跟著默了，待走出去老遠，才悠悠一嘆:“曲言君他還好嗎？”他知道惠仁先生的姓名！

姬洛把袖子掩了掩，不由警惕地打量他。

“別拿那樣的眼光看俺，這大晚上怪滲人的。”左飛哂笑一聲，拿小指頭在少年腦門上彈了個崩子，不動聲散去他那沉沉無光的眼神，嘆道:“俺不擔心那上躥下跳的老猴子，擱那樣的茅坑石頭老光，活個百十來年沒問題，反倒是聰明人，多出師未捷。”惠仁先生可不就是出師未捷，寂寥一生嗎？此時不幸被他言中，姬洛心頭也浮起一抹哀意。

左飛忽地持劍拱手，正道:“勉勉強強湊個同門，在下‘風雨細劍’左飛，兩位小侄不棄，可喚俺一聲左叔。”說著，他頓了頓，單單打量了姬洛兩眼，接著道:“你方才這樣警惕，可是出了什麼事兒？俺在夔州待了多年未出，隨便打聽就知道了，俺沒有糊你的道理。”之前聽巧雨提起左飛，此人確實在本地諢名在外，且從時間上來說，他方才先提到劍谷比劍，十幾年沒動劍，遠了說不大可能參與暗殺曲言君的行動，而從近了看，沒離開夔州，自然也不可能在白門破明什和尚的功法。

姬洛想了想，挑挑揀揀把曲言君與燕素儀之死簡單說了，並追問道:“敢問左叔，您手中那塊八風令可還在？”

“並不。前陣子聽人說八風令出世，俺就該知道事情不妙，偏俺還在這一方小城活得跟條鼻涕蟲似的，真是白長了歲數。”左飛搖頭，臉立刻沉了下來，抬手重重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臉上無淚，但眼眶中卻含著水花兒，清亮得人不敢直視。

“當年俺攜令入蜀本是要去尋成漢的一位傳天師道的道人，可俺玩心重，不惜武，卻一生愛劍，過劍門關時俺斬了一夥賊盜，佩劍不甚折斷，恰好打馬過雲深臺，為其傳聞所，便斗膽上劍谷拜謁七老之一的喻靈子，想求鑄一寶劍。”

“彼時喻靈子閉關，俺求之不得便賴著長住，正逢劍谷大選，目睹遲虛映攜風劍脫穎而出，一時技癢，便當庭與他賭劍。俺本想借此贏他神兵，可沒想到一招敗北，丟了臉面鎩羽而歸，出谷之遲虛映追來，將這把細劍付俺手，這不是打俺的臉嗎？俺一氣之下，便將八風令扔給了他，蕭然而去……”後面的事也能猜出個七八，左飛不但棄令而去，躲在夔州南浦縣城裡渾噩度，且心魔已成，已失劍心，十年武藝再無進。

不過跟人賭氣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隨便贈人這事兒，姬洛實在無言以對，不由替那泗水樓中樓的樓主汗顏——這九天令使們都是些什麼奇人怪人喲！

聽完故事，屈不換這才明白過來，自家老爺子那麼個不修邊幅的武痴居然有這等來頭，什麼泗水樓中樓，什麼九天令使，聽起來全身起雞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