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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作,蘇雲臺在門邊停了停,往裡頭瞧。

宋摯與宋臻坐在沙發裡,中間隔著張小圓桌,各自面前放著個酒杯,小廳裡沒開頂燈,只有他們身後一盞落地燈照著。宋臻在說第一季度的財報,說《白樂師》的暑期檔,如今大環境愈發收緊,片子審查愈發嚴格,分級制度提了多年,可既損上面的利又分上面的權,終歸是遙遙無期沒法指望,上頭不放鬆,下頭也不敢做,總在一池子死水裡攪和,沒多大意思。

蘇雲臺就在業內,這話他是有觸的。就說墨令行天的第一季度財報,高開低走,較之前幾年下降得十分明顯。這其實倒不是宋臻能力上的問題,是業內普遍的情況。尤其是後半季度,還出了緊急撤檔的事兒,那片子是部末世片兒,製作方上心,拍得很不錯,國外參了展獲了獎跑回來,臨上映之際,一刀給切沒了。電影官方明面上報了個“技術原因”,私底下問問,又個個諱莫如深。這類事情近年越發得多,加之票補取消,淡季的時候票房十分不好看,宋臻對《白樂師》這樣用心,也有這一層因素在裡面。

宋摯笑了笑,這笑裡倒沒有不屑的意思,他自己是攥著“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尾巴上來的,在這一行裡周旋了四十來年,深諳此中門道。他的意思很清楚也很直白,沒辦法改的事情,你得去學著適應。

一個要爭,一個要,兩個人說得雲淡風輕,實則底下還有點暗湧動的意思。

宋老闆天生不是能受制於人的子,他給宋摯點了菸,遞過去,“有的事情一旦適應,就再也回不來了。”宋摯只看著他,眯著眼,夾著煙,這個叱吒半生的人,猶如一杆時刻上膛的槍,“你這話太尖銳也太片面,你想大刀闊斧,可環境不允許,有的時候過猶不及,事緩則圓。”宋臻波瀾不驚,又問:“那您呢?緩了大半輩子,值不值得?”這一句太過忤逆,宋摯臉上仍有笑意,眼睛已經沉了,他並不回答。

久等不著,宋臻自顧自喝了酒,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頭有四五條信息,他也沒點開看,放下杯子,起身要走。

宋摯這時候倒說話了,“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宋臻點頭,“底下有個小孩子出了點事,我過去一趟。”宋老闆不常用這語氣叫人“小孩子”,只有上的玩意兒他才這麼叫。眼見著要撞上,蘇雲臺忙不迭躥上樓,坐在階梯上等,直等到古斯特駛離宋宅,才又下了樓。

廚房裡阿姨仍在忙活,訂明天的食譜,見他走進來,料到是找吃的,就說有點心,要不要給他熱兩件兒。

蘇雲臺點頭,坐在桌邊,瞧阿姨本子上的字跡,明天早飯訂了四道小菜並米粥,午餐是烤鹿配白蘆筍,晚餐空缺,可能是宋摯要外出,也可能是還沒來得及寫。

阿姨熱了菠蘿塔和沙包,很快給他端上來。明明是餓極了,真送到嘴邊,被甜甜的香氣一燻,又覺得膩,可阿姨就擱邊上笑眯眯看著,蘇雲臺沒好意思讓人家白忙活,強嚥了下去。

這回是真膩著了,上樓灌了大半杯水,幾乎頂到了嗓子眼兒,得他大半夜睡不著,還越來越清醒。四周一靜,官就開始銳,倆耳朵自覺支稜著,聽外頭的動靜。

聽了大半宿,除了潺潺的水聲,一點別的響動都沒有。

早上起來,餐桌上只有他一個,阿姨說宋老先生帶著江秘書一早走了,臨時有個餐會。宋臻也一夜未歸,一桌緻的吃食,蘇雲臺也沒多動筷子。

下午要回劇組,萬小喜上午就來了電話提醒,說行李都給他收拾妥了。臨近中午又派了車來,公司統一配的林肯,玫瑰堡離影視基地太遠,他得提早出發。出宋宅院子時又遇見了宋摯,可能是剛應酬完,還在跟江秘書說話。

隔著噴泉,宋摯看了蘇雲臺一眼,車子一晃就過去,這一眼很急很快,可他偏偏看清楚了。照舊冷漠,照舊高高在上,眼睛著光,隔著噴泉的水霧,蘇雲臺竟還從裡頭咂摸出一點點不合時宜的憐憫。

這一回他來得早,就先去酒店和導演打了個招呼。

錢仲秋見著他很高興,拉著他在酒店大堂的沙發裡坐——他正在那兒與楊舒討論劇情,跟組編劇在旁邊寫寫畫畫,看上去劇本有改動,改得還不少。

蘇雲臺沒多說話,只在問到江酹月的幾段兒昆戲走位時才開口,這幾裡天氣反覆,晴雨疊,昨兒個騎馬股還疼,他情緒不高。

坐了十來分鐘,酒店大堂有些騷動,蘇雲臺望過去,正好和騷動的中心對了一眼。

陸小為穿著件灰的套頭衫,背了只配張揚的肩包,他走過來,仍有點瘸,說:“蘇老師來得真早。”不叫“哥”倒開始叫“老師”了,蘇雲臺放出一絲笑,剛要開口應一聲,就看見酒店大門口,那輛悉的古斯特正緩緩啟動,駛下坡道,揚長而去。

第23章劇本確實有不少改動,加了一段兒江酹月與鄭念衝突爆發的戲。

按照錢仲秋的意思,原先的衝突力度不夠,畢竟後頭接的是讓江酹月喪命的任務,這樣一個經驗老道的殺手,要讓他冒然接下一個近乎送死的任務,還需要下點猛藥——他要讓鄭念撞見江酹月陪男客的情景。

這男客是軍統站站長,算是江酹月的一個“老斗”,這角的男演員是個老戲骨,錢導與